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謝長留這一下咬得不輕不重,卻成功將沈知寒的耳尖咬紅了。
他玩味地看著紅暈一點點從耳垂向上下蔓延,口中調笑卻未停,熱氣便噴吐在沈知寒已然泛起飛紅的白皙脖頸之上:“看來……心肝比本尊想象的還要渴啊?”
沈知寒立時全身一顫,一直推拒著對方胸口的雙手卻猛然使力。
誰知謝長留卻再沒有要禁錮他的意思,攬住他的手臂順勢一鬆,便被前者掙脫開來。
隻著裏衣的男子扶著床柱微微喘著氣,眸光卻緊緊盯著謝長留,滿是戒備。
謝長留說的對,師尊不在,全宗上下修為最高的便是他這名大師兄,可他卻不是這位沉心魔尊的對手,不然也不會在萬壑火山毫無察覺地被人弄暈擄走。
無為宗雖然人少,可護山大陣也不是擺設。謝長留既然能如入無人之境般來去,便說明他若是想搞死所有人隻需抬抬手指。
沈知寒長舒一口氣,終於勉強勾了勾嘴角:“……不知沉心魔尊前來,有失遠迎。隻是不知您來無為宗有何貴幹?”
謝長留隨手將空盞一拋:“心肝還來問本尊?”
青玉杯不偏不倚地落回它應在的位置,發出極為細小“哢嗒”聲,沈知寒一頭霧水,卻還是鎮定道:“清昀不明白魔尊的意思。”
“唉……”前者長歎一口氣,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我家心肝來魔域竟絲毫前來看本尊的意思都沒有,你說,本尊是不是該好好找他要個說法?”
他說著,眸光又在沈知寒全身逡巡一遭,最終停在眉心的火焰紋路上。
“非但如此,還將本尊送他的‘定情信物’悄悄換了地方,”他極為緩慢地踱了過來,卻好像一下下踩到了沈知寒心頭,“你再說說,本尊該怎麽罰他?”
沈知寒嘴角一抽,如今他身上有傷,怎麽可能是謝長留的對手?
心思急轉之下,他心中想得隻有如何將這位不定時炸|彈先支出無為宗,卻全然沒注意到,對麵的紅衣竟漸漸透明,憑空消失了。
“我……”
沈知寒抬起頭,正要開口,便驚詫地發現對麵人影已然消失不見。
正懷疑自己是否出現幻覺,耳邊便是一道極為細微的鈴聲,同時響起的還有謝長留玩味的低笑:“噓——被人發現可就不好了。”
他話音未落,韓念的聲音與數道腳步聲卻從殿外乍然響起。
沈知寒還未站穩,內殿大門便被一道窈窕身影一把推開,隨即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大師兄!你怎樣了?”
“我沒事了。”
他扶著床沿搖搖頭,隨即望向緊跟著她進來的陸止瀾,笑道:“多謝阿瀾了。”
墨寧沒說,沈知寒心中卻清楚。
他昏迷前所見之人定是收到傳信符便立刻動身趕來的陸止瀾,而自醒轉便隱隱繚繞周身的清淡竹香也證明了對方在榻邊守了很久,隻怕是自己醒轉前不久才離去。
果然,聽到他的道謝,陸止瀾麵色有些不自在,卻還是點頭道:“分內之事。”
深諳陸止瀾口嫌體正直屬性的韓念卻突然笑出了聲。
這對師兄之間的相處可以說是非常奇怪了,之前她還覺得大約是二人年齡相近又相識的早,因此格外親厚些。可經過這一次親眼目睹陸止瀾怎樣將人抱回來、又是怎樣忙前忙後事必躬親後,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臆想也不是沒有根據的!
這哪裏是普通的同門情誼嘛!
也就大師兄這種看似聰明實則糊塗的人才會感受不到自己師弟如此明顯的愛意!
見師弟師妹神色各異,又想到殿中不知什麽地方還躲著一個看好戲的謝長留,沈知寒就覺得腦仁作痛。
他下意識捏了捏眉心,才有些猶豫道:“額……我才醒,還有些累,不如你們兩個先回去休息?”
