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自私，不要放棄
室內一片燈光璀璨，緋墨爵倚靠在床頭，深邃完美的臉龐透著一絲的蒼白，薄涼魅惑的唇瓣也褪去了平日的那抹惑人血色，繚繞著點點微翹的弧度。
而他深邃的眸子，就像是深不見底的海水那般，透著讓人無法看輕的沉靜之色，卻又似隱隱的涌動著流光漣漪，生出一絲濃郁的妖異美。
顏輕素一時間看呆了，就這麼看著他完美深邃的臉龐，就連呼吸都幾乎忘了。
「輕素？」
一道低沉的嗓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這才反應過來，慌亂的對上他一雙幾乎能將人吸引進去的眼眸，語無倫次的道，「怎、怎麼了？」
緋墨爵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淺灼輕漾，雖然不深，卻是給人一種如沐Chun風的錯覺。
他看著她泛紅的眼睛，有些想笑，「應該是我問你怎麼了，怎麼一直發愣呢？」
顏輕素聽到他的話，不知怎的，眼裡卻不受控制的發熱，淚水就這麼突然的掉落了下來，滴落在了白色的連衣裙上，暈開一抹小小的灰色印記。
「輕素……」緋墨爵微微皺眉，想要起身過去安撫她，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讓他疼的禁不住輕哼了一聲。
顏輕素急忙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勉強的扯出一抹笑容，「爵，我沒事，你不要亂動，免得使傷口又裂開了。」
她安然的坐在床邊，輕輕地呼吸著，目光微暖，就像是面對著他，連深呼吸一下都需要勇氣。
以前，她身為他的未婚妻時，他寵她如天，無論什麼時候，她從來都像是橫行霸道的小螃蟹，仗著他給的寵愛肆無忌憚的要求著更多，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因為那時候，他的眼裡還只有她。
又或者說，他的心其實在更早之前就已經被一個女人所佔有了，而她，也僅僅只是被他映入了眼帘之中，只為了報答她救過他的恩情，才會有機會成為了他的未婚妻。
如果他是真的想要娶她，他不會讓自己等到就快要死了，還不願意娶自己，而到最後，所有精心堆砌起來的秘密在瞬間崩塌，而他們這些為情所困在秘密塔里的人，也全都被現實的殘酷砸的傷痕纍纍。
一如現在，就連坐在一起面對面，聽著彼此的呼吸聲，都成為了極度奢侈的一件事。
「你在想什麼？」
緋墨爵忽然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深邃的目光悠悠的看著她。
顏輕素苦澀的笑了一下，看著眼前修長乾淨的手指，心裡有一種衝動想要握住他，可是她卻已經沒有這個資格再和他這麼的親密。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緋墨爵薄唇化開一抹淡淡的笑痕，眸底略過雲淡風輕的無謂，朝她擱在扶手上的手指了指，低聲說道，「把手伸出來。」
顏輕素看了他一眼，他卻又是催促了一聲，她這才緩緩地伸出了左手。
白皙的手腕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她的動作不敢太快，才剛抬起來，緋墨爵就已經將她的手心握住，輕緩的放在了床沿邊。
她微微一愣，有些驚訝的看向他，卻看到了他眼裡閃爍溫暖的笑意。
「輕素，我們之間沒必要那麼生疏，就算髮生了再多的事情，你依舊是我關心重視的人，我早已經將你當作自己的親人看待，如果你有事，我也不會好受。」
緋墨爵淡淡的開口，顏輕素聽了，心尖微攏，眼眶又情不自禁的泛紅了起來。
「我對不起你。」她突然開口，眼中一片黯然。
「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緋墨爵一絲不苟的看著她，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間要對他道歉，無奈的說道，「你不用自責，因為你也是無辜的。」
「如果不是我，凝纓姐姐不會傷害到你……」顏輕素一提起凝纓，心裡就十分的愧疚，淚水又在眼眶裡開始打轉，「都是我自己太懦弱了，害怕面對她，害怕承受不起對她曾經造成的傷害，也因為父親一直騙著我而傷心不已，所以我才會想不開的，卻沒有想到這成為了你和凝纓姐姐分開的導火線，對不起，爵，我一定會想辦法勸回凝纓姐姐的，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的。」
「輕素……」緋墨爵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心裡忽然覺得對她很是抱歉，為了凝纓，他付出的太多，所以經常忽略了她的感受，現在仔細一想，他真的是很對不起她。
不禁為了凝纓放棄了她，而自己也幫忙隱瞞著凝纓和她是姐妹的事實，正如她所說的那樣，明知道凝纓是她的姐姐，卻還要和她訂婚，還要將凝纓困在自己的身邊。
