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言無純未顧身後巨樹倒塌而引發的鳥禽騷動,全心全意跟著那股腳印走進林中。他不敢分心,因為腳下雜草叢生、周邊灌木茂密,根本就不是路,準確說來根本就未形成一條路——似乎在此些人走這兒之前,根本就無人來過此處,他們純粹就是帶著人在樹林中亂竄,好些地方的腳印十分淺,不仔細看甚至會漏過。
然而其中一條腳印不管是在泥土還是碎石上都十分醒目,顯然是用內力故意踩出來的,而腳印的主人多半是淩遜,因為之前的那個記號,如果言無純沒有解錯,應未說明他接下來會在多遠留下第二道暗號。
林中靜謐,自己踩斷一節木枝的聲音都能清清楚楚聽見,說明他要追之人已經不在附近,所以他得加緊自己的腳步了。
但就在其剛加快腳步跑起來的時候,又戛然停住了,倒不是因為他找不到腳印,而是那種能感受到他人‘氣息’的感覺又出現了。
而且這次不大一樣,雖然隻有一個人,但那股‘氣息’龐大得可怕,似一座大山一般,這種感覺言無純怎麽也不會忘是屬於誰。
短暫思考過後,他不再跟著腳印,調換方向直奔那股氣息所在的方位而去。
對方覺察他改變路線過來時,確有些驚訝,倒是人未動,索性就站在一塊兒巨石上站著等他。
言無純在看到對方的身影後,便駐足停下,不言其它,直截了當衝對方喊道:“你把「弈劍山莊」的人抓哪去了?”
“我就站在你麵前一動沒動,身邊也沒有任何外人,你也可檢查一番是否進了我的自觀境界。”
就算對方不提醒,言無純也早有想到,在過來的路上他就已經試過,自己還是在切切實實的現實當中:“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是你們搶走的人。”
“你想說什麽?”
“你如果傷害到他們中任何一根毫毛,”言無純太清楚自己基本沒有可以威脅到對方的東西,能想到的就隻有一個,“我就不會去西域。”
“你太高估了自己的自由。”
言無純已經是胡言亂語了:“那我就找個隱蔽的自我了斷,讓你一輩子收不回真氣。”
“你不會,”對方沒有再跟他在言語上糾纏,指了指自己身側,“你之前追對了方向,你的一位朋友的確在那條路上,但你的另一位朋友卻在我身後的那條路,你能夠追上他們其中一人,大概也能救下此人,但另一人你肯定會錯過。”
“所以你是來拖延我?”
“我可從頭至尾在此沒有動過,也未在你必經之路攔你,別忘了,是你自己找過來。”
事實也確實如此,言無純是因為感受到了對方的‘氣息’才跑過來,對方並沒有主動做任何事情:“你是在監視著我?”
“不,我的確是來找你,可你先找到了我,我不是來阻止你做任何事,也不會主動對你做任何事,但你現在就想跟我一決高下,我也奉陪,”對方說完後停下來,見言無純並未有任何回應,又繼續往下說,“很好,不僅識時務,也很克製,沒有讓我失望。”
“你到底想幹什麽?”
“讓你放寬些心,無論你追去救哪一人,我都會讓他們放了其他人,而你錯過的那位朋友,我也不會傷害他,但他們什麽能重聚,就在於你什麽時候到西域來見我。”
“為什麽非要我去西域,你如果想要收回你的真氣,你完全可以現在就衝我動手,沒必要牽連那麽多人進來。”
“聚精會神來西域。”
池燎公沒有回答他的疑問,一揮手林間狂風驟起,所有樹木無論粗細與位置皆齊刷刷地朝著他曲斜,無數的落葉如飛刀一般直直向其飛來。
言無純想動卻發現風是從四麵八方朝著自己吹,就如一堵堵牆把他擠壓得根本無法動彈,他隻能抬手護住腦袋,然而風突然停了,那些葉子也沒了而勁頭,毫無氣力地撒在了的身周,言無純再一看身前已無人,那股‘氣息’也消散不見。
周圍恢複了靜謐,除了腳下一圈的落葉,就跟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言無純再三確定自己是清醒並且沒有在某個人製造幻境中。他不知道池燎公往哪邊去了,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走沒走,反正現在是感覺不到周邊有任何人。他沒有要去追對方的想法,而是相信對方說的那些話,至少自己之前走的那條路沒有錯,他也不去思量另一條路上會是誰,反正依照眼下的情況,他不可能同時跑兩邊,雖然他已經能解幾個簡單的暗號,自己卻畫不出來。索性不如全身心投入去救其中一人,就算自己被池燎公給騙了,何駱與秋池都不在這裏,那也至少能救「弈劍山莊」一人是一人。
他很快就返回到之前的那條路,找到那些腳印,他已經耽擱了過多的時間,隻能是加緊腳步在林間飛馳,偶有錯過未再瞧見腳印便會立馬倒回身再找。
池燎公再次現身,不管是故意還是無意被言無純發現,都必定是有緣由,他雖然‘直言’相告是來讓言無純前往西域,但在言無純真追到這一條路上的人之前,一切都還是真假難辨。言無純隻簡單思考了一番,便放棄了,因為他發現就是連為什麽對方已經不止一次單獨與自己見麵,卻依舊不動手,他都想不出緣由——如果按照他了解來的說法,池燎公應當是早就出手把他的真氣給取回去,首先雖然兩人沒有真正正麵交過手,但言無純很清楚對方的武功肯定遠遠在自己之上,要製服自己並不是難事,且就算要特殊的方法才能取出他的真氣,對方也不至於兩次都放自己離開,更應該把他給五花大綁著帶回西域。
言無純已經跑得滿頭大汗,他不知道的自己輕功跟淩遜比起來如何,反正到現在除了有腳印領路,他依舊沒有感受到任何外人的氣息——又或者說他的那種感覺再次失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