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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談笑之一方獵殺

  赫連夜白見他們間竟然如此熟絡,不由得心裡泛起酸澀。他鷹鷲的眸光,冰冷的射向鳳歌。很好!他可藏得真夠深啊!


  想起前幾日的那個晚上,他竟然像傻子一樣醉酒對鳳歌吐露心事……就讓他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立刻抹殺了這該死的鳳歌。


  柳綺琴手捧著暖玉杯,眸含憂傷的望向了亭外的飛雪:「學長,我想聽你彈琴,就談一曲《歸去來辭》吧!」


  「好!我來彈琴,你來吟唱!」鳳歌笑意溫柔的望著她,隨之起身走向那欄杆處,抱起那上面的七弦古琴。盤起單膝,將琴橫放,修指輕撥冰絲弦。一曲《歸去來辭》,自指間流淌而出。


  柳綺琴聽著這熟悉的曲調,恍如隔世,實則也真是隔世。粉唇微啟,淺唱輕吟:「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舟搖搖以輕揚,風飄飄而吹衣……」


  猶記當年學校舉辦的漢服文化復興,她與鳳歌亦有參加。當時她身著了一件月白色的繞膝曲裾,隨著鳳歌彈奏的那一曲《歸去來辭》,她跳了一曲長袖舞。


  廣袖輕舒,如流雲飛雪。


  而今呢?她是否還記得那長袖舞的優美淡雅?那舉手投足間的溫婉,那輕柔如雲煙的雪舞雲袖……


  「歸去來兮,請息交以絕游。世與我而相遺,復駕言兮焉求!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鳳歌輕捻慢勾挑,琴音如流水,又輕柔似飄雪。在那琴中有剛毅不折的氣度,又有那遠山隱渡的淡泊逍遙。


  柳綺琴聽著鳳歌接吟道,她抿唇一笑,啟唇望飛雪,眸光里浮現一絲嚮往:「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


  鳳歌修指依舊在重複的彈奏這一曲《歸去來辭》,溫柔的眼眸,凝望著那唇含淡笑的清麗女子。小雅依舊是小雅,依舊是那遺世而獨立,心Xing淡泊寧靜的小雅。


  亭外九曲石橋上的神機子,聽著這熟悉的琴曲,聽著柳綺琴合曲的辭賦,內心裡忽然湧起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也許如果柳綺琴沒有遇上赫連寒雲,而是與鳳歌在一起遠隱幽山……會比現在快樂吧?


  呵呵!他在想什麼?怎也學得和這些年輕人一樣說什麼如果了呢?

  紅袖在聽到這曲調后,不由得心中擔憂了起來。這王妃與那紅衣男子到底是何關係?為什麼他們會如此的熟悉對方?他們一唱一和,朦朧在這長亭碧紗后,當真是很像一對神仙眷侶呢!


  「鳳歌,小心!」神機子忽而感到一股濃烈的殺氣,隨之便有一支銀色袖箭,飛向了那輕紗飛舞的雅心亭。


  鳳歌在神機子出聲提醒時,便已經撥動琴弦,一道音刃便飛到柳綺琴身前,彈飛了那支銀色袖箭。


  柳綺琴唇含淡笑,喝著那溫熱的牛Nai,吃著那香甜的香梨,似乎是完全不曾看到那亭柱邊的折斷利箭那般:「鳳歌學長,我下一會想吃果凍,香蕉果凍。」


  「好!下回給你做。」鳳歌見她沒事,便抱著琴走到了她身邊。可他語氣雖溫柔寵溺,眸光里卻含著一層冰冷的寒焰怒火。


  他觀察著四周浮動的水碧色紗簾,那水晶珠簾相碰的聲音,伴著飛雪中的風鈴,奏出一曲殺氣四起的死亡之曲。


  千傲也在第一時間出現在赫連夜白身邊,他的眸光透過那些飛舞的碧色輕紗,直射向那青松綠柏的山林之間:「殿下,這裡四周皆有人,可是能感覺到的氣息,卻很少。」


  柳綺琴笑得雲淡風輕的喝著熱牛Ru,纖指拈著一個竹籤,挑了一塊香梨,貝齒輕咬了一小口:「她們是誰,我知道!而太子殿下……自然也已經猜到她們是誰的人了,對嗎?」


  赫連夜白望著那淡定淺笑的狐裘女子,濃眉緊皺起,眸底浮現了一絲陰冷。看來上一回,果然是母后抓走了柳綺琴。那這一回呢?母后是又要做什麼?殺了柳綺琴嗎?


  一群衣著各異的殺手自樹林間跳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緊鎖住那座精緻的六角石亭。


  紅袖見此忙跑進了雅心亭,擔憂的跑到柳綺琴身邊,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王妃,您沒事吧?」


  天啊!她們怎麼會遇上這種事?前段時間王妃剛被人綁架,現在居然又來了這麼多人要殺王妃?這到底是怎麼了?王妃到底是怎麼惹來的這些煞神啊?