其實，他才是最自私的那一個人。
無論是對凝纓，還是對輕素，他都是那麼的自私。
因為太過深愛凝纓，害怕她會屬於別人，所以在她十八歲那一年，他就發狂失控，狠心的奪去了她的自由和清白，讓她陷入了七年見不得陽光的痛苦之中，七年後得知她重新拾回對生活的期待，想要再次復出娛樂圈，所以他就不顧卡諾家的反對，徑自回去十幾年未再踏入過的洛城，明裡是為了讓奄奄一息的炎皇集團重新正常運作起來，可是實際上，他只是為了凝纓而回去的。
為了得到他深愛了十年的女人，為了不讓她的美麗有機會展現在別人的面前，所以他對她採取一系列的殘酷逼迫，逼得她身邊的人都從她身邊離開了，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而她，也只能陷入他的懷裡，哪裡都去不了。
所以，他給她那麼多的傷害，將她逼入了深淵讓她逃無可逃，總以為給她所有的愛和財富，她就會開開心心的和他在一起，可是沒想到，她還是恨他，還是想要逃離他。
所以……她才會瘋狂的嘶喊著不愛他，對他開了那一槍。
在她開槍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懂了。
其實，一直以來都是他自欺欺人，騙自己，她也深愛著他，不能沒有他。
可是，最痛的痛，是原諒，而她那麼怕痛，又怎麼會輕易的原諒？
緋墨爵閉了閉眼眸，掩去眸底的深邃情殤，再睜開的時候，纖長的睫毛在明亮的燈光下輕輕的撲閃，宛如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瑩光。
顏輕素一不小心看的有些痴了，而就在那一瞬間，她看到他好看的薄唇微翹，輕輕的張開，溫柔的說了一句話。
「輕素，月底，我們結婚吧。」
那一刻，她的心跳，宛如被石頭壓住，瞬間停滯住了。
心裡就好像有什麼在狂涌著，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看著他太過平靜的臉色，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在這種時候還跟她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她等了那麼久，那麼久……「
可是，下一秒，她又突然哭了出來，和激動喜悅同時涌過來的，還有深深的愧疚和遺憾，她捂住了嘴巴，難過的搖了搖頭，沙啞的說道，「不，不……你是姐姐的……怎麼能跟我結婚？爵……我不會再跟姐姐搶了……我已經搶走她太多的幸福和溫暖了……」
她搶走了父親的愛，搶走了家庭的溫暖，從小到大，姐姐都是孤單一個人，而現在，她怎麼可能還會跟她搶最後的幸福？
「爵，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你同情我……所以才會不回頭去找姐姐，可是，我知道你還愛著她，她一定等著你去找她的，爵……你不要擔心我會再想不開，我一定會堅強的活下去，你不用委屈自己娶我的……」
顏輕素哽咽不已的說著，淚水掉的更凶。
「別哭。」緋墨爵艱難的抬手，想要替她抹去眼淚，但傷口的牽扯卻是讓他無能為力，只能無奈的說道，「輕素，你想多了，就算沒有你，我和凝纓……也已經不可能再繼續了。」
想到那個倔強的女人，緋墨爵的眼裡流過一絲的痛楚，「我也想要給她幸福，可是……她不會要，她始終都恨我，覺得我只會給她傷害，在我的身邊，她從來都沒有覺得幸福過。」
「她一直都愛著zero，也許你不知道，zero是她十八歲上大學時認識的初戀，那個時候她知道自己被人罵做了緋家的小三，所以就很害怕，跟著zero一起到了米蘭想要重新生活，可是卻被我毀掉了她的希望……zero墜入了海中，才會被我外公救起收養了，成為了卡諾家的養子的，輕素，這些事情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說過，是因為我覺得不重要……」
他的話，讓顏輕素的確有些驚訝，可是自從知道了凝纓是姐姐之後，她就覺得無論再聽到多少的秘密，都已經不再覺得比那個秘密震驚了。
「你的**……她一而再的失控和竭斯底里，讓我終於認識到，我對她造成的傷害已經是無法彌補的了，她的心裡一直忘不掉zero，也不會放下從前跟我在一起，所以，我心甘情願的用自己的命去抵消給她造成的痛苦，然後……放她自由，讓她去找尋她想要的幸福。」
顏輕素搖了搖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悲傷的眼睛，心疼的問道，「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你那麼愛她，為什麼就這麼放手了？」
「就是因為太愛了，所以，再也捨不得讓她痛了……」
「這二十年來，我讓她痛的太多了，她本該是個幸福的人，我不該再想著自私的佔有她，她應該是屬於自由的。」
她是自由的，而他，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