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等候，平安夜的沉重
十二月二十四號，平安夜。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霓虹閃爍於熱鬧的大街上，黑沉的夜空，宛如黑絲絨一般鋪散，微微遮去了那一道道閃爍的星光。
大街兩邊，甜蜜的情侶互相依偎著取暖，雖然寒冷，卻依舊擋不住情人之間的情意濃濃，充斥在這熱鬧浪漫的平安夜之中。
但是在這浪漫非凡的街道上，卻是有一抹孤獨的纖細身影，寂寞無助的遊盪在這熱鬧之中，而她悲涼的身影，和周圍熱鬧浪漫的氛圍，十分的不融洽。
路上的情侶一對對的從她身邊走過，有說有笑的，傳入她的耳中，教她不由地側目細看。
那淡涼空寂的眸光之中，明顯含著一絲羨慕和渴望，渴望另一半的溫暖，渴望也有個自己深愛的人，在這一刻陪伴著自己。
在她獨自愣神的時刻，不遠處，突然傳來了略顯沉悶的羅馬鐘聲。
「鐺、鐺……」
一聲又一聲，她細細的數著，直到數到第八下的時候，那鐘聲才漸漸的消散。
一陣寒風颳了過來，揚起了她披散在肩上的墨色長發，也吹動了她那纖細的站立在原地發獃的身子。
她回過神來，空洞的目光微微閃爍著一絲瀲灧，轉過身，她攏緊了身上的淡紫色長外套，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去。
位於羅馬廣場附近的一家高級飯店門前，綠色的聖誕樹閃爍著五彩的霓虹光芒，紅色白色的小禮盒，掛在樹上，還有化成了點點白雪的裝飾品，一直蔓延到了飯店門口的紅地毯上，美的如同在舉辦一場盛世婚禮那般。
纖細的身影踩著細碎的步伐，走向了門口，還沒有停下，站立在門前的飯店保安就已經往前一步將她攔下，嚴肅地說了幾句她聽不懂的義大利語。
凝纓的目光微斂幾分，她低眉看著眼前高大嚴肅的保安，咽了咽冰涼的唾沫，以英語開口說道，「我不進去，但是請讓我在門口等一個人，可以嗎？」
保安聽到她說英語，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重複了一下剛才的話，「這位女士，今晚本飯店已經被包下，實在是不方便讓您停留，請您還是離開吧。」
聽到保安的委婉話語，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嚴肅，但是還是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凝纓微垂了眼眸，只能道謝離去。
不過，她沒有走太遠，猶豫了一下之後，她就走到離飯店最近的一家書店門口，靠在牆壁前等候著某人。
她沉沉的看向看似冷清的飯店方向，門口除了守衛，便沒有一個進出的顧客，然而，在裡面，肯定是熱鬧非凡吧？
她的眸光又移向了飯店的樓上，那隱隱地映出璀璨燈光的高樓之上，此刻該是怎樣的團圓呢？
也只有她，只能一個人在這大街上抱著身子等候著她的幸福降臨，而且這幸福，還是一個未知數。
她當然也知道，這家飯店今晚是被誰包下了。
作為義大利最著名的兩個大家族，卡諾家族和顏家，聯合在一起的團圓聚餐，便是在這飯店的十七樓西餐廳舉行。
中午的時候，zero就已經告訴她這件事情，因為他還是卡諾家的收養的義子，所以他必須要聽從費爾的吩咐，出席這個聚餐。
雖然他一直強調很快就會回來別墅陪她，但是她在他離開之後，還是忍不住跟著偷偷的出來了，就連妮可都不知道。
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在今晚了結了才可以。
只是，今晚平安夜，真的是好冷，好冷啊……
獃獃的望著聖誕樹上的五彩燈光，還有笨拙和藹的聖誕老人，她微微抿了抿唇，眼角卻不自覺的泛起了一抹滾燙濕意。
凝纓，堅持，只要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為了肚子里的孩子，為了未來的幸福……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不同於外面蕭瑟寒冷、孤身一人的悲涼，飯店十七樓西餐廳，一片燈光明亮，暖意融融。
每個角落都閃爍著耀眼的燈光，專業的古典樂隊在餐桌正前方投入的演奏著，身穿阿瑪尼專訂襯衫的服務生不停的進出豪華的餐廳，為餐桌上的人送上一道道精美佳肴。
長方形的餐桌，從長輩到晚輩，依次落座，卡諾家和顏家的人本就不多，一張長餐桌，就幾個人隔的有些遠。
雖然是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但卻總隱隱地透出一股詭異的距離感。
