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悲涼之愛恨兩難
柳綺琴只覺得身子懸空,她想挪出一些理智來看清楚現在的情況。可那若即若離的吻,卻總是在她要清醒的時候,恰到好處的落下來,再次奪走了她最後的一絲清明。
赫連寒雲抱著柳綺琴,走進了書房內的一間休息房間里。
房門半掩,卻難掩室內的旖旎風光。
赫連寒雲俯身望著那床榻上,雙頰緋紅,媚眼如絲,粉唇微嘟,帶著些楚楚可憐和委屈的小女子。他眸光加深,低頭再次含上了那雙微張合的粉唇。
柳綺琴剛有的一絲清明,便再次被對方誘惑般的吻,給霸道的奪去了。
在赫連寒雲大手要褪去她的錦衫之時,他的眼角卻忽而瞥見了一片樹葉。修長瑩潤的雙指,拈起了那片銀杏葉。溫柔繾綣的眸光,忽而變的冰冷。就連那如玉的面容上,也似覆了一層冰霜:「這是什麼?你去了冬青後院?」
柳綺琴一雙盈水的眸子里,似乎還染著迷離朦朧的霧氣。她看著赫連寒雲那瑩潤修指間的銀杏葉,輕點了下頭:「嗯!我去過那片林子。」
赫連寒雲那雙華艷清貴的鳳眸,冰冷的睨著她。如墨浸染得眸底,掀起了一層濃黑的暗涌:「你去哪裡做什麼?」
柳綺琴聽著赫連寒雲的語氣竟然變得如此冰冷,她疑惑的抬起頭來。不明白為什麼一片葉子,竟讓這個一向隱忍的男子……會如此毫無掩飾的將怒火怒氣全部曝露出來呢?
赫連寒雲對上柳綺琴那帶著疑惑的眸光,他有些心虛的斂去身上湧現的寒冷之氣。他是怎麼了?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為什麼他還要如此自我折磨的深記住她呢?
柳綺琴見赫連寒雲微垂下眼帘,躲避開了她疑問的眸光。她心中悲涼一笑,原本柔軟的聲音,此刻也變得異常冷漠:「聽清英說王爺總愛熬夜看書,而進入寒冬后,便會因夜晚受涼而得傷寒。每日劇烈咳嗽異常痛苦,重者更會失聲。」
「也許是因為綺琴太過於愚蠢了吧!只是聽了虞大夫的話,說是銀杏可溫肺益氣,降痰定咳喘。所以……便犯傻的去撿了什麼銀杏果。」柳綺琴說完這些,雙眼已泛紅,一雙含淚的眸子,冰冷的望著對方。唇緊抿,勾起一抹諷刺的苦笑:「綺琴這個回答,可令王爺滿意?」
赫連寒雲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他的心中放不下青城,可他……柳綺琴一直是他心尖上的一根刺。拔了就會流血不止而死。不拔就會一直的折磨著他,令他痛不欲生。
有時他會想,如果她不是柳睿淵的女兒該多好?那樣的話,他就不會對她心存芥蒂……如此這般多加防備了!
柳綺琴見赫連寒雲眸光悲傷的望著她,在那一瞬,她有著心疼和不舍。可是……她心疼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卻至今都對她存有著懷疑的心思。
為什麼?難道就因為她姓柳?就因為她父親是柳睿淵?所以這個男人就如此對她忽冷忽熱……虛情假意嗎?
赫連寒雲見她整理了半開的錦衫,便一臉冷漠的要起身離開。他一下子慌了神,自后將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裡:「柳兒,對不起!別走,好嗎?」
柳綺琴真的很是不明白,他居然懷疑她,那為什麼又要對她做出這般不舍的樣子?是騙取她的信任?是想從他口中得到他父親害他的證據?
還是……他真把她當成傻子?可以用虛情假意,來換得她有一日背棄生身父親,來為他這個無情的夫君製造一場意外,害死她的父親,為他除去一個大敵?
赫連寒雲望著她冷漠的側臉,感受著她本就體寒的身子,越來越冷!一種自身體里散發出的冷漠,一種自心中散發出的疏離。
他一下子慌了,扳過她的身子,直視著她那雙冷漠至極的眸子。他表情痛苦的搖著頭,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如同被人扼住了脖子那般,喉頭裡難發出一絲聲音。
柳綺琴心中很冷,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好冷好冷。她眸光冰冷無情的望著對方痛苦難言的樣子,唇邊竟勾起一抹冰冷至極的嗤笑:「你想對我說什麼?說你不想我離開?說你在意我?還是說你——愛我?」
「呵呵!赫連寒雲,你知道嗎?你這個樣子,真的是很可笑呢!」她不想傷害他,從來都不想。可他呢?他卻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赫連寒雲,如果以真心換不來你的真心。那也請你,把你的虛情假意統統的收回去吧!
