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勇氣，下定決心
不要孩子？不要孩子……
凝纓反覆想著要和不要的問題，內心有兩種矛盾形成了拉鋸戰，在不斷的撕扯著她，幾乎要撕裂她所能接受的承受力。
當初迫不得已成為緋墨爵的女人時，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一個孩子，因為那時候的她最厭惡的人就是他，她從來沒打算要替他生一個孩子。
可是現在，她的心裡有什麼微妙的感情已經發生了變化，她從對他的不屑一顧到現在對他的渴望擁有，她從一個不懂得風情的女人在他的調教下，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她想要抓住有他的幸福，想要就這麼一直的過下去。
但，那不包括孩子。
她承認她是對他有了感情，可是這個孩子，她從來都沒有期望過到來……
因為她不想要一個沒有健全家庭的孩子，她不想讓她的孩子和小時候的她一樣，總是默默地看著別的父母送孩子來學校，接孩子回家，而她的身邊，從母親一個人到最後不知為了什麼而將她放下，她的身邊，便只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過完了整個童年。
她的不幸，她不願意讓她的孩子也一起遭遇。
無力的垂下雙手，凝纓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輕輕地覆上還沒有凸起來的腹部，雖然不敢相信那裡已經有了一個將近三個月的生命，可是她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只能狠下心，空茫的看著眼前的銀色面具，淡淡的開口說道，「這個孩子……我不想要……」
Zero聽到她的決定，心裡也說不出是喜是憂，只能為她肚子里的孩子感到遺憾。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孩子的事情，我會幫你解決。」他的聲音很是平靜，說完之後，就邁開腳步離開了露台。
寒風，依舊在肆虐，將她的長發輕輕地拂了起來。
一片灰暗的世界里，凝纓撫摸著平坦的腹部，蒼白乾涸的唇角微微泛起一抹酸澀的弧度，沙啞的呢喃出聲，「孩子，只怪你……投錯了胎……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
第二天，zero拿著一瓶葯來到了凝纓的房間，當時妮可還在說著笑話想要讓凝纓開心起來，看到zero的時候，凝纓的臉色明顯就暗了一些，妮可察覺到這兩個人似乎有什麼事情要說，便十分懂事的退出了房間，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房門才關上，凝纓有些不安的看著緊閉上的門，像是擔心有什麼人會闖進來一樣，整個人的神經都綳得緊緊的。
「你放心，沒有我的命令，妮可不會擅自闖進來的。」zero緩緩地朝凝纓走了過去，在她的面前站定。
那雙幽黑如兩潭泥沼的眼睛，深深的看著她，像是要將她刻入自己的心中那般的深刻。
凝纓轉過頭看向他，對上他那有些幽深卻又帶著炙熱火花的眼神時，她的呼吸微僵，隨即又咬牙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不會去醫院的，就算不要這個孩子，我也只能吃藥流掉他！」
「我沒有打算讓你吃藥。」zero淡淡的開口，眼裡閃過一絲促狹，忽然就湊近讓她蒼白的臉頰，曖昧不明的笑問道，「不如我幫你做掉她，三個月之內的孩子最脆弱了，激烈一點的話……很容易就流掉了呢！」
他說著極為下流的話語，凝纓聽了，禁不住羞紅了臉，惱怒的瞪著他，「滾開！你要是碰我，我寧願自盡！」
「唉唉唉……」zero無奈的搖了搖頭，眼中閃爍的笑意卻隱含著一抹不為人知的憂傷。
看著她一副貞潔烈女的模樣，zero輕嘆一聲，那眼角的笑下一刻便消失在面具之下，從口袋裡拿出一瓶紅色的藥丸，遞給了她。
「這些紅色的藥丸，一天吃兩顆，連吃三天，孩子……就會化成一灘血水消失掉。」
凝纓的心猛地一跳，目光痴痴的看著他手心裡的藥瓶，那紅色的藥丸，就像是一顆顆用血液凝固而成的毒藥那般，和玻璃瓶折耀出來的耀眼光芒，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球。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那就按照我說的吃，如果你後悔了……那就將它扔掉，我會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zero冷靜的說完，將藥瓶放在了床邊的桌子上。
