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不歡而散
莫菲菲也是敏感的性子，看到杜宸希這樣不冷不熱，口氣里還隱約夾雜著敵意，她挺直了腰板，昂著頭問道：「杜宸希，這是什麼意思？」
杜宸希反問：「你又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了？」
杜宸希緊攥著拳頭，沉聲說：「你怎麼了？還要我提醒你嗎？你做了什麼事，難道你自己心裡不清楚？」
看到他怒的眼睛發紅，莫菲菲也忍不住開始心虛。心想難道他這麼快就知道了？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知道的？她心裡跳的厲害，強撐著說：「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杜宸希也不再多說，突然撲過來奪她手上的藥品袋子。莫菲菲連忙躲開，他沒有搶到，卻冷笑著說：「怎麼這麼緊張？怕被我發現，這袋子里是你打掉孩子之後，才不得不吃的補藥？莫菲菲，你也太過分了！」
他果然是知道了……莫菲菲第一反應就是問他：「你怎麼知道的？」
「這重要嗎？」
她答非所問：「我問你怎麼知道的？是不是……是不是你跟蹤我？你叫人跟蹤我？」
杜宸希不明白，為什麼她做了這樣過分的事，現在被他拆穿，她還有臉來質問自己？但他還是解釋說：「我沒有那麼多閑工夫跟蹤你，是你的朋友打電話來，給你說破的。」
莫菲菲頓時沉默下來。
杜宸希問：「你難道沒有什麼要對我解釋的？」
莫菲菲卻說：「事情你都已經看到了，我還能解釋什麼呢？」
「你！」杜宸希氣結，莫菲菲卻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轉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間。他忍無可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低吼著問，「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你放手！」男人的蠻力把她抓的生疼，莫菲菲哪裡受過這個，用力掙扎著說，「疼！你快給我放手！」
杜宸希不肯放，仍舊逼著她問：「你告訴我，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莫菲菲沒好氣地低吼：「你神經病吧？你是我的丈夫，那孩子不是你的還能誰的？喂，你還不給我放開！」
她說孩子是他的，但他卻怎麼都不能信。兩眼盯著莫菲菲，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挖出答案來。莫菲菲被他盯得十分不自在，越發掙扎得厲害。動作太大，終於引來了家裡的傭人，出來問：「小姐，姑爺，這是怎麼了？有話好好說呀！」
看到有外人過來，杜宸希這才一把甩開了莫菲菲。
不管怎麼樣，在傭人面前，他還是要為她保留基本的面子。不說為了他們一如夫妻百日恩，就算單看莫菲菲的家境，他杜宸希也不敢貿然惹怒了她。
莫菲菲閃到一邊，沒好氣地揉著手腕。那傭人老阿姨也忙著過來查看，看到她手腕上一圈瘀紅，心疼地開始碎碎念：「這麼嫩的皮膚……哎，姑爺你也是的，有什麼不能好好說呢？這樣子動手，也就小姐脾氣好，不然怎麼能忍的了？」
杜宸希冷眼看著，心裡實在壓抑地厲害，終於轉身回了自己住的那間客房。
心裡始終堵著一口氣，他洗了個冷水澡，那點暴躁退下去幾分。正要出去找莫菲菲問個明白，她倒自己敲了他的門，低聲問：「我能進來嗎？」
他坐在上，沉聲說：「進來。」
莫菲菲推開門，然而只是站在門口。
她穿著一件絲綢的居家長裙，光滑的料子勾勒出纖細高挑的身材，大紅的顏色也更顯得膚色蒼白，像白紙一樣，一點血色都沒有。
到底是手術后的人，怎麼能不虛弱呢？她低聲說：「杜宸希，孩子真的是你的。」
杜宸希卻不信：「如果孩子是我的，你為什麼要打掉他？」
莫菲菲馬上就說：「我只是覺得我們現在不適合要孩子。」
「不適合？」
「難道不是嗎？」莫菲菲振振有詞，「現在我們都還年輕，事業都在上升期。如果現在有了孩子，那就是很大的拖累，我們還怎麼專心工作？再說，我現在還正是最好的年紀，一旦生了孩子，身材馬上要走樣，時間更是耽誤不起。你覺得，現在是生孩子的好時機？」
莫菲菲的一番話讓杜宸希愣住了。
他之前以為，所有的女人都是有母性的，都會無條件愛自己的孩子，為他全心全意付出。但是莫菲菲，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怕孩子影響工作，甚至……怕生孩子影響她的身材？
他搖搖頭，皺眉問：「可那畢竟是一個小生命，是你自己的孩子！」