我不稀罕!我柳綺琴就算再渴求一份溫暖,也不需要你這份夾雜著冰雪般,溫暖且極寒的熱度。
虛假?是了!這個時間上本就什麼都是假的。人是假的,心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赫連寒雲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冷漠疏離,孤傲清寂。他,又傷害了她!
柳兒,也許我們真是註定了的宿敵吧!
在將來的某一天,我與你父親間生死對決時……你一定會拿起那把無情利刃殺了我吧?
清英聽到開門聲,便轉過身來,低頭行了一禮:「王妃!」
柳綺琴面色有些蒼白,聲音也低低的顯得有些飄渺:「天漸涼,記得勸他少熬夜。如果他真要熬夜,那就給他備份熱湯。讓他暖暖胃,暖暖身,千萬別受了寒。」
清英望著進去時還笑言溫軟的王妃,怎麼見過王爺之後,出來便好似變了一個人了呢?
竹秋也覺得柳綺琴這個樣子怪怪的。那雙眼無神,面色平靜。剛才之言,雖皆是關心之語。可是卻因她冷漠的語氣,使得那些話讓人聽得心裡特別不舒服。
清英目送著柳綺琴她們走後,才猶豫著抬腳踏進了書房。見書房中沒人,又見那隔間的門半開。他皺了下眉頭,提劍走進了那間赫連寒雲平常小憩的房間里。
站在窗口,望著那門旁一棵冬青樹的赫連寒雲,在聽到腳步聲靠近他時,便淡淡的說了句:「把它砍了吧!」
是該忘記了!過往始終已成過往,人始終要活在現在與未來中。
青城已經離開那麼多年了,而他卻一直執著的不肯放下她。
以至於,折磨的自己痛苦不堪了那麼多年。並且,還傷了那個一心對他好的女子。
夠了!真的已經夠了!青城,我欠你的,終究還是不了了!
清英望了眼那顆冬青樹,這麼多年來,書房外這棵青城小姐種下的冬青孽障,終於要自這凌雲閣和王爺的心中除去了。
「是,屬下會讓人去辦的。」清英恭敬的應了聲,猶豫著了一會兒。還是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赫連寒雲側臉上的神情,低聲說道:「王妃離去前,囑咐屬下勸王爺少熬夜。就算真要熬夜,也要保好暖,飲些熱湯。」
負手佇立在窗口的赫連寒雲,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隨之合上了眸子,幽幽的嘆了聲:「清英,你說……算了!你退下吧!」
連他自己心中都尋不到的答案,他就算問了清英……呵呵!恐怕也難得到答案吧?
清英抱劍告退,退到門邊時,才又多嘴問了句:「砍了冬青……可還要種別的什麼……」
赫連寒雲轉過頭來,唇邊含笑的望著清英,輕搖了搖頭:「清英,你似乎變得多話了呢?」
清英汗顏的低下了頭:「是,屬下明白了!」
唉!都是那個小語,非讓他多在王爺面前說王妃的好。現在倒好,王爺倒先打趣起來他話多來了。
赫連寒雲望著清英離開的背影,唇角打趣的笑意漸漸消失。也許真是他自己的原因,才使得他和柳綺琴走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不冷不熱,忽好忽壞。
似乎,他們總在矛盾與和解間掙扎。
好了又分,分了又和。
赫連寒雲苦笑著收回了視線,轉身走出這間房,回到了他的書案后。一個人孤獨的坐在那裡,望著只有滿是書卷的房間,心中竟是一片孤寂悲涼。
秋夜月明風清,可卻無人欣賞。
輾轉不能寐的柳綺琴,忽覺有陣風吹動了她的蜜色帷幔。她雙眸清亮如水的睜開,便看到房間里進來了一個黑影。她柳眉微蹙,聲音冰冷:「閣下深夜來此,不知所謂何事?」
冷染沒想到他如此輕靈的身手,小心翼翼的連一絲聲音也未敢發出,竟然也會被一個深宅婦人所發現?
他轉過身去,眸光銳冷的望著那帷幔中的小巧身影。那蜜色的紗幔,朦朧了女子的樣貌。可聽聲音,他卻覺得異常的熟悉。
柳綺琴見他不出聲,便掀開錦被下了床,伸手撫開了那蜜色的紗幔。
當看到來人是黑衣蒙面,而並非黑衣銀面具后……她一雙盈水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恐慌。
隨之她想到清霜就在這屋裡,出了事,她自會出手相救。
想通了這些,她也就不怕什麼了。
她習慣Xing的赤著腳,如一個優雅的舞者,白嫩的玉足踩上名貴的波斯毯,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怔愣的黑衣人。
她駐足在那黑衣人三尺外,清麗的容顏上,是清冷的淡漠:「無論你是誰都好!現在就離開,離開我的芙蓉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