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爽約

  隔代遺傳。


  江書意心裏有數了。


  爺爺因病去世的那年，他雖然小，卻也記事了。


  老人家去世之前，也是受了一番苦的。


  開顱手術後效果很不理想，最後還是走了……


  江書意永遠都不會忘記，一向身體健壯，性格開朗樂觀的爺爺，在去世前的樣子和眼神。


  被病魔折磨的隻剩下骨頭架子的老人，訣別時不舍卻又十分解脫的眼神……


  現在，輪到他了麽？


  “書意。”童湘推門進來，將一碗褐色的湯藥放在桌邊，“這是媽給你找的偏方，吃了對身體好的。”


  江書意望著那碗藥，聲線沒什麽起伏，“有什麽用？”


  爺爺得病後，也吃過不少偏方。


  西藥盒子家裏成堆。


  有什麽用？


  什麽用都沒有！

  一旦攤上這種事，就不可能躲得過。


  “書意，你……”童湘看著兒子的樣子，心疼的要命。


  她知道這麽做是不對的，她在欺騙兒子……


  從小到大，她雖然一直嚴厲的要求兒子，卻從沒騙過他。


  這一次實屬不得已。


  她現在不需要他的理解，她隻能咬牙為他鋪路。


  等將來他長大了，擁有了光明的前途，他會體諒她的心的。


  現在，她隻有繼續撒謊。


  童湘歎了一口氣，似乎這麽想，心裏所遭受的譴責就會輕一些。


  她伸手端起那碗湯，“不想喝就不喝，媽拿去倒掉。”


  她的話剛說完，江書意就伸手捧過那碗。


  仰頭，一口氣將那碗藥湯喝了下去。


  “書意……”童湘心疼的不得了，抽了兩張紙巾，幫兒子擦掉嘴角的藥漬。


  江書意嗬嗬笑了兩聲，眼睛盯著窗外的某個方向，卻遍布苦澀。


  童湘一愣，循著他視線所及看過去。


  斜對麵是秦願的臥室。


  那丫頭臥室裏的燈也是亮著的。


  童湘皺了皺眉，拿著碗出去了。


  ……


  第二天周日，約好了一起去爬山。


  秦願起了個大早，站在院子裏刷牙。


  她目光往江書意家門飄，見他家門始終緊閉著。


  等她吃好早飯，太陽也出來了，顧子杭都起來了，江書意家門還是緊閉著的。


  “那家夥還沒起？”顧子杭朝江書意家看一眼，話是問秦願的。


  秦願收回視線，“可能是睡過了吧。”


  昨夜裏她起來上廁所，還看見江書意臥室的燈亮著。


  那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江書意好學心重，這因病休息了幾天，肯定急著想把作業全補上吧。


  顧子杭“哦哦。”


  然而，等秦願收拾好所有的東西，應彥他們都等在門口了，也仍然沒見江書意開門出來。


  院子裏嘰嘰喳喳的，江書意臥室門窗緊閉，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神情有些呆滯。


  砰！

  窗戶被小石子砸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江書意也沒動一下。


  臥室的門推開，童湘走進來。


  看著也是一臉的憔悴。


  “書意，你今天是不是約好了和同學一起去爬山？怎麽還不起床？”童湘站在床邊，溫柔的問。


  “……”江書意眨了下眼睛，卻是不說話。


  一雙眼仍舊是呆滯的盯著天花板，少年的生命似乎一下就失去了色彩。


  砰！

  窗戶又被砸了一下。


  似乎有人等的極不耐煩了。


  再不回應，下一秒就要砸窗戶進來了。


  可江書意仍然沒什麽反應。


  童湘說“你要是不想去，媽媽去告訴他們？”


  “……”半晌，江書意點了點頭。


  秦願還要再撿石子敲他的窗戶，卻聽見門開的聲音。


  她回頭，以為能看見江書意。


  卻不想出現在門口的，卻是童湘。


  麵對她時，童湘總是板著一張臉，態度和聲音一樣冷漠，“書意今天不去了。”


  秦願“？”


  顧子杭“不是……為什麽啊？我們之前說好的，怎麽好好的就不去了啊？童阿姨，不是您不讓去吧？”


  童湘掃了他一眼，“書意今天身體不太舒服，他想在家好好休息，你們玩的愉快。”


  說完，就關上了門。


  應彥一群人，也都安靜下來，站在院子裏麵麵相覷，不知道這怎麽回事。


  顧子杭則是看著秦願的背影，眉心一點點皺起來。


  “秦願……”顧子杭想說點什麽。


  秦願已經轉過身來，麵上沒什麽情緒的道“走吧。”


  說完，抬腳就往門口走。


  “願姐。”應彥跟上去，其他人也都跟上去。


  顧子杭在原地站了會，走到江書意的窗戶前，手握成拳在他窗戶上狠砸了幾下，罵道“江書意，你個娘們兒！”


  “……”回應他的，是一片安靜的沉默。


  他不解氣似的，又狠錘了兩下，對著窗戶道“你有本事一輩子縮著別出來了！”


  否則今天的事兒，他跟他沒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