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軍營之狂躁信使
柳綺琴站起身來走了過去,伸出那纖柔的素手,牽起了清霜微涼的手,聲音平靜無波的淡淡響起:「可有一點,清霜,我不希望他來傷害我的孩子,和我最愛的夫君。你明白嗎?清霜!」
清霜低垂著頭,紅唇輕啟,冰冷得聲音淡淡說道:「只要我不見他,他就不會找你們麻煩。」
「清霜,如果可以,我很希望你可以去見他!」柳綺琴放開清霜的手,轉過身去走到小軒窗下,望著自窗隙里灑下的細碎陽光,唇含淡笑的說道:「我看得出來,他很在意你!在意到你不願見他,他也絕不勉強你。」
是的!她看過那個男子的眼睛,很冰冷!可是那眸底的一抹哀傷,卻比那嗜血的冰冷,更加的濃烈到讓人心疼。
清霜沉默不語,轉身消失在了她的眼前。不是她不去見他,而是她不能見。
她沒決定要去原諒他,所以便不可以去見他。
她了解他,如果她去見了他,讓他確定了自己的藏身之處,那以他陰冷獨斷的Xing情,定然會強制將她困在身邊。
如她想強行離開,那以他的嗜血無情,定然會毀滅那收留她的人。
柳綺琴是靈巫族百年來才等到的女祭司,靈巫族的存亡全在她身上,她不可以有事,哪怕是一絲一毫的事,都不可以發生。
她是離開了靈巫族,她是不願意成為什麼聖女。
可是,身為靈巫族人無法割捨的血脈親情,使得她不得不以命來守護他們的女祭司。
所以,不是她不想去見他,而是不能去見!
京華城是繁華依舊,人人皆浸溺在新年的喜慶之中。
而遠在威虎嶺城的天凌國大軍,幾位主將卻齊聚在帥帳中,各個愁眉不展,或是爭論不休。
發須雪白,一身金色盔甲的史老元帥,威嚴的端坐在主帥位上,忽然將手中握的竹簡拍在那長桌上:「吵吵嚷嚷,難道就能討論出對策來了嗎?回去!全給我回座位上去。」
眾人被那威武的老元帥一吼,便都老實的回了自己的坐位。
史老元帥如炬的目光,望向了那沉靜垂眸的銀色鎧甲男子。他面色雖然依舊冷肅,可卻顯然語氣緩和了很多:「蓮王,攻城計是你想出來的,而今此計策失敗,不知你……可還有其他好法子?」
赫連怡瀾抬起頭來,眸光淡淡地望了帥帳中的眾人一眼,隨之他站起身來,拱手對那帥座上的史老元帥道:「末將想去山峰探查下地形,元帥,眾將軍慢聊!」說完,他淡冷的便轉身出了帥帳。
在他走後,賈仁不由得勾唇嗤笑了一聲:「在這軍營之中,竟然還擺什麼王爺架子?哼!有本事出主意,卻沒本事攻城,繡花枕頭!」
「賈先鋒此話差矣!」顧善為人正直,雖不愛說,卻很喜歡打抱不平。
他一雙虎目望向那瘦弱的賈仁,沙場鮮血染就的殺伐之氣,化作巨大的威壓,壓向那尖嘴猴腮的賈仁。粗狂的聲音里,透露一份冷然的威嚴道:「蓮王是經過史老元帥與我考核后,才被定為的左先鋒。無論文韜或武略,他都不輸於在座各位。」
賈仁本還想說什麼,可當對上了史老元帥不悅的目光,他便只能怯怯的閉上了嘴。不過對於那白凈的像個女人的蓮王,他還是心中不服的啐了一口唾沫。什麼東西!不過是仗著皇家子弟的身份,所以才能在軍營里被人吹捧罷了!
赫連怡瀾獨自走在軍營里,望著那些巡邏的士兵和那一盆盆的火架,微微一嘆,便舉步向著山頭走去。
薰衣草的風箏計是很好!可是這人站在風箏上,卻根本沒辦法控制風箏的去向。在空中會旋轉飛行,會飛向別的地方,實在是不安全,隨時會出人命。
山頭上有著一百多名士兵,在來回的巡守著。一面高架起的震天鼓旁,站著一位恍若天神的男子。紫色的披風被風吹的烈烈揚起,在黑夜的燈火處,劃出了一抹孤獨的弧度。
威虎嶺城的城樓上,站著一個身披古銅盔甲的英武將軍,和一個緩帶輕裘的紗帽男子。
鍾東龍雙手背後,高大的軀體如一面無堅不摧的城牆,佇立在寒風中,仰望著高山之上那抹渺小的人影。
他雖已是中年人,可歲月卻好似很眷顧他,不曾在他那英俊臉上,留下太多的蒼老痕迹。他忽而開口,微皺眉道:「蝶夢先生,那高山之上的人,似給我一股陌生地殺意威壓。」
仙瀚珏隔著那層白紗,眺望那抹英挺的身影,忽而勾唇一笑,淡淡出聲道:「對於他,在下也有一絲熟悉。」
「哦?蝶夢先生見過此人?」鍾東龍轉過頭去,如炬如火的雙眼,帶著一股凌厲的霸氣,望向了那虛弱的狐裘男子。
仙瀚珏靜立在那裡許久,方才開口淡淡道:「不曾交集,只略有耳聞過。」
「耳聞?」鍾東龍轉頭再次望向那抹渺小的身影,眉心微蹙,眸底浮現了一絲迷茫之色:「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此人很可怕。」
這天凌國除了那古稀之年的史家老元帥,便只有哪位驍勇善戰的顧善,讓他有幾分敬畏之心了。
可此人給他的感覺卻很可怕,哪怕是如此遠的距離,他依舊可以感受到,對方那嗜血好戰的殺伐氣息。
天凌國何時出了這麼一號人物?為什麼之前那些京華城的探子,卻從未告訴過他此人呢?
