249、羞辱
「爸爸，媽媽……」
姚尚君的手還捏在她的下頜骨上，她杏眼含淚，噙在眼眶裡，卻沒有掉下來。
帥帥和悠悠從座位的縫隙里鑽出他們的小腦袋，看著父母，帥帥還好，悠悠卻已經癟了嘴要哭起來。
「……爸爸壞，爸爸欺負媽媽！」
姚尚君這才鬆開方瑤，哄著悠悠說道：「沒有，爸爸和媽媽鬧著玩呢，爸爸怎麼會捨得欺負媽媽……」
——是她在欺負我！我長到這麼大，還沒有被人這麼欺負過！她竟然有了別人的孩子！
他看了方瑤一眼，她低著頭不說話，手還放在胸口上，似乎方才嘔吐的不適還未退去。
看著她嬌弱的樣子，卻發作不得，內心便煩躁起來，手握在方向盤上，手指不安的敲動著，遲遲沒有發動車子。
方瑤緩和了一會兒，感覺胸中那股不適散去了些，抬手擦了擦眼睛，對著後座的兩個孩子笑道：「帥帥，悠悠，快下車，我們該走了！」
「不要，爸爸來了，我們一起回家。」悠悠趴在座椅後背上不肯鬆手，烏溜溜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姚尚君，一會兒又看看方瑤。
方瑤不敢看姚尚君，可她知道他正在看著自己。
他的目光讓她臉頰的溫度正在升高，她還是會在他面前這樣不自在，他看到自己這副樣子會不會覺得好笑？
在他看來，一定認為，她一個已經背叛他並且懷了別人孩子的女人，有什麼資格為他臉紅心跳？
「悠悠乖，爸爸很忙，不要打擾爸爸，跟媽媽回家。」車裡狹窄的空間里，到處都是姚尚君身上濃重的氣息，方瑤再也坐不住，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她打開後車門，伸手要抱起悠悠。
悠悠一看媽媽要抱自己，那就是不跟爸爸回家的意思——可是NaiNai、爸爸還有老楊爺爺他們都說，媽媽是生氣了，只要悠悠幫幫爸爸，媽媽就一定會回家來的。
今天爸爸好不容易和媽媽在一起，媽媽又要走，她才不要！
「不要，悠悠要爸爸！」她固執的不肯下車。
方瑤伸出的手僵在那裡，姚尚君的視線還膠在她身上，她覺得從未有過的尷尬，這尷尬讓她情緒幾乎失控，心中著實惱火。
她不知道今天為什麼姚尚君會來，如果他不來，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樣。這兩個孩子分明是自己冒著失去生命的危險生下的，可都無一不和他們的父親親近！
「帥帥呢？帥帥也不跟媽媽走嗎？」
她只好將目光投向兒子，她等了五天就是為了跟他們相聚這麼兩天，姚尚君一定要連這兩天也來跟她搶嗎？
「媽媽，跟我們一起回家不行嗎？媽媽為什麼要一個人住？不是應該跟爸爸在一起才對嗎？別的孩子的爸爸媽媽都是在一起的。」毫無意外的帥帥也站在了姚尚君那邊。
方瑤手上的點心袋子就要被她捏爛，呆愣在原地，她今天就要這樣一個人回去嗎？
雖然是她和姚尚君之間的約定，但兩個孩子若是不願意跟她走，她也沒有辦法。
「爸爸媽媽已經沒有辦法在……」方瑤深吸一口氣，想要告訴這兩個孩子，他們的爸爸媽媽和別人的爸爸媽媽不一樣，他們雖然一樣是父母，但他們卻不是夫妻，是不能在一起的。
「方瑤，你給我住嘴！」她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姚尚君喝斷了。
姚尚君一臉嚴肅，眉宇間竟是陰鬱之色。
她準備在孩子面前胡說些什麼？到現在為止，他都只是告訴孩子，他們的媽媽生氣了，所以暫時離開一段時間，氣消了就會回來的。她自己卻要不打自招嗎？讓孩子們知道，她已經不要他們了，她的肚子里有著另一個孩子，她將會成為這個孩子的母親！
他的胸廓劇烈起伏著，怒氣沖沖的從車上下來，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推進車裡。