  柳綺琴站起身來,轉頭給了紅袖一個安心的眼神:「放心!有神機子他們在,這些偷雞摸狗的小嘍嘍,也只有來此送命的份兒!有錢沒命花,這筆買賣當真是太不划算了!」


  殺她?恐怕只要清霜一出現,這些鼠輩便已經嚇得四處逃竄了吧?


  天下做殺手的這些人,那個不畏懼魅影堂?倘若他們知道這回買賣的人命,竟然是她這個魅影夫人,恐怕早就嚇得屁股尿流的滾爬走了吧?

  神機子小小的身影,站立在雅心亭匾額之下。清冷的眸光,直射向那些手執著各色兵器的蒙面殺手。稚嫩軟糯的聲音,如雷霆般擊在眾人的心底:「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動我神機子要保的人?」


  「神機子?這個女人怎麼會是神機子要保的人?」


  「對啊?那個買兇殺人的僱主,並沒有說這女人是神機子要保的人啊?」


  「剛才我好像聽到鳳歌公子的琴音了?」


  這句話一落音,所有殺手的目光,全都一致的凝聚在那座精緻的六角石亭處。


  鳳歌懷抱著一張玄黑色七弦古琴,白皙的修手掀開那水碧色的紗簾,艷紅色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眾人面前。美艷的容顏上覆了一層冰霜,那雙沉靜的眸低翻湧的怒火,似比這冰雪天地還冷徹人心底。


  眾人齊齊的倒吸了一口冷氣,真的是鳳歌公子?這下他們死定了!


  這該死的僱主居然讓他們來殺神機子與鳳歌要保的人,這不是拿著他們當炮灰,讓他們前來送死的嗎?


  一個模樣清麗溫軟的女子,自那雅心亭中緩步走了出來。厚厚的狐裘包裹著她嬌小的身子,蒼白瑩透的肌膚,似比這冰雪還剔透。一雙柔如水的眸子,微微的泛著水波。


  這樣的女子,讓人一看就軟了心坎,不由得想去憐惜。


  可當她唇邊揚起淡若水雲的淺笑,那清冷淡漠的聲音,便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雇你們來的人,應該是和你們有深仇大恨的吧?」


  柳綺琴望著那些人,這些人的服裝各異,一看就是哪類拿錢辦事,從不問要殺的人是什麼人的獨行客。


  這些殺手一般沒什麼Cao守和人Xing。只要有錢,要他們殺老弱婦孺,他們也會毫不手下留情的砍殺那些無辜的人。


  而像魅影堂這樣的殺手門,一般他們都會事先查清楚要殺人的資料。如果這個人死了會給他們帶來大Ma煩,那他們就會拒絕接這單生意。


  而這些人不同,只要有錢,他們才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呢!反正是能殺就殺,殺不了就自己死。


  一群亡命之徒,卻偏偏接了這樣一樁要命的生意。


  柳綺琴唇角揚起一抹冰冷的淡笑,啟唇淡淡道:「夏哥哥,我要他們全死,留一個活口就行!」


  「呃?明白!來人,將這些冒犯夫人的人,一個不留,全部剁碎了餵魚去。」暗中的小夏嘴角抽搐的跳了出來,詭異的貓眼冰冷的望了那些怔然的殺手們一眼。敢惹魅影的女人,這幫傢伙當真是作死加找死啊!

  一群戴著銀面具的黑衣人,如一隻死亡兵團般出現在眾人眼前。


  「清霜,那些活死人,就全交給你了!一個不留,最好連渣都不剩。」柳綺琴粉唇輕啟,淡雅的笑容,如水的眸子,無不在訴說著溫婉與嬌柔。


  可惜這位飛雪中的清麗佳人,卻用最恬靜溫柔的笑容望著他們,下達著那冰冷的死亡命令。


  當那些殺手看到出現的魅影堂殺手后,有些暴躁的人,更是已經惱怒的破口大罵了起來。


  「他娘的,這僱主是要將咱們這些殺手一網打盡吧?居然派我們來殺魅影堂的堂主夫人?」


  「該死!這僱主到底是你們誰得罪的?居然如此狠毒的借魅影堂的手,來滅殺我們這些獨行客?」


  「這誰第一個接的生意?給老子滾出來!娘的,這回真被那王八羔子給害死了。」


  「吵死了!夏哥哥,我想要安靜,你應該知道如何做了吧?」柳綺琴眉頭緊皺,眸光冰冷的瞥了那吵鬧的人群一眼。隨之轉過身去,進入了雅心亭:「紅袖,加炭火,把那幾塊香梨也放進去,那樣煮起來也許會更香甜。」


  「呃?是,是王妃。」紅袖低著頭,小臉煞白的走到石桌旁,開始煮那小沙鍋里的酸牛Ru。


  這王妃是怎麼了?外面打殺聲震天,更是傳來那些讓人作嘔的血腥味兒!可是王妃卻還有心思讓她煮牛Ru?


  這就算是煮好母Ru了,恐怕在這樣的煞景前,也很難讓人有什麼味口喝這香甜的酸牛Ru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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