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記:說0丨6 Хīashυ丨6оΜ 以免丟失
大門戶有大門戶的煩事,門戶有門戶的瑣碎。
逐月自在箱籠底下看見自己的那張身契,心裏既是感動,又是害怕。
從前她沒有自己的日子,宋稚便是她的全部,她的心思籌謀都是為著宋稚。
可現如今,將這日子一下塞到了逐月手裏,她反倒不知所措,滿心惶恐。
前些日子倒是還好,白日依舊在宋稚身邊伺候著,隻是晚上回家來住,倒是不覺得有什麽。
可自從懷有身孕之後,她離了王府,在自己的院子裏當主母,也是這這幾日才明白,為何‘寧娶大家婢,不娶家女’,又明白了什麽叫做‘宰相門前三品官。’
倒不是逐月自誇,她這王妃跟前的大婢女,在這平頭百姓眼中,竟也如那達官貴人一般威嚴難攀。
逐月的宅院對門是一間姓朱的富戶,聽看門的廝,那家人早幾日就在門口探頭探腦,想要進來拜訪一番。但是又摸不清這蘇家的底細,生怕衝撞了。
直到前些時日,逐月出門買了些做肚兜的好料子,在那間布莊子的二樓碰見了那朱家娘子。
朱家娘子一張圓臉,除了眼眸細長些之外,倒是與流星的相貌有幾分相似。不過她畢竟出身門戶,有些畏畏縮縮的,在丫鬟的攛掇下才敢上前與逐月攀談。
逐月的性子一向溫和,自不會給她冷臉瞧,見這朱娘子又是個性子單純爽朗之人,兩人便上了話。
朱娘子是這布莊子的老主顧了,見逐月挑的那幾塊料子,都是上等貨色,更對逐月高看了幾分,不住的出口誇讚。
她的嗓門許是大了些,另一側的屏風後傳來一聲女子的冷哼。朱娘子有些尷尬,壓低了聲音。
其實這幾塊料子落在逐月眼中隻是平平而已,但她也知道宋稚的衣料不是外頭莊子裏這些貨色可比的,也沒有過多挑剔,隻略一點頭,對身側婢女道:“就這兩塊吧。”
那婢女是逐月前些日子買的,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相貌並不出眾,隻是還算清秀。
一場饑荒,全家隻活了她一個,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記不大清楚了。隻記得自己的父親是個秀才,給她取得名字裏有一個‘文’字。逐月幹脆叫她文兒。
選好了料子,逐月便打算回去了,朱娘子要同行,逐月見她隻挑了兩卷明黃色的絲線,心裏雖奇怪,倒也沒有多問。
朱娘子走在逐月前頭,逐月心翼翼的握著樓梯扶手走了下來,朱娘子在前邊沒頭沒尾的著些家長裏短的事。
身後傳來腳步聲,逐月警覺的回了頭,見另一側屏風後的女子走了下來,她臉上帶著麵紗,看不清是何模樣。
逐月繼續走著,朱娘子仍舊在東拉西扯,言語混亂,逐月聽得並不明了,隻盡力去理解她的話頭,隨口應著、
忽然覺得身後的裙擺被什麽東西拽住了,逐月身影一晃,發出一聲驚呼。朱娘子此時反應倒是快,與身側丫鬟一起扶住了逐月。
逐月隻是驚了驚,並沒摔著,回首冷冷的瞥了蒙麵女子一眼。
“你這人怎麽這樣?”朱娘子對那蒙麵女子道。
“誰讓她走路慢吞吞的,不過是踩到了裙擺罷了,有沒有那麽嬌貴?”蒙麵女子又是一聲冷哼,從逐月身邊走過,又將朱娘子的丫鬟一把推開,自顧自的走了下去。
朱娘子一臉擔憂的對逐月道:“蘇娘子沒事吧?”
逐月搖了搖頭,道:“無事。”她隻是將裙擺提起,走下台階。
這一走下去,迎麵卻遇到了一個熟人,正是許久未見的謝靈台。他清瘦了許多,正抬首瞧著二樓樓梯上,那正是逐月和朱娘子方才站著的地方。
逐月一愣神,便福了一福,道:“表姑爺?您怎麽在這?”
“逐月姑娘客氣了,”謝靈台收回視線,對逐月勉強笑了笑,“給我母親尋幾塊衣料。”
此話一出,逐月更是不解了。謝靈台何須親自采買?林府難道還會少一份衣料嗎?不過這話,哪怕今日在這裏的人是宋稚,怕是也不能直接問出口。
“夫人,掌櫃會讓人送到家中,咱們可回去了。瞧,還送了兩條帕子呢!”文兒去櫃台結了賬,歡喜地的。
她一臉的孩子氣,叫人瞧不出是個那麽命苦的孩子。
“你就收著吧。左右你也是個愛流汗的。”逐月道,又對謝靈台福了福,便帶著文兒走了。
謝靈台又抬首瞧了一眼布莊子的樓梯,喃喃自語道:“應該無礙吧?”他自顧不暇,哪有時間管旁人的事,買了母親要的布匹之後,謝靈台便離去了。
逐月與朱娘子一道回家,遠遠瞧見蘇崢從家中走了出來,蘇崢眼裏好,即可就瞧見了逐月。
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有幾分擔憂的:“你怎麽出去了,我還想去找你。”
“不過隔了一條街,成日的不走動,好悶。”逐月道。
朱娘子早已經退到一旁,微微偏著頭,對蘇崢福了福。
蘇崢睇了她一眼,道:“你是朱霖的夫人吧?”