「呃！」方瑤吃痛的呼出聲，纖細的腕部經他這麼一抓，已經紅了一圈。
雖然還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懷孕了，但已經下意識的扶住了小腹。
他的力道如此之大，彷彿要把她摔碎一樣。
她細小的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她這麼小心的呵護著的是那個男人的孩子！
他從她肩上繞過，取下安全帶給她綁好，而後發動了車子。
孩子們一聽見車子發動的聲音，已經開始歡呼：「媽媽回家了，爸爸真帥！」
「……你，幹什麼？」方瑤小心的看著他的側臉問道，他雙眼直視著前方，不發一言，可她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濃重的怒意依舊未曾散去。
姚尚君依舊沉默著，車子已經開動朝著姚府別墅疾馳而去。
這期間，他的手機一直在懷裡震動閃爍。
方瑤透過他敞開的西服能看見手機屏幕發出的微弱光芒。可姚尚君一直也沒有接起，她大概不會知道，他為了來這門口看她一眼，放下了多少重要的事！而她不但在門口和那個林言卿卿我我，更是丟給他一枚重磅Zha彈！
——這個女人，不把他傷的體無完膚就誓不罷休還是怎樣？
車子開的太快，方瑤覺得胸口又往上泛起酸水，讓他停車的想法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只好搖下車門把手，探出頭去，吐了幾口。
「媽媽怎麼了？」
悠悠在後座問著哥哥，帥帥哪裡知道，只是感覺大人們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於是捂住了妹妹的嘴，不讓她胡亂說話。
方瑤倒是沒有想到，姚尚君真的就將她帶回了姚家。
她下了車，吐了兩輪之後，身上著實乏力，此刻站在姚府偌大的花園裡，恍如隔世。
「……少爺……小姐……」
王嬸從玄關出來，看見姚尚君先是滿臉的驚訝，但在看見他身後的方瑤之後，立即露出了釋然的神色。
姚尚君抱著兩個孩子往裡走，方瑤卻停在原地，沒有跟上。
她現在再走進這裡，是用一種什麼身份？孩子的母親？恐怕也只是這種身份了吧？
「不進來嗎？」
姚尚君站在門口高高的階梯上俯視著她，她這般猶豫在他看來都是因為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死了，卻給她留下了孩子，讓他想要刻意去忽略她的背叛都成為不可能！
可該死的，他還是想要她！
「我……」方瑤想說她還是不要進去了，現在她亟待證實一件事，她的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了他的孩子？如果這是真的，又該如何解決？
帥帥嘆了口氣，走下階梯拉起方瑤的手往上走。
方瑤被動的跟著帥帥往上走，直到站在客廳中央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怎麼又一次進入了這裡？
今天是周末，姚夫人以為兩個孩子會去方瑤那裡，是以就接受了朋友的邀請參加聚會去了，並不在家中，尚瑾近來也總是不在家，在忙些什麼也沒有人知道。
所以現在在這棟別墅里，就只有他們一家四口。
「帥帥帶妹妹上去玩，爸爸和媽媽有話要說。」
姚尚君大掌在兒子頭上一抹，帥帥立馬拉起悠悠就往樓上跑。方瑤看得呆了，這個當初不願意承認姚尚君是自己父親的孩子，什麼時候就對他言聽計從了？
客廳里就只剩下他們兩人，靜謐逐漸包圍了他們。