「他是被天凌國皇室——遺忘的皇子。」仙瀚珏頓了一下,才收回視線,轉頭望著那等候答案的鐘東龍,勾唇淡淡一笑道:「此番去京華城,方知赫連弘基認回了這個……咳咳!令他恥辱萬分的兒子。」
劍鋒見他咳嗽的厲害,便走過去半扶著他虛弱的身子,微低頭,一臉冷然的望著他。公子,對不起!在主人的面前,劍鋒不可以太關心您,那樣會讓主人心生疑慮的。
仙瀚珏咳嗽了一會兒后,方穩住虛弱的身子,對劍鋒抬了下手,隨之他擦了擦嘴邊的血漬,虛弱的說道:「他是赫連弘基和冷宮太妃所生的兒子,一直被丟在冷宮裡,無人過問生死。」
「大概直到年前,陵王赫連寒雲忽然向……赫連弘基提及,請求赫連弘基,可以認回……赫連怡瀾這個被遺忘的皇子。」仙瀚珏纖弱的手扶著城牆的敵台,低頭微喘息著,繼續說道:「不知赫連寒雲如何勸動了赫連弘基,不止認回了這令他恥辱的皇子……更封為了蓮王。」
「蓮王?」鍾東龍看了那虛弱不堪的仙瀚珏一眼,便轉頭再次目光投向了那高山之上的人影:「蓮王嗎?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沒人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就連他為何會隨軍出征,至今也還是個謎團。」仙瀚珏嗓音微暗啞道。他是沒氣力再說話了,因為這與日俱增的咳嗽,似乎因這天寒地凍越來越嚴重了。
「謎一樣的人物?有意思!」鍾東龍負手立於城樓之上,眺望著那抹孤寂的渺小身影。蓮王?呵呵!真期待去會會這個神秘的皇子。
史修傑和一個士兵推著一車糧草,在路過軍營門前時,忽然聽到了一陣吵嚷聲,不由得好奇的轉頭望去。
一個白衣小孩和一個英俊不羈的男子,高騎在黑色的駿馬之上,與那守衛的士兵爭執了起來,眼看著可就要兵戈相向了。
騎在駿馬上的肖醉,連忙緊抱住了坐在他身前的小人兒,笑嘻嘻的勸道:「神機子,冷靜些!別忘了你是來幹嘛的,如若把這事兒給搞砸了,那丫頭可不會輕饒了您老的。」
神機子轉頭瞪了身後嬉皮笑臉的損友一眼,轉過頭去,對著那群氣瘋他的古板士兵,咬牙切齒,聲如寒冰道:「去告訴赫連怡瀾,就說有人給他送信,他若是不來……」
「冷靜點!神機子,咱有話好好說,不氣不氣!」肖醉這邊安撫著即將暴怒的小友人,一邊哭笑不得,咬牙瞪了那群沒眼力勁兒士兵一眼:「你們真想死嗎?還不快去請蓮王……嗯?」
史修傑本是不打算理會這事兒的,不過眼看著雙方就要打起來了,他不由得為自家士兵捏了把冷汗:「那個,你先把車推過去,我去找下蓮王。」說完,他便轉身向著山頭那邊跑去了。
他剛才似乎看到蓮王往那邊去了?希望能找到他吧!否則這兩個來者不善的人,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呢!
自從因為赫連怡瀾那日的一句話,他果然被自家爺爺給拉來了戰場。
不過感覺還好!雖然每日都很累,可似乎比以往吃喝嫖賭好多了,日子也充實不再乏味了。
所以他並不恨蓮王,反而心裡有些感激那冷冰冰的男子。
如果沒有他,自己可能一輩子都是個沒用的廢物,就只會吃喝嫖賭,當個二世祖。
「哎?修傑,這車……」那士兵喊了聲,見對方已經跑遠的就剩一個黑點了,不由得垂頭嘆了聲氣。這個修傑,就知道偷懶!
在這個軍營里,自然沒人知道,史修傑其實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史老元帥的大孫子,而且還是唯一的寶貝孫子。
要是知道了,估計會……嚇死那群和他打鬧的士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