朱娘子怯怯的瞧了他一眼,道:“是。”
“這幾日都未見到他,做什麽去了?”蘇崢語氣雖然溫和,但他問的話卻有些出格,不是初次見麵就好問的話。
逐月覺得不妥,便輕輕拽了拽蘇崢的玉佩。
蘇崢握住逐月的手,依舊看著朱娘子。
朱娘子老實道:“相公他去北邊進貨了,走得是旱路,所以這大半年都不會在家中了。”
“哦?那朱娘子一人獨住,要心些。”蘇崢很認真的道。
逐月恐他嚇著朱娘子,頻頻使眼色。可蘇崢隻是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著急。
“無妨,家中護院、廝、丫鬟眾多,不日叔也要攜家眷過來暫住。”朱娘子倒是還算鎮定,聲音雖低,但字字清楚。
“唔。”蘇崢點了點頭,這時才道一句,“冒昧了。”
蘇崢又對逐月道:“咱們回去吧。今日李兄給咱們送來一隻野兔,野兔肉香,我已經讓他們一半做湯,一半炙烤。”
逐月微微笑著,道:“好。朱娘子,那咱們改日再見。”
朱娘子點了點頭,笑容靦腆而青澀。
蘇崢在旁背著手,等著逐月與朱娘子告別,隨後兩人肩並肩的走向家門。
“你怎麽對朱娘子這般不客氣?她怎麽,今日也算是救了我呢。”逐月挽著蘇崢,道。
“什麽?”蘇崢停了下來,皺著眉對逐月道:“什麽叫做救了你?”
看著他這一臉擔憂的神色,逐月快快的解釋了一番,卻猶見蘇崢眉頭緊鎖,“這麽奇怪?這麽巧合?”
“什麽奇怪,什麽巧合?你在什麽?”這回輪到逐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蘇崢對逐月身後的文兒道:“先讓廚房備菜。”
他溫柔的目光落在逐月的腹上,道:“咱們邊吃邊,可別餓壞了我女兒。”
逐月在他肩上輕捶了一下,道:“怎麽就知道是女兒了?”
“子淘氣,煩得很,還是女兒好。”蘇崢一邊,一邊扶著逐月進了屋內。
逐月這屋裏裏頭的布置非常典雅,蘇崢在粗拉拉的男人堆裏打滾慣了,一下住進這樣的屋子裏,隻覺得十分不自在。
可過了幾日,他便習慣了。反倒是成日跟他那幾個仍舊沒個著落的兄弟顯擺,顯擺什麽呢?自然是顯擺自己是個有家室的。
其他人倒是還好,無非是讓蘇崢打聽,看著王妃身邊是否還有美貌的婢女,不是王妃身邊的也不要緊,能求著王妃給他們幾個解決一個媳婦的問題也是好的。
隻這李朔風是個一點就著了的性子。這幾日的他們倆又時常在一處做事,李朔風時常被蘇崢的顯擺給氣著。
炙烤的野兔肉性熱,蘇崢隻盛了湯羹給逐月,道:“那子今日原是拿野兔拍你馬屁的,可是不巧,你出門了,他又臨時有事。我瞧著他似乎是對流星有幾分好感,想讓你給他撮合撮合。”
“流星那丫頭?”逐月凡是一提起宋稚或是流星這幾個人,總是眉眼彎彎的。“不準,這倆人的性子倒是合適。隻這麽貿貿然的介紹,定是不妥。我得先問過王妃。”
“行,這事兒就由你來辦,我不摻和。”蘇崢知道逐月對宋稚的重視,隻怕是自己也趕不上。
“誒?怎麽到這事兒上去了?朱娘子的事兒還沒呢。”逐月就著蘇崢喂過來的勺子,喝了一口兔肉湯,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這朱霖我未搬過來之前就查過,是個生意人。原是揚州人,在許多地方都置了家業,外加一個女人。”這沒什麽稀奇,商賈做派罷了。
蘇崢繼續道:“隻是這個時節,正是他往年帶了南邊的瓷器北上的時候,京城是一定會路過的,為何沒有停留?哪怕一日?就這麽急急的往北邊去了?”
“這,許是咱們沒有留意,許是旁的緣故吧?”逐月不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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