他們之間，因為有太多的話要說，反而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姚尚君是說不出口，無論發生過多少事，他心中又是如何不甘，他還是想要她留在他身邊！
方瑤卻是不知自己該從何說起，她當然也想告訴他，她還是他以前的瑤瑤，從來沒有變過，可是只要想到卓越才離開不久，解釋的話，就變得難以啟齒。
「我……」
「我……」
兩人異口同聲，卻又同時止住了。
姚尚君走近她，眼光鎖在她的小腹上，原本已經平復的心卻還是再次洶湧澎湃起來。
長臂抓住她纖細的皓腕，往二樓走去。
他人高腿長，方瑤被他拽的有些氣喘，而他絲毫沒有憐惜的意思。推開卧室的門，將她摔在床上，不由分說，身子已經壓住了她。
「尚君……」方瑤伸手護在肚子上，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從來不曾這麼用力的壓在自己身上——他是這麼恨這個孩子！恨卓越！恨她！
姚尚君見她這樣刻意護著，下身越發使了勁，她驚呼一聲之後，不再反抗。
她的順從讓他愈發煩躁，她和他怎麼走到這一步，他要對她用強！這世上他要什麼得不到？怎麼想要得到她，和她過一輩子就這麼難？永遠有那麼多問題橫在他們面前？！
「你在這裡等著。不許離開一步！」
說話間，姚尚君已經從她身上離開，匆匆跑出了房門，方瑤還沒從床上起來，他就已經奪門而去。
「尚君，開開門，開開門！」方瑤跟在他身後追過去，房門已經從外面被他鎖上，他卻走遠了。
——他去了哪裡，他讓自己等在這裡，還把她鎖起來，是打算對她做什麼？
方瑤只得靠在床頭，手放在小腹上，不敢相信，她竟那麼容易就又有了他的孩子。
姚尚君很快就回來了，前後不過半個小時的的時間。
聽著鎖芯轉動的聲音，方瑤從床上站了起來，看著他略顯凌亂的栗色的短髮，似乎是出去了一趟，跑得很匆忙，兩鬢有些潮濕的汗意。
看他朝自己走來，方瑤有些緊張，他要做什麼？
「尚君。」她喊著他的名字，他緊抿著薄唇，下頜卻在顫抖，他在緊張什麼？
她一低頭看到他手上的盒子，臉色大變！
朝著身後倒退著，驚恐的看著他，他出去就是為了這個？他是想要現在就證明這件事嗎？
「跟我進來。」姚尚君搭上她的皓腕，這麼小的地方，她想要躲去哪裡？
手腕被他緊緊鉗住，她驚懼的望著這個她愛過，現在正在愛著，以後也會一直愛下去的男人——他正在瘋狂的邊沿，他自己知道嗎？
她被他拖著進了浴室，浴室光滑的地板差點沒讓她摔倒。撐著他的胳膊，她才得以站穩。
「尚君，不要，讓我自己來，求求你，不要……」
他在她面前不到一臂的距離，這不是他們最近的距離，卻是最遠的距離。分明盡在咫尺，可他要對她做的是，只是想想都覺得萬分羞恥！
——他離她那麼遠，那麼遠，她看不清他，是尚君嗎？尚君怎麼會如此羞辱自己？
他打開雙臂圈住她，手在她身後撕開包裝紙，抽出裡面的長條試紙，而後將包裝紙憤然扔在地上。
左手伸到她腰上，扣住她的腰帶。
「不要！」
方瑤的手迅速搭在他手上，乞求著他，他這樣太可怕了，她真的害怕，他知道嗎？
她冰涼的手指貼在他溫熱的肌膚上，立即讓他自喉間逸出一聲壓抑的低吼！
「呃……為什麼？我們做過多少比這個還要親密的事，如今我不過是要幫你查一查，怎麼要不得？還是你覺得，被他碰過的身子，再也不能讓別人碰？！」
她還在抗拒著，他的手卻順著她的曲線往下。
Chanel半身長裙已經被他撩起，他的手指劃過她的連體打底熱能褲，熟練的將其扯下，他的手貼上她柔滑的肌膚，已經不能自持。
這羞辱的動作，讓方瑤閉上了眼，咬著下唇，口裡仍在哀求著：「不要，不要繼續了……」
身子卻已經被他不管不顧的抱起，她知道她已經無法阻止他了，恥辱的淚水就再也忍耐不住，衝出眼眶，順著鼻樑兩側往下流……
