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記:說0丨6 Хīashυ丨6оΜ 以免丟失
楊嬤嬤一來，嘉安太後本想借她們二人遲來而發作一番的戲碼就被她打斷了。
嘉安太後見了楊嬤嬤，反倒是有些坐立難安，她當年剛進宮時，宮裏賜給她的教養嬤嬤就是楊嬤嬤。
楊嬤嬤年輕時不苟言笑，為人嚴厲，但十分盡責。嘉安太後雖在她手下吃了些苦頭，但一應規矩學的極好，免去日後許多麻煩。
因有這麽一層情麵在，嘉安太後不免要對楊嬤嬤禮遇有加，哪怕是在太皇太後薨逝之後。
聽了楊嬤嬤的來意，嘉安太後堆出笑來，眼角的紋路略略浮現，道：“原是這般，辛苦嬤嬤走著一遭。”
楊嬤嬤矜持的躬了躬身，卻未出告辭的話。
嘉安太後微鬆嘴角，依舊笑道：“嬤嬤可還有什麽事情要？”
楊嬤嬤眉眼低順，十分謙卑的：“十公主難得來宮中一趟，老奴想在此處等候公主，稍後與其一同去慈安堂祭奠一番，太皇太後在時，對王妃亦是喜愛非常，所以盼著王妃也可同去。”
嘉安太後笑意微凝，她垂了眸子，剛欲些什麽的時候，就聽楊嬤嬤慢條斯理的：“老奴僭越了，老奴這就去外頭候著，不打擾太後與各位貴人們話。”
她這話，卻是搶在了太後前邊，隻太後方才的沉默，隻因不想楊嬤嬤在此打攪大家話，而不是想趕她走。
楊嬤嬤福了福，便出去了。
嘉安太後硬生生的咽下了這口氣，還讓人將椅子搬到廊下，給楊嬤嬤賜了座。
十公主隻需一偏頭就能瞧見楊嬤嬤從門邊漏出的一角石榴色裙邊，心裏不出的熨帖，自己好似還是當年需嬤嬤細細看護著的公主。
“安。”嘉安太後喚了一聲，十公主看向她，露出無可挑剔卻又毫無真情實意的笑容來。
“怎麽沒把哥兒帶來？”她語氣柔和，並不像是問罪。
“太後娘娘恕罪，原是想帶了哥兒來的，隻是哥兒一早便哭鬧不休，哪怕是帶來了，也是徒惹太後娘娘心煩。不若等他日後大了些，懂事了些，再見娘娘不遲。”十公主蹙眉道，似乎為此還很是苦惱了一番。
嘉安太後不大相信的‘哦？’了一聲，又道：“這有何妨，哀家又不是沒有生養過，怎會因嬰孩的哭鬧而不悅？”
十公主隻是溫和的笑著，並未回話。
嘉安太後自覺無趣，又將視線落到宋稚身上，十公主有些擔憂的看著宋稚撫在腹上的手。
“你倒是也不負王爺的獨寵獨愛，好歹是又有了身子。”嘉安太後這話的語氣可就沒有那麽平和了，隱隱有刻薄刺痛之意。
宋稚稍稍頷首，笑得頗為羞澀，像是被婆母調笑了一般，道：“上垂憐罷了。”
“平日裏你獨自占著王爺也就罷了，現如今有了身子，竟還是不肯分出王爺來？哀家的耳朵裏不知刮過了多少風，你是個悍妒之人，你怎麽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名聲？”
嘉安太後上下嘴皮子一碰，可真是輕巧。口中出的話不分真假，都可以拿來一句句的往宋稚身上砸。
十公主就連聽著，心裏也覺得不痛快極了，她雖貴為公主，但在懷有身孕的時候，曾也想將自己的一個婢女收做通房，不過話頭剛提及，便被林郎斷然拒絕。
在林郎拒絕的那一刻，十公主明麵上雖未什麽，但覺得自己心中對夫君的感情，又純淨深厚了幾分。
於夫妻一事上，女子的大度賢德沒有一個是心甘情願的，全是不得已而為之，要麽就是夫君、婆母逼迫，又或是旁人議論。
十公主從來就不相信，哪有女人會樂意與別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
宋稚卻是麵露羞澀之意，用一種微妙的嗔怪語氣：“聽聞太後娘娘一貫保養有方，朝飲春露一盞，昏用瑰露浸足，所以身體康泰，美貌永駐。我還以為憬餘是同您學的，所以才那般講究。”
嘉安太後不解的看著宋稚，失了耐心，不悅道：“惺惺作態！我東，你西，莫不是腦袋昏了不成？”
十公主卻是有幾分了然，她用帕子按了按含笑的嘴角，也是一臉微妙的笑意。
“太後娘娘，憬餘，憬餘一貫愛惜身子，是想著養精蓄銳，不失元氣。”宋稚吞吞吐吐，像是被嘉安太後脅迫著出這羞人的話來。
嘉安太後這才回過味來，亦是有些尷尬，她輕咳兩聲，底氣不足的：“渾什麽？！憬餘才幾歲！該是開枝散葉的時候，他是我嫡親姐姐和先王爺的獨子，你可不要因著自己的私心，而誤了子嗣繁衍之大事！”
