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他護她

  晚餐過後,緋家別墅,陷入了一片靜謐的夜色之中。


  緋墨爵在書房裡處理公事,而顏輕素也不敢去打擾他,早早就回了房間看書。


  過了九點之後,緋墨爵放下手中的鋼筆,抬眸望了一眼窗外迷離的夜色。


  起風了。


  深色的窗帘被夜風拂起,於半空中舞動著,宛如一個纖細美麗的身影,舞動著妙曼的身姿,那般的朦朧如霧。


  初秋的夜,總是顯得有些涼。


  突然想到下午那個驚現在門口卻又迅速消失的淡紫色身影,緋墨爵不禁地有些胡思亂想。


  她是否聽到了他的話,而現在,是否又總是和以前一樣,站在露天里獃獃的想著什麼。


  這般想著,緋墨爵已經煩躁的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走了出去。


  來到她的房間外,他打開門,立即就感受到了房間里那一抹涼涼的夜風。


  眼神瞬間涼了下來,他關上門,環視了一邊房間,沒有發現她的身影。


  而通往露台的落地玻璃門,完全拉開,帶著涼意的夜風正肆意的纏繞著淡紫色的薄紗,輕輕舞動著。


  他腳步微沉,朝露台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發現了她那淡紫色的身影,就站在夜空下,靜靜地望著無盡的黑夜。


  「怎麼又站在這裡了?!」


  他沉穩的聲音凝著一絲斥訴,從她的背後響起。


  凝纓被他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飄離的思緒立即就拉回,還沒有回過頭來,整個身子就已經被一雙大手從後面給繞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


  微微發涼的背部,貼上了一具溫暖的胸膛,那帶著心跳的跳動聲,就在緊貼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深沉而有力的起伏著。


  「夜裡涼,不要穿的那麼少,總是站在這裡吹風。」緋墨爵淳厚Xing感的嗓音,在她的耳畔輕輕響起,說話之間,還故意用唇瓣在她的耳垂上輕柔的摩擦了幾下。


  惹得懷中佳人一陣輕顫。


  魅惑的弧度自他唇角綻開,一股流光異彩蕩漾在他深邃如海的眸底,宛如妖異的花在深海里翻滾綻放。


  輕盈而誘惑。


  凝纓輕咬唇瓣,盈盈動人的目光無助的眨著,在他溫柔而有力的懷裡,她就連掙扎的力道,幾乎都已經沒有了。


  溫柔,原來也是那麼有力的禁錮。


  它會讓人無從去抵抗,無從去掙扎。


  越是掙扎,便收的越緊。


  緋墨爵低頭輕輕地在她臉頰輕吻了一下,然後抱著她回了房間。


  將她放在大床上,緋墨爵半躺在她身邊,單手支著頭,側身看著她。


  面對他的悠閑,凝纓的心裡倒是顯得沉重多了。


  今天下午,她不知道他在書房,想要去他書房裡一張紙來畫畫,卻不小心聽到了他對顏輕素說的那些話。


  關於月朧……


  難乖顏輕素一點事情都沒有,他非但沒有責怪她,反而是幫著她。


  所有的錯誤,都攬到了月朧的身上,讓她一個人承擔後果。


  可是,為什麼要將她送去豪宮盛世那個地方?

  凝纓想著想著,心裡越是混亂,想了一個下午都想不通的問題,如今也只能問他要答案。


  躺在床上,他不動,她也不動。


  淡涼的目光依舊如水般清透,看著天花板上投影的斑駁光影,她幽幽地開口問道,「緋墨爵,你答應過我說會處理這些事情,你……到底是怎麼處理的?」


  緋墨爵唇角的笑意微凝。


  鷹眸閃過一絲暗沉,他低聲的開口,「這些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你不用知道。」


  「就是因為你說你會處理,所以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處理,或者是說,有沒有正確的去處理。」凝纓掀開眼皮,涼涼的看著他,眼裡的光芒平靜而內斂,「真正的罪人,一點都沒有受到懲罰,不是嗎?」


  緋墨爵聽到她的話,語氣立即沉下,「你還想怎麼樣?難道你要我連輕素都一起懲罰嗎?」


  凝纓盯著他,並沒有將口中的那一句「是」說出口。


  好一會兒,她凄然一笑,笑的無力而蒼白。


  「你捨不得,是嗎?」


  幽涼的聲音,在秋風蕩漾的夜裡,含著一絲苦澀,在房間里響起。


  宛如玉珠掉落玉盤,清脆的震蕩人心。


  緋墨爵眼神幽暗的看著她,無話可說。


  一絲詭異的沉默,在兩人的沉默的目光對視之中,漸漸地染入空氣。


  那種連空氣都幾乎要被凝固的沉默相對,讓緋墨爵的心底似是有一把火在煎熬著,瘋狂的想要嘶吼出來,卻始終無法在她面前爆發。


  兩人之間,就像是在進行著一次沉默的角力賽,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誰都按兵不動,不肯認輸。