片刻之後，梳洗台上，那枚小小的長條試紙安安靜靜的躺著——試紙上那個小小的框里，分明的顯示著兩條紅色的橫線。
姚尚君看得明白，心卻疑惑了，失去了方向。
這下，他該怎麼做？心中最害怕的事現在已經得到證實，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將試紙遞到方瑤面前，方瑤伸手接過了，這個結果她並不意外——到底還是那個晚上就有了，只那麼一次，她竟然又懷上了他的孩子。
從幾年前她生產過後，她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並不適合生產，但那時孩子在她肚子里已經有了人形，可以透過檢查看到小手小腳，加上那時她以為此生再也不能見到這個人了，孩子就是她此生的念想，所以面對醫生和卓越的勸阻，她一次又一次拒絕，將孩子生了下來。
重逢后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次都很小心，就是為了避免懷孕，只除了那一次。
現在該怎麼辦？該告訴他吧，是他的孩子，該怎麼辦，也該和他商量。
「拿掉。」姚尚君靠在浴室的門上，對著還蹲坐著的方瑤冷冷說道。
在姚尚君看來，這個孩子留不得，姑且不說這個孩子會給他們以後帶來多大的阻礙，她的身子又怎麼再經歷一次生產？
這一年來，她的身子愈發弱了，根本承受不了一個生命的孕育到降臨的過程，那對一般女人來說可能只是有些辛苦，並沒有什麼，但對她來說就實在太過冒險了。
雖然並沒有親眼見過她懷孕生產時的情況，但他就是不能讓她去冒這個險。
方瑤默不做聲的站起來，整理好衣物，對著姚尚君低著頭說道：「請你讓開。我要回去了！」
姚尚君擋在她身前並不曾挪開一分，她這就要回去了？他說得話，她全當做耳旁風了嗎？他叫她拿掉這個孩子，她是聽見了還是沒有？
「我跟你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方瑤突然感覺一陣躁狂，他為什麼可以這樣為所欲為！他想要做的事，只憑著自己的想法，從來不問問她，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會一直錯過！
現在同樣是這樣，他只要在安靜的待上一段時間，等到她可以坦然的面對卓越已經不在人世的現實，她就能將事實告訴他。可是他連這麼短暫的等待都不給她！
「沒有，沒有，沒有！」
她猛然用力抓住姚尚君擋在門上的胳膊，心中鬱憤難平，他的霸道自私已經讓她喘不過氣來！
「讓我出去!」
姚尚君反手抓住她的胳膊，將她的身子貼在浴室門上，自背後壓住她柔軟的嬌軀，灼熱的氣息噴洒在她的頭頂、臉頰上、頸側。
「那麼是打算生下這個孽種嗎？」他的唇齒在她耳垂上糾纏，分明是滾燙的氣息，卻是這樣涼薄話語，還用了惡毒的字眼。
孽種？
他說自己的孩子是孽種？
「對，我就是這麼打算的！」她被他壓住了身子，動彈不得，這樣倔強的姿態，倔強的神采，就是他眼中的瑤瑤，這樣讓他愛讓他恨！
「然後呢，看著你們的孩子，懷念他過一輩子？」
那麼他呢，他和她的孩子呢？他們要怎麼辦？他到現在還在等著她，她難道察覺不出來嗎？
可這樣的話，他一次也難啟齒，只要他現在說出口，或許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他永遠只會用這樣強硬的方式達到他的目的。
每次他這麼做了，都沒有能讓她屈服，可他還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從來沒有一次吸取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