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七針之痛而更恨
「閃蝶?可是那鳳翥牧場的當家人?」赫連夜白曾經想過要收攏風天城鳳翥家為他所用,故而對這鳳翥牧場的女家主之名略有所知。
「夜太子好見識!這位閃蝶姑娘便是複姓鳳翥,是而今風天城鳳翥牧場的當家人。」洛弄簫淺笑淡淡,一副風輕雲淡毫不在意的模樣點了點頭。
赫連夜白本來是不怎麼留意那戴著金面具的紅衣女子的,可一聽洛弄簫說出她身邊少女的身份后,他不由得對這個神秘的仇姑娘,生了一絲好奇之心。
安萱公主見洛弄簫談起那個奇怪的女子,便一副眉飛色舞的迷戀模樣,不由得暗握緊了雙手,心中升起了濃濃的嫉妒,和那必要將對方除之而後快得狠毒之心。
赫連寒雲當聽到那位仇姑娘要再施針時,心中便一直有些惶恐不安。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要去擔心那個女子?又為何聽到她那樣不在意自己身子的話,會又氣又心疼呢?
柳綺琴回到千尋府,便直接回了她的居所東籬閣。
踏入東籬閣,一個淺粉色長裙的小丫鬟,便淺笑迎了上來:「主人,您回來了!千尋公子與仙醫公子,正在閣中等您呢!」
「嗯!我知道了。」柳綺琴步子未停頓的,邊走邊吩咐了聲:「珊瑚,一會兒你去和溫公子說一聲,讓他把那些我讓他準備的東西,明日裝箱送到東籬閣來。」
「是!」那名淺粉色長裙的少女,低頭恭敬的應了聲,便轉身出了東籬閣。
她就是原本洛芙蓉身邊的那個受氣小丫頭,在洛芙蓉縱火案后,她便來了千尋府求柳綺琴收留她。
當時柳綺琴只見了她一面,什麼也沒問,便答應收留了她。
沒人知道為什麼柳綺琴要收留一個敵人那邊的婢女?更沒人知道這從不缺下人的千尋府里,為何柳綺琴偏不挑些忠心遺恨天的人放在身邊,而是偏挑了這個不知根知底,甚至敵友尚且未可分明的珊瑚做貼身侍女?
這件事,就連溫玉雅也曾疑惑深思過,可卻一直未能想明白其中原因。
而遺恨天卻對溫玉雅說,柳綺琴看上的不是這個小丫頭本身,而是這個丫頭眼中的那股子不服輸,不認命的勁兒。
珊瑚與柳綺琴太像了!都是那樣的表面柔弱可欺,內心卻堅毅如鐵。哪怕烈火鍛造之下,燒出來的也是鋒利的刀刃,是可以揮手眨眼間,便可取人Xing命的出鞘利劍。
閃蝶隨珊瑚后,也離開了東籬閣。那匹象龍寶馬就像主人說的,它Xing子太烈,不好好殺殺它的威風,恐以後脫了她的手,一旦有人碰觸,還會發狂傷人。
閃蝶,一個欠了遺恨天人情,答應為他做事半年的女子。
而今半年時間已過,她卻不知在想什麼,忽然拜柳綺琴為了主子。
也許是在東籬閣伺候柳綺琴的那段日子裡,對這個堅韌不屈的女子,產生了那一絲敬佩與嘆服之心了吧!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竟然可以那樣的堅強。明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卻一次次的承受那些讓人痛不欲生流火七針,而一次次的都可以那樣不服輸的強撐過來。
百日,這一百個日日夜夜,她親眼看到她遍體鱗傷的模樣,親眼看到她與死神做鬥爭的模樣!明明是那樣的痛,卻眼中堅冷如冰,無一絲認輸或放棄。
百日,她承受了血與痛的洗禮,變得堅硬的不知是她的那顆女兒心,更是她那副不斷磨練的瘦弱身子。
今日在大街上見到她救人的那一幕,她的反應速度提升了太多,只要在足夠的時日里,她定然可以將這副柔弱的身子,練得真如一把出鞘利劍般。
柳綺琴進了東籬閣,便見到那兩名風華的男子,一副愁眉不展焦急不已的等待著她。
她緩步走過去,伸手摘下脖頸上的絲巾,脫下了那紅色長手套,露出了那雙被燒傷極其嚴重的鬼手。
鳳無殤望著她那雙恐怖的手臂,眉頭緊皺道:「丫頭,這一回的施針,是十四根針。左右雙手一起施針,你……可能承受得住?」
「被剜心的痛我都能承受,世間還有什麼痛,是我承受不了得呢?」柳綺琴走到一旁的翹頭軟榻上,脫了紅色寬袖外袍,只穿了一襲紅色抹胸長裙,身子極軟的躺在了那軟榻之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鳳哥哥,你不用不忍心,開始吧!」
鳳無殤並不是貪杯之人,可此刻他卻倒了一大杯白酒,仰首灌了下去。隨之起身取了銀針與火酒,走到那軟榻旁,將銀針消萬完毒之後,便望著那纖弱的女子,心一狠,牙一咬,面色冰冷的為她開始了施針。