  夜風幽鳴的聲音,宛如小獸哀戚的嗚咽聲,從敞開的落地窗里灌入,吹動著兩人靜默的身影。


  緋墨爵眼裡的那份冰涼目光微斂,視線輕轉,轉到她身上起伏的姣好曲線上。


  貼身的真絲長裙,淡紫色的光影籠罩在曲線之上,伴隨著夜風的輕拂,彷彿又一層美好的朦朧感,在她的身上浮動著。


  皎然而美麗。


  眼底暗涌的火花,幾乎是在頃刻間流瀉出來。


  心動不已。


  凝纓注意到他的視線往自己身上的曲線看去的時候,放在身側的手就已經微微僵硬了起來。


  那慢慢變的火熱起來的眸光,就像是要看穿她的靈魂一樣,將她的衣衫都剝落,宛如她光著身子,任由他的目光穿梭欣賞著。


  她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之色,輕咳了一聲。


  雙手移向自己的身上,她試圖遮掩自己被他火熱的目光下洗禮的身子。


  隨著她的那聲輕咳提醒,緋墨爵回過神來,微微不滿她欲要遮掩自己的樣子。


  他臉上的表情,有著一絲像孩子討不到糖那般的不甘心。


  但是,這樣的情況下,他又無法去責備她。


  他也怕再這樣看下去,他會忍耐不住。


  畢竟她對他的吸引力,一直都是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外的。


  他略顯尷尬的移開目光,一手拿過旁邊的薄被,遮在她單薄的身子上。


  凝纓有些驚異的看著他,彷彿有些不相信他竟然沒有像以前那樣撲過來,反而是用被子遮住她。


  頓時,她心裡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感動。


  雖然,微不足道。


  而緋墨爵,看著她略微蒼白的小臉在燈光下閃著淡淡的光澤,仔細一看,彷彿還能看到那細細的血管,在她的肌膚下流動的樣子。


  他微微抿唇,一手霸道的橫在她的身子上,與她貼近了幾分,卻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避免讓身體的摩擦,燃燒起不可控制的火焰。


  他沒忘記,再過兩天,她還需要做手術。


  似是輕嘆一聲,他側身躺在旁邊,就著剛才的問題輕聲的說道,「她已經知道錯了,我保證她不會再傷害你。」


  「……」


  「輕素是我的未婚妻,我就算是護著她,也是很正常的,她還不懂事,不夠成熟,畢竟才二十歲,又是被家裡捧在手心裡疼的公主,難免會因為衝動而做錯一些事情,她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而你……我希望你可以包容她。」


  凝纓覺得很好笑,他的話直接就宣判了要是她抓住顏輕素做的事情不放,就是無理取鬧,小肚雞腸。


  「我包容她,那誰來包容我?」


  「凝纓,不要跟她計較那麼多,她畢竟比你小!」


  「緋墨爵,年齡小不是可以包容她犯罪的理由!」凝纓怒了,憤恨的瞪著他,目光渲染出一股惱怒的神情。


  「她是想要我的命,要要蘇家人的命,她傷害了蘇璨之他們,如今蘇璨之還在醫院裡生死不明,誰來為她犯下的錯埋單?難道這就是一句年紀小,就可以抵過一切罪惡的嗎?」


  「我!我替她的錯誤埋單,可以嗎?!」緋墨爵也被她的態度惹惱,不耐煩的說道,「如果你想要找她算賬,想要替蘇家的人報仇,那就儘管沖我來,我不會讓人傷害她的。」


  凝纓不置信的瞪大眼睛,愣愣的看著他。


  心裡驟然劃過一絲疼痛,就像是有一根針扎進了血肉里,突然就泛起了綿密的痛,就連呼吸一下,都痛的那麼的深入骨髓。


  他那雙深邃沉鬱的眼睛,如同大海一般深不見底,卻流出一絲讓她無法理解的複雜光芒。


  她忽略他眼底似乎要迸射出來的濃鬱火花,忽然扯開一抹悲涼的笑容。


  在這夜裡,透著無盡的哀愁和失望。


  璀璨水眸眼底的流艷光濯,隨著她的笑容加深,而變的越來越暗淡。


  輕動粉嫩唇瓣,她低低的聲音,清淡透涼,在他沉抑的呼吸聲中,沙啞的化開。


  「好,緋墨爵,有你說的這句話,那就夠了。」


  她一把掀開被子,坐了起身。


  緋墨爵眼神一驚,心裡突閃而過的害怕,讓他下意識的伸手抱住讓她。


  「你這是要幹嘛?!」


  「緋墨爵,既然你選擇了替她犯下的錯埋單,那就是我的仇人,我不想見到你,你出去。」


  她的話讓緋墨爵一愣,旋即咬牙怒道,「你這是什麼態度,別忘了這是緋家。」


  凝纓的心咯噔一下,臉色一變,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的樣子。


  自嘲的笑了笑,她扳開他抱住她腰身的手,毅然的下床,「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走就是了。」


  緋墨爵皺眉,沒有回過神來,凝纓就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嘭的一聲,房門被關上,緋墨爵才突然反應過來。


  而房間里,已經沒有那個淡紫色的纖細身影,只有淡淡的清蓮幽香,那麼真實的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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