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他們是自己人，”言無純解釋道，“你來得正好，我需要你幫忙把帳篷裏的人搬到安首仁那兒去，我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把屈班主救回來，但至少能讓安大爺多一個搞清楚其中玄機的機會。”


  “言小弟，究竟是怎麽回事？”就是連這之中年紀最大、閱曆最廣的周老頭也聽得一頭霧水。


  言無純沒有時間給他們解釋：“說來話長，今晚你們權當什麽都沒發生，明早我們再細說。”


  “如果他們的人返回來，發現屈班主和頭子都不見了，我們應當如何回話？”


  “他們回不來，”言無純十分肯定，“我知道他們去了城裏的什麽地方，隻會是有去無回。”


  淩遜已經將屈班主的屍體帶了出來，雖然之前就已經有了心裏準備，但當真看到這一幕時，他們還是接受不了。


  “都別哭，聽言小弟的，我們得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謝娘安撫著大家的情緒，“而且班主還是有一線的，對嗎？”


  “是有這個可能，”因為這種怪異詭譎的功法，言無純覺著任何可能都有，但這種可能性很小，所以他並不想給為了安慰他們而誇大其詞，“但微乎其微，所以你們有準備，往後或許得有一位新的班主來領導大家。”


  這對雜藝團的老夥計們來說是一件十分重大的變故，不是幾句話就能說通的，言無純自然明白。


  時間緊迫，在告別他們後，言無純便與淩遜帶著兩人進了城。


  外邊如若狂歡，他們扛著人進城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兩人回到城中院，淩遜納悶道：“安首仁前輩不是說過今天不要再來打攪到他嗎？”


  “他已經被打攪了。”


  言無純所指正是下到地牢的路上多出來的屍首。


  “怎麽又來了那麽多人，”淩遜躲避著地上的人，“安首仁前輩看來在這兒是沒法久待了。”


  “至少咱們看到的都已經是死屍了，你跟在我後便什麽都別碰，”言無純走在前邊，輕車熟路推開了門，他一點也不擔心安首仁的安危，反倒是怕淩遜誤碰了有毒的東西，“隻希望你帶來的屈班主還有救，以及我帶給他的這人能有用。”


  地牢是從未有過的寂靜，不僅僅是過道上死了人，似乎就連關在牢中的人也都死了，言無純有些懷疑安首仁是不是把人全殺光後已經離開了。


  “糟糕，我好像是中毒了。”淩遜腳步忽然放慢，人也開始歪歪倒倒，他勉強將屈班主放下後便大口喘著氣。


  言無純見狀也急了，他自己倒是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你一直都是跟著我在走，也沒碰什麽東西，怎麽會這樣？”


  淩遜搖搖頭，趕緊是盤腿打坐運功：“我的確是中了毒，應該是在空氣中，言少俠你注意屏息。”


  “他不用屏息，因為這點毒對他來說侵害不了他的身體，”通道的盡頭——也就是藥房那邊——傳來安首仁發火的聲音，“我說了不下兩次，叫你們今日不準再來打擾我，如果是你們自作聰明，那現在也就是自討苦吃。”


  “安大爺，我是來給你送兩個人過來，其中一個也是「正元天教」的，而且多半也是有類似可以讓死人活過來的功法，人還活著，”言無純聽到他的聲音後安心不少，至少人沒跑，淩遜有藥可解毒，“另外一個是被他控製的人，現在已經死了，想知道你能把他給救活不。”


  安首仁的身影出現在了盡頭，並快步朝著他們走來：“希望你小子不是在那兒信口胡說。”


  比安首仁要先到的是飛過來的一個小藥瓶，言無純趕緊騰出一隻手接住。


  安首仁已經到了言無純跟前，兩隻眼睛緊盯著他肩上的人，雙手不由分手就查探起來，很快他開懷笑了起來：“有你小子的！好家夥！給我把人帶進去，這藥瓶給「千流穀」的小子聞！趕快！”


  要不是言無純扛著的人還是有些重，安首仁肯定已經自己動手了。


  回到藥房，之前帶回來的那人已經是‘支離破碎’，言無純緊皺著眉頭，把視線移開：“這人給你放哪兒？”


  “就往台子上放。”安首仁此刻極其興奮，已在著手備著藥劑與工具。


  “可上麵——”


  言無純說了一半，安首仁便回轉身來，像是丟到不要的垃圾一般，用手一掃，將台上的殘肢斷臂掀了下去。


  言無純長舒口氣，把肩上的人放下：“你不會對他做類似的事情吧？”


  “類似？你帶回來的可是個活人，台上的那個早就是個死人了，”安首仁反是諷刺他道，“你小子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可不要越來越像沐陽汐了。”


  淩遜這邊應該已經恢複了，扛著屈班主後一步跟了進來，言無純看得出安首仁已經是迫不及待，便趕忙說道：“安大爺，在此之前先幫我看看這位屈班主，還能救回來嗎？”


  “他早已經死了，之後不過是被控製的一具空殼罷了，”安首仁雖然眼睛都沒有看過來一下，但所說之話並非在敷衍言無純，“我是肯定救不活，但若是你們把他留在這兒，我便能更加深入了解他們的手段——當然，他就會跟剛才台上的那具屍首一個樣子。”


  言無純感謝他實言相告，因為屈班主的情況他心裏實也多少有些數，對安首仁隻是抱著一線希望，而得到這樣的答複，也算在他的意料之中：“安大爺，這位屈班主是個好人——”


  “那也是他生前的事情，現在對我來說，他就是一具屍首——能讓我有可能進一步掌握他們蠱術或是武功功法的一具屍首，”安首仁可能自覺說得有些過了，便緩和道，“但我也不是非要此人，你們若是想給他留具全屍，我便不動他，並且作為獎勵，我還可以抽空把這具好人的空殼裏殘留的蠱毒給清理排出，這樣你們至少能安心讓他再一次‘走’得幹幹淨淨。”


  言無純和淩遜都聽得出安首仁是在揶揄他們，不過言無純沒多管，順著就應道：“我看行，既然安大爺你沒法把屈班主救活，能如此的話，我將屈班主帶回去時也算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