站在一旁的遺恨天,見到每一根針進入那弱女子血脈中時,那軟榻上的嬌弱人兒,都會渾身一顫。可是她卻身子平躺著,一動也未動,連那指尖也不曾收攏一絲一毫。
青木、茯神、蒺藜、奇南、四個在窗外偷看的大男人,不由得替她疼得皺起了眉,苦起了臉來。
「青木,我覺得……仇姑娘好可憐啊!」奇南最小,也最有同情心,當看到那疼的渾身顫抖,卻不呼一聲痛的女子,他不由得緊抓住了一旁青木的手臂。
青木被奇南抓痛的一齜牙咧嘴,抬手狠狠的拍掉了那隻惡爪,瞪了他一眼,隨之轉頭看著屋內的情景,縮了縮脖子道:「我倒是覺得,這樣的仇姑娘……好可怕啊!」
「我贊同青木的話!這樣對自己都如此狠的女子,絕對是世間最可怕的人。」蒺藜點了點頭,望著鳳無殤一針一針的扎進那紅裙女子指尖里,他不由得渾身抽搐,一會兒皺眉,一會兒苦臉,一副快要被嚇哭嚇死的模樣。
茯神酷酷的抱劍皺眉在一旁,頓覺得自己被帶壞了!居然和這幾個閑得發慌的傢伙,來這裡偷看聽牆根兒。
非禮勿聽!非禮勿視!眼觀鼻,鼻觀心!他,還是快離開這群不正常的傢伙吧!
三個看著正帶勁兒的人,並沒有看到那不願與他們為伍的茯神,已經轉身抱劍,酷酷的離開了。
這一次的施針整整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等鳳無殤收針后,柳綺琴便趴在軟榻邊,張口吐了一口黑紅色的毒血。
遺恨天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拿過一旁柳綺琴脫下的紅袍,便給她蓋在了身上,回頭皺眉望著那轉身走到桌邊調葯白衣男子,擔憂問道:「如何了?火毒是逼出她體內了嗎?」
鳳無殤端著一碗綠如翡翠的葯,走到那虛弱的女子身邊,彎腰扶著她的身子,喂她喝了下去,將她放回軟榻上后,抬頭對上遺恨天疑問的眸子,長舒了一口氣,展顏笑了笑:「是!她體內的火毒……已經清乾淨了。」
遺恨天聽了鳳無殤的話,也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望著那已虛弱昏迷過去的女子,輕嘆了聲:「三個月的苦,總算是結束了。」
「解除的只是她身上的痛,而她心中的苦……卻要等到有一日,她真正解開心結時,才會真正的結束。」鳳無殤收拾了下那些瓶瓶罐罐,勾唇苦笑,搖頭嘆息道。
遺恨天自然知曉柳綺琴在乎的從來不是身上的痛,而是那心中無法抹去的恨。他站起身來走向正堂,微皺眉問道:「這火毒已清,那她身上的燒傷……要多久才能痊癒?」
鳳無殤轉過身去,望了眼身旁的遺恨天,隨之目光則投向了那軟榻上沉睡的女子,輕搖頭嘆氣道:「半年,至少也要半年,她身上的疤痕才能消失,肌膚才能恢復到完好如初。」
「半年?」遺恨天轉頭望著那沉睡的女子,眸中閃過一絲心疼,隨之又問道:「那她的嗓子呢?要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如初?」
鳳無殤勾唇苦笑,望著那軟榻上昏迷的紅衣女子,搖了搖頭嘆氣道:「她的嗓子傷的很重,就算恢復了女兒家的嬌柔之聲,也斷不可能……如以往那般清軟了!」
「恢復不了了?呵呵……也好!反正他都與她相見不相識了,就算恢復了那原本的嗓音與容貌……也已無法改變,他們間的那條鴻溝了。」遺恨天想起那晚柳綺琴脆弱的哭泣模樣,唇邊不由的逸出一絲苦笑。
霜兒對他的恨,雖然沒有柳綺琴對赫連寒雲的這麼深。可顯然,也非淺!
「是啊!他們想要再回到當初……已是不可能的事了!」那怕綺琴將來有一日原諒了寒雲,他們間的情,也不會再如初識那般純粹無垢了。鳳無殤望著軟榻上的那個紅衣女子,輕嘆道。
可其實令他奇怪的則是遺恨天這個人,他為何望著柳綺琴時,總是會露出種很痛苦的神情呢?他到底在透過柳綺琴看誰?那個人,又與他是什麼關係?
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會讓遺恨天這樣的冷血冷漠的人,而痛苦悔恨,掙扎在生不如死的火爐之中呢?
是誰?到底是柳綺琴身邊的什麼人,竟然會讓遺恨天有這樣求而不得的痛苦?
任鳳無殤再聰明,也斷然不會想到,那個幽冷的魅影殺手,蜜女清霜,竟然會是遺恨天苦苦追尋的深愛女子。
求而不得,才會異常珍惜,難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