最後看了她一眼，他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才好，她的掙扎他也清楚，一個要當母親的人，若是親手毀掉自己的孩子，那該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Zero走了之後，凝纓坐在床邊，獃獃的看著那靜靜躺在桌子上的紅色藥丸，所有的思想，彷彿都已經凝固了一樣。
過了許久，她終於伸出手，顫抖著，拿起了桌子上的藥瓶。
她的雙眸好像覆上了一層薄霧那般幽深茫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微涼的指尖便不可抑止的輕顫了起來。
從藥瓶里倒出了兩枚紅色的藥丸，她空洞的眸光緊緊的盯著手心裡的兩枚藥丸，透不出一點的光亮。
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那般，她動作僵硬的將手裡的兩顆藥丸放進了嘴裡，頓時，那苦澀的味道就從她的口腔里暈染了開來。
抓緊了藥瓶，她又反射Xing的從藥瓶了取出了兩顆葯，再一次灌入了自己的口中，和剛才那兩顆紅色的藥丸一起含在口腔里，直至苦澀將她的的味蕾麻痹。
她的身子越發的顫抖起來，而握緊了藥瓶的手，更是冰涼如雪，慢慢地延伸至她的整個身心。
她痛苦的閉上眼睛，掙扎了許久，終於硬生生的將藥片香咽了下去。
四顆藥片同時滑落喉嚨的那一霎那，她那黑沉沉的世界中，突然閃現了一張可愛的嬰兒的畫面，正咿咿呀呀的朝著她笑的純潔溫暖。
宛若太陽照耀那般，將她的世界照的明亮而暖和。
「不——」
凝纓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唰」地一下睜開了眼眸，那驚恐萬分的神色宛若潮水一般從眸底涌了起來，不顧一切的從床上爬了起來，衝進了浴室。
打開水龍頭，她用手指伸進口腔里，不斷地扣著喉嚨，想要將那香下去的藥丸給吐出來，一聲聲作嘔的痛苦聲音，和哽咽的抽泣聲，讓她整個人變的更加虛弱無力，臉色蒼白的嚇人。
「嘔——」
「嘩啦啦——」
流水聲不斷地從水龍頭湧出來，她手裡摔落的藥瓶，安靜的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隨著那溢出來的水花點點，而慢慢的融化開一抹妖艷詭異的紅色小水潭。
窗外的明亮光線，冰冷如水，淺淺的透進來，在寬敞的浴室內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陰霾。
房間門被人猛地打開，zero聽到浴室里的水流聲和作嘔的聲音，眼神一驚，急忙走了進來。
他看到凝纓彎著身子，低頭朝著那洗手盆，不斷地嘔吐著，連接不斷的嘔吐聲，就像是要將胃也連著一起吐乾淨那樣，教zero聽的心碎不已。
寒風子半敞開的落地玻璃門吹了進來，纏繞著那一抹淺色的紗簾，輕拍著透明的玻璃，一聲聲迷離的低訴聲，和浴室里沙啞作嘔的聲音，形成了一首凄涼的悲歌。
Zero看著地上被水漬融化掉的紅色藥丸，眼中一片沉痛，抓緊了浴室門的把手，站在她的身後，無法朝前跨進一步。
終究……還是捨不得啊……
最後一刻藥丸從喉嚨里吐出來的時候，凝纓的眼睛已經充滿了紅紅的血絲，水光迷離，幽幽地抬起頭，看著鏡子里蒼白一片的倒影。
那宛若幽靈一樣可怕的女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美麗，現在，她就連一個孩子，都無可奈何……
或許當初，母親懷著她的時候，就是和她現在這樣的心情，明明一個人無法養育這個孩子，明明是不想要孩子生出來就沒有父親……可是，在想到這是自己的親生骨肉的那一刻，卻依舊不忍心將孩子放棄掉……
淺色的光暈在她白色的身影上暈開一圈圈不真實的影子，烏黑的秀髮隨著她抖動的雙肩微揚，倒影著一片雪白的顏色，凄涼而絕美。
空茫猩紅的眼眸深處，倒映著地板上的玻璃片，閃著熠熠光輝，卻是那麼的冰冷詭魅。
冰冷的幾乎讓人寒心。
凝纓的心尖，瘋狂而害怕的顫抖著，眼中的淚水如同鑽石一般耀眼，撲簌簌的掉落了下來。
「嗚嗚……」
哽咽的哭泣聲從她蒼白的唇瓣流瀉而出，混合著流水聲回蕩在冰涼的浴室里。
眸底閃動的淚光，朦朧了眼前的一切，刺的她的眼睛生疼。
啪嗒——
小小的玻璃瓶上驟然染上一滴水光，在水光的泛濫下，那詭魅的冷光，宛如嘲笑著她的無力一般。
她緊緊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的太大聲，可是身體的虛弱，卻是讓她禁不住靠著洗手盆慢慢地跌坐在了地板上。
腦海中驟然閃過那個男人深邃的幽藍雙眸，她的心臟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捏著一般，劇烈的疼痛一直從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孩子……孩子……媽媽……需要你……
不管未來怎樣……
這一刻，她的心跳，她的決定，彷彿從未那般的有勇氣，就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