餐桌中央淺色花瓶cha著幾支粉色白色的玫瑰花，配上白色的真絲絲帶，清新而自然，就連空氣中都飄蕩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頂端璀璨的水晶吊燈宛如蓮花一般盛開，傾灑於餐桌之上，將那花瓶中的玫瑰照耀的嬌嫩無比，宛如初初盛開那般誘人。
餐盤之旁，一排大小不一的餐具整齊的擺放著，在琉璃的水晶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濯光。
不知為何，本該高高興興的聚餐，總是瀰漫著一抹略微壓抑的沉重之感。
用餐時間才開始了沒多久，而坐在主位的費爾，那犀利的目光掃了一眼坐在自己左邊的兩個男人，不由地蹙起了眉頭。
他的左手邊是外孫緋墨爵，而緋墨爵旁邊，便是他收養的義子zero。
zero再過來，才是緋嫻和薇婭，而他們的對面，坐的便是顏家的人。
因為顏家老爺病重並不方便行動，所以只有顏溫禹和顏曼夫婦，帶著顏輕素前來。
餐桌上，雖然偶爾會有幾句交談，但是大家都知道瀰漫在空氣中的那一抹尷尬和沉重，到底是從何而來。
費爾的眼神往緋墨爵和zero臉上來回輕掃著，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從一開始見面的時候，就能感覺到兩人間的不和諧氣氛，尤其是在zero剛進來的時候，和爵對視的那一眼，幾乎像是要燃燒起火焰來一般。
看著緋墨爵過於冷冽沉默的樣子，費爾知道他和zero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而這些不愉快，很有可能是因為那個叫凝纓的女人。
自從那一次輕素出事之後，爵就已經送走了凝纓，一心一意的投入工作和準備和輕素的婚禮之中，沒有再提過凝纓有關的事情。
但是，他知道，凝纓被zero帶走了，而且一直都在他那邊住著。
費爾的眼中有著一抹沉鬱之色，心裡就像是有什麼很不好的預感一般，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要即將發生一般。
就在這時，一個低啞如石的聲音突然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尷尬，透過悠揚的小提琴聲，傳入了在場的每個人耳中。
「我吃飽了，有些不太舒服，要先回去了。」
餐桌前的人都聞聲抬起頭，有些詫異的望向發出聲音的男人，除了緋墨爵。
然而，緋墨爵深邃如海般幽藍冰冷的眸底，卻是閃過了一抹暴戾之氣，稍縱即逝。
費爾臉色一沉，還不等zero站起身，他就嚴肅的開口喝道，「給我好好的坐著！吃飯！」
zero起身的動作一僵，那掩藏於銀色面具下的臉，沒有人知道是什麼表情，但是他的目光卻是極度的平靜黑沉，看向了一臉嚴肅的費爾。
「義父……」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義父，就給我好好的坐下，別破壞了一年一度的新年聚餐。」費爾的口氣一點都沒有緩下，雖然已經年邁，但說話卻依舊中氣十足，教人無法違抗。
zero微垂肩膀，有些無奈的重新坐了下來，可是，看著一桌的豐盛食物，他卻沒有一點的胃口。
他想念留在家裡的那個女人，雖然出來之前，有給她準備好她愛吃的飯菜，可是，沒有他陪在她身邊，她會不會和他一樣，也沒有什麼胃口呢？
這樣重大的節日，他多麼想陪伴在她的身邊啊……
緋墨爵此刻正好抬起頭來，微微側目看向旁邊陷入了思念之中的男人，冰冷的眸光不由地微滯了幾分，拿著刀叉的手指，禁不住變的有些僵硬了起來。
腦海深處，那抹纖細脆弱的淡紫色身影急速地閃過，撩動了他內心深處壓抑許久的傷痛，一種令他感到無力的痛楚，如同螞蟻一樣輕爬而過，一點一點的啃噬著他的心臟。
嗬……是否，是想要去陪她？
那明明是他的女人，他緋墨爵專屬的女人，他無法忍受這種自己的女人被人覬覦佔有的感覺，這讓他十分的惱怒不舒服。
五指微微泛起青白之色，緋墨爵的眸光帶著一絲烈焰，有些兇狠的盯著盤中的食物，薄唇抿成了冷冷了一條線，卻是什麼都沒說。
而在另一邊，顏輕素看到他這個樣子，又看了看他旁邊的zero，心中突然被強烈的嫉妒和恨意瘋狂的纏繞了起來。
到現在，這兩個男人，已經不顧彼此，就算是反目成仇，也要為凝纓那個賤人而鬧的不愉快了嗎？
嗬！多可笑，這多可笑啊！卡諾家的男人，到底都怎麼了？為什麼偏偏都愛上了凝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