“太後娘娘，王妃已誕下一女，現如今又懷有身孕，乃功臣也！如何她耽誤了子嗣之事呢？”
十公主著實有些聽不下去了，林郎也是高門獨子，現如今也隻有一個寶兒，看太後這意思，難不成自己也要給林郎多多納幾個妾室嗎？
嘉安太後睇了她一眼，往後的仰了仰身子，道：“公主還是莫讓嬤嬤等久了，先去慈安堂探望吧。”
十公主有些訝異，她起身時下意識朝宋稚那邊走了幾步，方才楊嬤嬤過，是要宋稚與她一同前去的。
“王妃懷有身孕，不易勞累，哀家留她在此，陪哀家閑談話。想來太皇太後心疼王妃，也不會埋怨哀家。”嘉安太後這話的如鐵桶一般，叫楊嬤嬤與十公主尋不到縫隙揭破。
宋稚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右手，手指微微擺動，示意十公主先走。
十公主無法，隻得與楊嬤嬤一道離開了。
“嬤嬤，你太後娘娘留王妃獨自一人究竟想為何？”十公主一步三回頭，擔憂不已。
“後宮細碎的功夫多了去了，不過王妃身份貴重，又懷有身孕。我瞧太後雖心中有氣，但也不是那般不知輕重之人，畢竟皇上年幼，朝局不穩，無論如何也離不得王爺的扶持。”
楊嬤嬤是太皇太後身邊的人，從看著沈白焰長大，若不是因為沈白焰是個男子，年歲漸大之後便不能常常出入後宮，怕是楊嬤嬤的與沈白焰的情分比十公主還更深一些。
這也是為什麽，楊嬤嬤今日也要護著宋稚的緣故。
既已經回了宮，十公主自然要去太皇太後靈前拜祭一番。
“老祖宗，我原是想著帶寶兒來瞧瞧您的，隻是太後娘娘特意提及寶兒，反倒叫我心憂，所以沒有帶來，您可莫怪我。”十公主跪在蒲團之上，虔誠道。
“公主何必這個，太皇太後眼明心亮，如何不知你心中思量？”楊嬤嬤在旁道。
“太皇太後疼我，我更要清楚。”十公主認真，室內香煙嫋嫋，這是上好的香柱，半點不嗆人，隻有凝神靜氣之功效。
十公主在太皇太後靈前了許久，再度掀簾而出的時候，外頭陽光刺目，恍若隔世，讓她有些迷茫困頓。
錦緞見狀，便擰了一個熱帕子，讓十公主敷一敷臉。
“王妃那邊如何了？”十公主揭開帕子，問。
錦繡道，“正要與公主呢。有個機靈的宮女方才來回話，是又宣了一個人進去，其餘便不知了。”
“又宣了一個人？”十公主不知道那邊到底發生了何事，她想了想，便道：“咱們去宮門口等王妃，你去與太後娘娘那邊一聲，總不可能留她到黑吧？”
“好，奴婢這就去。”錦緞福了福，利索的出去了。
十公主梳洗罷，與楊嬤嬤告別後，見門外已有轎攆在等候，心下一暖，回眸對楊嬤嬤一笑。
十公主乘著轎攆到了宮門口，又讓轎攆去太後娘娘宮中接宋稚。著實讓十公主等了好一會了，才見宋稚遙遙而來。
“咦？似乎不止王妃和婢女。”錦緞眺目遠望，十公主也頗為好奇的張望著。
宋稚一行人愈來愈近，十公主的神色便愈發不好看，宋稚身後跟著的，分明是嘉安太後身邊的一個宮女，名叫做蕊香。
蕊香還挺有排場的，一左一右兩個婢女隨侍，身後還有幾個大箱。
等宋稚到了眼前，十公主勉強扯了扯嘴角，一把抓過宋稚的手，幾個婢女排成人牆，將蕊香隔在身後。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把她的人給領回來了？！”十公主拽著宋稚進了林家的轎攆，急切的問。
宋稚也是冷冷的神色，道：“硬塞來的，她今日麵皮繃的厚，軟話硬話皆是無用。”
“安生些不好嗎！？”十公主也是煩透了這一出出的戲碼，又安慰道：“左右是個宮女，擺的遠一些就是了。”
“蕊香幼時在崔家時，因為模樣出眾，曾被先王妃挑中，玩笑要派去伺候王爺筆墨。後因王妃逝世，此事擱置了。蕊香又分到太後娘娘閨中伺候，這才被帶去宮中了。”宋稚忽道。
“什麽？”十公主方才平複了心情，飲了一口茶，險些被嗆到。
“她從在崔家長大的，與王爺也是打就認識的。”這些事情，也是嘉安太後給宋稚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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