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世子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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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傷著了?”沈白焰並未直接回答宋稚的問題,他的目光在宋稚周身逡巡,若是她傷了一根頭發絲兒,他便將這賊人碎屍萬段。
不知怎的,這目光讓宋稚有些許不自在,她低頭撣了撣袖子,又搖了搖頭,抬首望向曾蘊意的神情有幾分歉意,“我沒事,倒是曾姐姐代我受過了。”
“妹妹何以這樣?還不知道這人是衝著誰來的呢?!”曾蘊意的肩頭還有些隱隱作痛,但她也不是輕易喊痛之人,這點痛倒也還忍得。
宋稚聽她這番疑慮,便那個身份不明的賊人道:“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是針對我?還是曾姑娘?”
沈白焰腳踩在那賊人的腦袋上,對方是被他方才那一腳踹的狠了,安分如同一隻被醃過的公雞。
見他並未回答宋稚的話,沈白焰便將腳移到他的脖頸處,腳下稍微用了點力。
那人喉嚨裏發出血沫翻騰的聲音,硬是不開口。沈白焰皺了皺眉,在這幾位姑娘麵前他不便施展一些刑訊技巧,怕太過汙糟血腥,讓她們覺著害怕。
“蘇崢。”沈白焰叫了一個讓宋稚既熟悉卻又陌生的名字,在暗處原還站著一個年輕男子,若不是他從這陰影之中走出,宋稚還真是沒有覺察到那裏居然還藏著一個人。
“你先將人帶回去,務必讓他吐幹淨。”沈白焰正在對蘇崢交代些什麽,未曾看到宋稚臉上驚惑相交的神情,等他回過身來的時候,宋稚已經恢複鎮靜。
她看著蘇崢離去的背影,貌似平常的問:“世子身邊這人倒是未曾見過的。”
夜色昏沉,沈白焰看不清宋稚眸中那抹意義不明的光,隻坦誠道:“來也是巧合,我在外時,恰逢此人落難時被我偶然碰見,便救了。蘇崢無父無母無親眷無處可去,加上品行和身手都很不錯,就讓他在我身邊謀份差事。”
“世子用人可要仔細。”宋稚忍不住多囑咐了一句,蘇崢前世原是被芮希所救,今生卻被沈白焰所救,雖他的品行端方,但前世畢竟與芮希有過關聯,再加上他前世與逐月的那件事……宋稚真的是不想再提,也十分害怕會重蹈覆轍!
“我知道。”沈白焰聽了她這句話,心中一軟。
“咳咳!”逐月十分煞風景的清了清嗓子,對宋稚道:“姐,咱們還是先送曾姐回去吧。”
曾姐看著宋稚和沈白焰你來我往的著話,正覺得十分有意思,比看戲還要有滋味。
“我不打緊,我不打緊。”她連連擺手,卻不心牽動了肩頭的傷處,“哎呦。”
“是我疏忽了,姐姐怎麽還不打緊呢?”宋稚十分不好意思的,今日這人要真是衝著宋稚來的,卻傷了曾蘊意,宋稚真不知道要如何補償曾蘊意才好。
曾蘊意搖了搖頭,竟然還有心情笑著:“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真是不打緊的,回去找瓶藥酒抹了便好。”
宋稚陪著曾蘊意去尋了謝氏,眼見她們二人上了馬車,回過身來才瞧見沈白焰依舊站在她身後。
“這府上有個三角眼,唇上有一顆黑痣的婢子,就是她引了我們那偏僻之處,隨後便遇到了賊人,此事與她脫不了關係。”宋稚完,就看見沈白焰對門邊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道:“宋姐的話你可聽見了?”
崔管家十分謙卑的躬了躬,“定會給世子爺和宋姐一個法。”
沈白焰一步步走下台階,走到宋稚跟前,他腹中有萬千的話想,到了卻隻吐出一句,“我送你回府。”罷便低低的吹了一聲口哨,馬蹄聲噠噠噠的響起,一匹渾身黑漆如墨的馬兒走了過來,嘴裏還嚼著不知從何處尋到的一把青草。
“你剛才,怎麽會忽然出現。”宋稚坐進馬車,掀開車簾,見沈白焰坐在馬兒上,身姿挺拔如鬆柏。
“我看到煙花,便來了。”沈白焰的眸中像有星辰隕落。
宋稚怔怔的望著他,有些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沈白焰抿了抿唇,他仿佛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了目光,摸了摸馬兒背上的鬃毛,道:“無意中聽你表哥你想尋些新鮮的玩意哄母親開心,我就將自己從西南帶來的煙花給了他。這煙花的花樣是佛手蓮花,咱們這是沒有的,我一見這空中煙花便知是你放的,所以來看看情況。”
宋稚臉上微燙,不知要什麽好。這車廂裏的另外兩人更是恨不能就此消失片刻,流星表現的像是第一次坐這輛馬車一般,她摸摸著車頂的流蘇,又瞧瞧這軟塌上的包邊,簡直是坐立不安。逐月則僵如木雕,一動也不敢動。
過了半晌,逐月才尋了個話頭,頗有些後怕的:“前次薑家姑娘和姐都受了傷,這回又是曾家姑娘,幸好都無大礙,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不知道要如何交代!”
