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合哥愣部落
草原，合哥愣部落，此時人心惶惶，到處都是人喊馬嘶。
部族裏的男丁聚集起來，從各家的帳篷裏取出自己的兵器和一些簡單粗糙的甲具，胡亂套在身上，一匹匹馬匹被牽出聚集，此時已經總共聚集了七百多部族勇士。
十四歲以上男丁合哥愣部落總計有三四千，但這七百多是最善戰的，不過族長並沒有像以前一樣隻聚集這些善戰勇士就離開執行大汗或者是自己的意誌，而是堅持等到所有可堪一戰的總計兩千多勇士聚攏，這才急忙下令，眾多勇士傾巢而出，蹄聲如雨點般敲打在大地上，卷起一股巨大的灰塵越去越遠，最終慢慢消失在眼簾之中。
留駐在部族中的祭祀那曲已經七十多歲高齡了，這個年齡不要說在環境惡劣完全看天吃飯的草原上，即便是在中原都是絕對的高齡，享有見官不拜、見皇帝賜座等諸多特權，受到年輕後輩的尊重。
那曲臉上的皺紋重疊無數，一雙渾濁的眼睛看似並未睜開，卻將麵前的景象看的清清楚楚，他一向是這樣昏昏沉沉的模樣，但卻熬死了不知道多少老對手、老夥計，他的身體情況目前還好，他甚至覺得自己起碼還能再活個五六歲。
到時候已八十歲高齡去世，絕對值得部落慶祝一番了，這是大大的喜喪。
“部落裏還剩多少能上馬打仗的勇士？”他的咬字清晰，問著身邊的侍衛。
“報告祭祀，目前我們還能組織半個千人隊，但是其中有三分之一沒有什麽可靠的戰鬥力，拉弓不會多於五次，騎馬不能遠於二裏。”侍衛連忙恭敬的說。
合哥愣部落並不是突厥部族，而是一支被征服的回鶻部落，總人數在七八千之間，此時的回鶻部落並非是指後世的維吾爾族，可以認為後者來自於前者，但其中的傳承關係錯綜複雜，因此回鶻人長相也和後世的維吾爾族不同，和羌人、突厥人也各有不同。
因為並非同族，即便歸降，合哥愣部落得到的也是一片偏遠貧瘠的草地，根本無法滿足這麽多馬匹牲畜的食用，部落不得不每年不停的遷徙。
遷徙過程非常艱苦，動輒就是長達數日、十數日的長途旅行，年輕力壯的人還好，老人卻不耐奔波，很多都是在這樣的過程中去世。
“唉，但願大唐人不像突厥人那麽殘暴。”
那曲心裏驚恐的想著，但是表麵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他不能讓自己的沉重心情讓部下族人們看到，否則會引起恐慌。
大唐人大舉北上，三路大軍從長安齊出，並在沿途不斷收攏不斷趕來的地方軍隊和戍邊部隊，雪球越滾越大，此時僅僅他們麵對的左路大軍人數竟已經達到十二萬之多！
而且大唐人有備而來，裝備精良、補充充足，侯君集座下騎兵數量竟然高達五萬之多！
沿途但凡不肯歸順的部族全部遭到了大唐人的血洗，大量青壯被斬於馬下，婦孺老人充為奴隸，一批批被看送著南去，從來都是草原民族洗劫劫掠中原國家的人口，像這樣的場景曆史上幾乎從未出現過。
那曲前日經過和幾個相鄰部落的祭祀族長的討論後，得到一個令他們震驚的結論，恐怕這次大唐的誌向不會小，徹底擊潰突厥人恐怕都不是全部。
回想此前，大唐一次又一次將一些據說在長安城中都讓萬千貴族豪強瘋狂追捧而不可得的寶物送往草原，草原諸部族既振奮於中原國家對他們的懼怕，又陶醉於這些享受的東西，竟然漸漸喪失鬥誌，幾個月的時間，頡利可汗賬下就沒有什麽南犯中原的念頭了。
加上今年草原並未遭天災，各部落之間也沒有發生什麽大事，所有部落都在拚命放牧，想要積攢更多過冬的糧食、皮毛等財富，不說大汗賬下已經聚不齊曾經數十萬大軍的盛況，即便單獨每一個部落，也沒有什麽戰意，見到大唐人恐怖的兵鋒以後，膽寒不已。
合哥愣部落又不是突厥人，更不可能去抵擋大唐人，這次族中精銳盡出，卻是因為被一個突厥大族所征兆，強迫他們出兵組成聯軍抵抗大唐人，合哥愣部落哪裏願意，但又不敢明麵上反駁，所以先組織起族中軍隊伺機而動。
那曲和族長的計劃是，如果能單獨見到大唐人，立刻就表達他們願意投降的意圖，如果實在在聯軍中脫不開身，那也要消極怠工，找到機會就逃離，或者為大唐人帶路，隻要大唐人這次能一舉重創東.突厥王庭，他們部落往南遷徙，就不怕遭到報複。
沒多久，一隊共五十人騎兵呈錐形隊遠遠靠近部落營帳，看那陽光下反射光芒的金屬甲胄，以及每個人背弓攜劍的裝備，以及那和草原民族完全不同的旗號，部落中頓時一陣恐慌，大唐人士兵竟然先一步找到他們了！
“不要攻擊，不要舉弓，把他們帶過來！”那曲立刻小跑出營帳，生怕手下的勇士們衝動和愚蠢，給部族埋下大禍。
這大唐人左路統帥侯君集的凶名連草原上都聽聞過，加上這一路上不斷消滅不肯屈服的部落，凶名更盛，一旦給對方找到進攻的借口，那他將是整個部族的罪人，死後要被燒為飛灰。
小心靠近的大唐人同樣內心忐忑，雙方小心翼翼的接觸，隨後大唐人傳達了大唐皇帝的善意，草原民族但凡屈服者都不追究以往過錯，但即日起要立刻公開劃清於突厥王庭的聯係，並且立刻往南遷徙靠近大唐邊關，至於食物糧草，他們自己解決一部分，大唐人負責提供一部分。
同時，隊正小心翼翼從馬鞍上卸下一個小口袋，把它親手交給那曲。
“這裏麵的東西在長安都是極為珍貴的，這就是我們大唐的善意，希望你們不要自誤。”
大唐人漸漸遠離後，那曲一邊叫人去叫回離開的族長和攜帶的大軍，一邊當著眾多族人的麵將這個小口袋打開。
隻見裏麵除了一個圓滾滾的土黃色植物塊莖之外，還有兩個小袋子，一個小袋子裏裝滿紅猩猩的一種長條植物，還有一個小袋子不過拳頭大小，裏麵是一些灰褐色的粉末。
這是……那曲漸漸睜大眼睛，但還不等他開口，就已經有口快的老者驚呼出聲：“是那中原的土豆，幹辣椒，這是，這是胡椒粉！價比黃金的東西！”
“就是這些人腐蝕了突厥人的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