莫菲菲冷聲說：「才三個月不到，還只是一團細胞而已，哪裡能算是一個生命？」
「你……你就這麼狠心？」
「我哪裡狠心？」莫菲菲也皺眉反問，「打掉這個孩子，你知道我要受什麼樣的罪？我現在還在難受！而且這根本就是怪你，我明明沒說過要現在生孩子，你為什麼不做措施，讓我受這樣的罪？」
現在的確有不少女性，選擇婚後暫時不生育。但那是因為經濟條件不允許，所以必須先以工作為主。但莫菲菲，她顯然不屬於這樣的情況。她是純粹為了自己，而殺死了她的孩子，非但不覺得自己做錯，反而怪罪他沒有做好措施。
「那你也該和我商量一下！為什麼瞞著我自己做決定？」
莫菲菲不屑地說：「我為什麼要和你商量？我自己的身體，當然是我自己做主！」
杜宸希覺得和她無話可說，她根本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就連她自己的孩子她都絲毫不顧惜，更何況別人呢？
杜宸希終於沉默下來。
他的沉默還是惹惱了莫菲菲，她湊過來，盯著他問：「你這是什麼表情？你在怪我？」
杜宸希坐在床上，無力地搖搖頭，「沒有，我沒有怪你，我怎麼敢怪你？」
「你……」
「先別說了。」他擺了擺手，動作很頹然，「你自己也累了，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莫菲菲氣咻咻的，狠狠颳了他一眼，終於摔上房門離開了。
這房間里是厚厚的遮光窗帘，雖然是白天，但是窗帘一拉，還是伸手不見五指一樣的黑。杜宸希一個人坐在床上，滿腦子想的都是失去的那個孩子。
如果那孩子不是他的，那他當然對莫菲菲不會再有什麼期望。一個婚內出軌，還和別人懷孩子的女人，他能有什麼期望？
但如果真如莫菲菲所言，那孩子就是他的，那他也對莫菲菲失望透頂。一個毫無愛心的女人，連自己的孩子都能說打掉就打掉，而且事後沒有絲毫痛悔，這樣一個冷血自私的女人，他還有必要和她繼續生活下去嗎？
杜宸希越想越覺得心涼。
在卧室里靜坐了一個上午，等他走出房間的時候，傭人告訴他，小姐已經出去了。
他問：「幹什麼去了？」
傭人沒好氣地說：「小姐去工作了！剛剛沒了孩子，只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跑去工作。要是能嫁個好男人，肯定捨不得她這樣拚命！」
這是莫家的老傭人，當然處處都偏心莫菲菲，杜宸希還不至於和他們一般見識。但是聽了這樣的話，還是忍不住在心裡苦笑。
這些人都和莫菲菲一樣，只顧著自己的感受，從來不去考慮別人。他娶了一個富家千金，的確在工作上給了他不少的助力。但是到現在才明白，一個人能得到的一切，都不是免費的午餐，為了這份助力，他失去的也實在太多。
他開門也要出去，那傭人還攔住他問：「姑爺去哪兒？」
他低聲說：「我也去上班。」
「小姐這樣子，您還要去上班？」
杜宸希轉過身，反問說：「不然呢？我當全職保姆，以後什麼都不做，就天天伺候你們小姐好不好？」
這位姑爺向來好脾氣，對小姐百依百順，這讓傭人們對他沒有什麼忌憚。現在他突然這樣說，那老阿姨一愣，杜宸希冷哼一聲，已經摔上大門離開了。
他來到公司里，並沒有上班。一個人在辦公室里列印好一張辭職報告，放下就離開了。
這個城市裡沒有他的家，他沒辦法和一個不願意生下他孩子的女人繼續生活在一起。離開之後，滿心滿眼都是茫然，他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去了蘇流暖所在的C市。
人總要在一無所有的時候，才能明白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
來到C市后，他先打蘇流暖的電話，可仍舊是關機的提示音。知道她還沒有把她從黑名單里放出來，心裡沉沉的，有種別樣的難過。
他在C市一個人住了下來，每天去蘇流暖公司門口等著，但想找個機會和她說句話實在太難了。莫東旭每天都接送她，他不敢和莫東旭當面硬碰硬，更覺得他們之間的親密讓他眼熱得不敢走過去。
於是每天看一眼蘇流暖，就一個人去他們去過的那間星巴克。
他一連來了好幾天，叫上一杯最苦的黑咖啡，就坐在臨窗的位置一眼不錯地望著大街，希望從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可以找到蘇流暖的身影。一來二去，店裡的服務生都認識他了，看到這樣一個英俊又落寞的男人，沒幾個人會不好奇的。服務生過來問他：「這位先生，您每天在這裡……都在看什麼呢？」
「沒看什麼，我在想一個人，也想一些事。」他淡淡地說，口氣里有和黑咖啡一樣的苦澀。
服務生瞭然地說：「是在想您喜歡的人。」
杜宸希沉默片刻，點頭說：「是的，在想我喜歡卻又對不起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