“你已兩次遇到這種事情了?”逐月這話的聲音很低,但沈白焰耳力過人,卻還是聽見了。
“嗯。”宋稚掀起簾子,露出的半張臉,在月色下如玉雕一般精致。
“同我。”沈白焰眸中自帶冷峻之色,又好像有著些許無法掩飾的懊惱。
……
“秋風起落葉飄秋月掛上,剪不斷縷縷憂思繞愁腸。不料想一池靜水生波浪,我夫君射死九日,惹惱了他們的父王。一粒丹丸從降,罰我夫廣番待罪受淒涼……
崔老夫人坐在這戲台視野最好的一處地界,微微一垂眼就能瞧見這下邊的人。
悠悠的唱詞傳來,合著微涼的晚風,本應該是無比的快意閑適。她瞧見這下邊的位置空出了幾處,心下便有些不悅,“這人都哪兒去了?吃了飯就抹抹嘴就走人了?”
“老夫人,縣主要來給您祝壽呢?你可見見嗎?”這老仆名叫做碎秋,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自然是知道老夫人向來是不待見縣主的,但今日怕是不見也不成了。“是帶了長公主的壽禮來,要親自交給您。”
“這般囉嗦,一個婦人家總是巴巴的貼著憬餘,看了叫人生厭。”崔老夫人將手裏的幹果子一丟,已經是不悅了,但也是允了縣主來見她。
“老夫人。”陶綰容人還未到眼前,那股子香粉味道便先被風裹了來,崔老夫人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縣主何時來的京城?今日怎麽有空來我這老婆子的壽辰?”
陶綰容回京城來已經有好些日子了,崔老夫人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這句話明顯是為了堵住陶綰容的口。
“在府裏頭也是憋悶,借給老夫人賀壽,也出來吹吹風,順便,”陶綰容語調一變,似有些譏誚,“來見見宋家的那個美人。”
陶綰容探了探身子,像是在尋找宋稚的身影。
“這欄杆矮的很,縣主心些。”玲瓏道。
陶綰容便縮回了身子,揚起了聲調對崔老夫人道:“怎麽不見蹤跡,難道是吃飽了肚子便走了?這也太失禮了吧?!”
崔老夫人隨著這戲台上的戲子輕哼著唱詞,一副看戲入了迷的樣子,仿佛並不在意陶綰容了什麽,做了什麽。
陶綰容眉目一肅,又柔和下來,道:“老夫人瞧瞧我和母親給您備下的禮兒吧?”
“怎敢勞動公主殿下為我備禮?”聽到她搬出了沈雪染,崔老夫人多多少少要給她幾分麵子。
“您是憬餘的外祖母,咱們是拐著彎的親戚,自然要備禮為您賀壽。”陶綰容罷,玲瓏便奉上錦盒,將其打開一看,竟是一樽人頭大的翡翠花樽。
金玉珠寶之中,崔老夫人最愛的便是翡翠,愛其沉穩厚重又不失輕巧之態。這一樽翡翠花樽若是旁人獻上,崔老夫人必定要開懷了,可由陶綰容獻上,這處境便就是尷尬了。
“太過貴重。”崔老夫人淡淡道。
“給您賀壽,怎樣都不算是貴重。”陶綰容笑道,又自作主張的對碎秋:“快幫老夫人收起來。”
人家巴巴的來給自己賀壽,這壽禮如何能推拒?碎秋也隻好示意身邊的丫鬟將翡翠花樽收起來了。
“嬤嬤,大管家找您。”丫鬟低聲道。
碎秋朝崔老夫人和陶綰容各福了一福,轉身朝崔管家走去,背上卻黏上了陶綰容如影隨形的目光。
“縣主不喜歡這這出《奔月》嗎?要不要叫人拿了戲本重點一出?”崔老夫人見陶綰容頻頻回首,著實打攪自己看戲,便拖長了聲調,語帶不悅道。
“《奔月》便很好。”陶綰容忙道。
碎秋快步走了回來,對崔老夫人耳語幾句,雖然她聲音壓得低,但架不住陶綰容離得近,仍舊隱隱傳來幾個字,‘受驚’、‘世子’、‘險些’……
崔老夫人起身對陶綰容道:“縣主稍坐片刻,老身前去更衣。”
明知這是個借口,但人家去更衣,難不成堂堂縣主還要去服侍不成?
“那憬餘呢?”崔老夫人搭著碎秋的手,忙問。
“世子送宋姐回去了。”碎秋道,她心翼翼的覷著崔老夫人的神色道:“大管家,世子不大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