陸止瀾卻眉頭微蹙:“再檢查一下。”
就在他出聲的瞬間,一隻手卻在裏衣寬大廣袖的遮擋下攀上了沈知寒的腰。
他立時渾身一僵,汗毛倒豎,忙連連擺手拒絕:“不不不必了!我覺得很好就是有些困,額,大約是還沒睡足!那個你們這幾天也受累了,趕緊回去休息不用管我了!”
韓念有些莫名其妙,陸止瀾心中也有些疑惑。
可他從未違抗過師兄的意願,見他神色堅定,還是輕輕頷首應下,拎起韓念的領子便走出了後殿,臨走前還不忘體貼地為他關上了殿門。
聽著韓念掙紮加抱怨的聲音逐漸遠去,沈知寒還未來得及鬆口氣,便發覺謝長留原本隻安安分分待在腰間的手再度不老實起來,順著裏衣的絲綢麵料便攀上了他的前胸。
紅衣魔尊再度現出身形,卻是靠坐在榻上,一派風流慵懶,本就穿得不甚端正的衣襟被他這麽一歪立刻鬆鬆垮垮地露出大片精瘦的胸膛與線條流暢優美的鎖骨來,看得沈知寒呼吸一窒。
見他回過頭來,謝長留笑得飛揚邪肆,手指卻毫不含糊地撥弄起對方嚴絲合縫的衣領來:“可真是委屈了本尊躲躲藏藏。”
“隻不過……數罪並罰,不知心肝要如何補償我?”
沈知寒下意識向後避開對方手指,苦笑一聲:“清昀如今什麽情況,想必也瞞不過魔尊雙眼,莫非魔尊此來是要取我性命的嗎?”
謝長留手指微頓,隨即無奈地歎了口氣:“唉,本尊怎麽舍得啊。”
見對方戒備疏離的目光投過來,他卻直接伸手一拉。
沈知寒想躲,無奈對方竟出手如電,手臂被一股極為強橫的力道握住,隨即一陣巨大的拉扯力傳來!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待沈知寒回神,便發現自己非但撲進了謝長留懷中,還順便將人壓在了身下。
“哎呀,”謝長留驚呼一聲,隨即笑著將人圈入懷中,“原來是襄王有心,心肝有意啊——”
沈知寒一窘,立即手臂一撐想要起身,卻被對方一把按住脖頸,還未來得及說話便撞上了一雙微涼的唇瓣。
二人皆未束發,錦緞般的青絲便交纏鋪陳在雪白與朱紅的衣袂之上,曖昧如畫。
謝長留的鼻息間裹挾著清貴的龍涎香氣,是長期熏香所染。沈知寒被他壓製得掙脫不得,卻驚覺二人唇舌交錯間,有一股精純的靈力被謝長留以口渡入。
後背傷口隱隱有些發癢,是正在愈合的征兆,沈知寒心中驚訝,卻忍不住對謝長留屢次三番襄助自己的原因胡思亂想起來。
按照那夜在沉心宮二人對話時他的語氣來看,對方好像已然與自己相識已久。可他不管怎樣仔細搜尋魂穿後自己從出生至今這一百多年來的記憶,都對他沒有一絲印象。
若是二人曾相遇過,他怎麽會記不得?
最重要的是,謝長留明明是魔界三尊之一,經脈之中理應盡是魔氣,何來如此精純的靈力?
這廂還沒理出個頭緒來,謝長留卻突然放開了他的雙唇,低笑道:“此時分心,是本尊技術不好麽?”
沈知寒一怔,正在想的事情便脫口而出:“不知尊上,何來如此精純的靈力?”
謝長留也愣了,佯裝氣惱地一拍對方臀瓣,卻失笑道:“這種時候,你就想這些?”
沈知寒被他拍得渾身一激靈,立時一個打滾,便滿麵羞惱地躲去了床榻的另一頭,水蔥似的指尖對著謝長留顫了半天,愣是沒憋出一個字來。
紅衣魔尊被攪了興致,沈知寒一起身便順勢鬆了手,隨即緩緩起身,狀似頭痛地揉了揉眉心,歎了一聲:“你啊——”
他伸手一點沈知寒的胸口,唇角微勾:“真讓想人將這顆心挖出來,看看裏麵都裝了些什麽東西。”
沈知寒滿麵戒備,聞言更是下意識向後縮了縮。
“隻是此事嘛——”
謝長留卻無視了對方顯而易見的疏離,逗貓似的伸手勾了下沈知寒的下巴,好整以暇道:“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