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待再度看清周圍的時候,言無純才發現自己已經是離剛才所站的位置至少有三丈之遠,而身後的房子倒塌了一大片,索性屋子裏都早已經是沒了人。
“不是每一次都會給你留時間,讓你躲開。”蒼日翎早是知道言無純在什麽地方,塵煙散去時,他就已經是兩眼注視著言無純。
因蒼日翎這近乎毀天滅地的一擊,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除了「千流穀」的弟子以外,沒有一個人不是瞠目結舌——這幾十年閉關,各派掌門都未閑著,所有人心裏都有數,蒼日翎月自然跟「福山大戰」時不一樣,卻不想已到達了這般境界——在場的眾位掌門,恐怕沒有一個敢說自己能單獨與之對抗——尤其是他們知道這還不是蒼日翎現在全部的實力。
“穀主,注意你的傷勢。”辛蘭提醒他說。
蒼日翎不以為然,擺手讓其往後退。
言無純第一時間找到江魚瑤,看到她身後不遠處的三個人後,是徹底安下心來。不等蒼日翎再有新動作,便是一揚衣袖主動衝向他。
按照尋常人來講,在剛親身經曆了那一掌劈下的威力後,對蒼日翎就算不是敬而遠之,也一定是盡量拖延或拉開就距離,斷不會主動迎上逼迫對方正麵交鋒。
言無純大步流星,頃刻間即到了蒼日翎跟前,一隻手穩穩擒住蒼日翎又一次抬起的手腕,而另一隻手亦未閑著,他已注意到了蒼日翎早第一時間等著他靠近,兩人另一隻手近乎同時出掌,言無純不僅僅是鉚足了外勁兒,更是聚了不少的內力於掌心,他這個對手即使沒剛才那一下,他也不敢輕易怠慢。
兩掌合於一處時,言無純沒有感覺到對方手中外力有多少,但內力卻是如山洪一般猛地朝自己傾瀉。他聚於自己掌心的內力幾乎是眨眼間便被衝潰。
好在其反應迅速,立馬再度將內力遊走經脈,全力抵禦,方才未讓對方的內力貫通於自己的經脈之中。
不過這也僅僅是杯水車薪,言無純在經脈上抵住了蒼日翎,卻發現之前自己擒住的那隻手腕,已猛然掙脫束縛,劈在他的左肩之上。
言無純雖然經脈未通,但內力也不容小覷,蒼日翎大傷未愈,光是在另一手上的對言無純的壓製也已經是費盡了他一大部分的精力,所以劈下來的這一掌言無純倒是能夠硬抗下來,隻是稍微狼狽了些。
他稍微沉肩卸去對方部分外勁兒,最終是腳下一軟,跌坐於地,蒼日翎的掌風貫穿入地,揚起一圈灰塵,在外人看上去活像是言無純坐在地上放了個屁,盡管他身上並沒有傷到分毫,然這畫麵看上去頗為滑稽。
蒼日翎並未居高臨下乘勝追擊,而是抽回手來,冷冷問道:“你是繼續挨打呢,還是跟我回「主穀」待著,盡快縷清真相,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不少人都對蒼日翎突如其來的收手感到詫異,而接下來言無純的回答更是讓人感到驚詫,就是連江魚瑤也瞪大了眼睛。他坐在地上,舉起雙手:“技不如人不打了,我願意留下來,不過你得告訴我期限是多少,要是一直搞不清楚,我不可能一直都待在這裏。”
“他怎麽這麽快就認慫了,我還說能看個熱鬧,順便探一探蒼日翎的能耐,”就連崔代能也納悶起來,“之前遇上過那麽幾次,哪一次不是跟隻初生牛犢一般,不自量力,今次可真叫我大失所望。”
“再不自量力也是因為背後有人幫著,眼下沐陽汐和蕭碧辰都不在,他也肯定看出自己和蒼日翎的差距,再如何莽撞,也不至於睜著眼去送死,”袁自行不削地哼了一聲,“可惜了,還說有機會幫蒼日翎個忙,賣他一個人情。”
“霞兒,你不是說這小子血氣方剛,剛才受這般屈辱,就算不是蒼日翎故意為之,他也不該就如此認輸——你們大師姐到哪去了?” 劉尹夕這才注意到站在身後的趙苒霞不見了。
就在此時,一個黑影從外邊快速飛入,掠過所有人的頭頂,向隻老鷹一般俯衝而下,目標不言無純,而是江魚瑤。
在場的人注意力還停留在言無純和蒼日翎這方,除了三個人以外,皆沒有人反應過來。
那黑影剛呈下落之勢,「百樂坊」的後排就驟然響起一陣急促的琵琶聲,婉如萬箭飛過蒼穹,黑影的速度明顯變慢了不少。而周圍人已有不少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弦音所驚到,紛紛轉頭瞧向這方,萬洪泰與趙苒霞幾乎同一時間從兩側包夾而出,趕在黑影落地之前擋在了江魚瑤的身前。
萬洪泰張開雙臂主動迎上,一聲悶響之後萬洪泰身體稍往後挪,趙苒霞抓住間隙一劍刺中那團黑影。
黑影徹底止住衝勢,夾帶著趙苒霞的劍一並朝後飛去,若不是她鬆手及時,恐怕自己也都會被拉走。
這麽長的時間已經足夠不少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包括辛蘭、談炎在內,幾大門派的掌門同時出手,左右堵截攔住了黑影的各方退路,逼迫著他回落於院壩之中。
黑影站定,此一時眾人才得以看清這是個一襲黑衣的蒙麵人,對在場的大多數人來講,根本看不出是誰,然而剛才未出手的曲正卻驟起眉頭,十分堅定地說道:“寇中誌,你這一身裝扮,再加上現在做得事,是想如何解釋?”
談炎和辛蘭也在對方落地的一瞬間即認出了是誰,相較於曲正的淡定,另兩人顯得尤為驚訝。
黑衣人手裏還拽著趙苒霞的劍,站在原處沒有回應,也沒有動作。
要說之前還有不少人不相信言無純說的話,但現在聽曲正直接點出了黑衣人的名字,皆不由心裏打起了鼓。
“寇中誌?”就連方敬都不敢相信,至少是不相信有人會蠢到在這時候自己暴露自己。
麵對各路掌門以及門主的包圍,黑衣人將手中劍扔到地上,並扯下麵罩,一副繳械投降的模樣,雖然眉宇間有一絲怒意,但表現出來的更多還是隨意——不知是故作輕鬆還是真不在意:“行了,沒必要如此興師動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