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言無純有料到當趙苒霞和萬洪泰加入後,局麵會有所改變。然而他並沒有料到,這改變簡直是天翻地覆。
本以為是會變成以一第五之態,自己要一心五用,結果當他倆加入之後,前邊三人零散的進攻眨眼就變得有條不紊。並不是他們改變的攻法,而是與萬洪泰內力運刀、趙苒霞指下琴音,彼此互補,相映成輝。
五人各使一套武功,雖非同種、且招式也大不同,卻忽然像是一個人同時使用著五種功夫。
對言無純來說,人越多,就意味著破綻越多,也就意味著彼此牽製越多,所以他之前並不是太憂心以少大多的情況,但現在是‘一人’同時用五套武功跟他打。
那突然響起的音律,如迷霧一般霎時縈繞彌漫,透入言無純的身體,似附於其周身經脈,隱隱束縛限製著他內力的調動。遲向茹的飛刀就像取之無窮般,依舊源源不斷地從四麵八方飛過來,跟趙苒霞的琴音相合,讓言無純受到從裏到外地掣肘。
而咫尺間,萬洪泰手中刀輔以內功,大開大合,每一刀帶過的風都足有勁力;因有萬洪泰的加入,陳之睿被得以敞開釋放,手中金刺頻出頻收,以點攻點,皆取要害;萬洪泰的加入更是全然彌補了朱運劍法中所有破綻,使其變得靈巧生動,遊於大刀與金刺之間,這時言無純才發現,之前並不是朱運學藝不精破綻百出,而是因為這一部分缺少了萬洪泰。
大刀長驅直入,大開大合,主導著言無純所應對的招數套路;金刺精準詭譎,每一招直取言無純要害;長劍,靈活協動,填補了刀與刺間的每一絲縫隙。即使沒有趙苒霞與遲向茹,光這三人的武功已是嚴絲合縫,難尋破綻。
言無純也不想以守代攻,好幾次打算拿朱運當尋突破口,但每當他有這意圖,都會被遲向茹提前知道似的,立馬便有好幾把飛到阻他前路,加之自己的內力因趙苒霞的影響,本調運五成實連兩成都不到,想要還手反客為主完全力不從心。
幸好他真氣強勁,目前對方也未使全力,倒足以護體,已幫他抵下了好些未防到的攻擊。
這是言無純迄今為止遇過最為無懈可擊‘對手’——畢竟就算是師父和蕭婆婆,在跟他對招時也會時不時故意讓招給他。
“我知道他真氣特殊,所練內功上乘,你說他的特別,如果隻是針對他武功,那之前和現在我已經見識過,能在五人合攻下堅持二十招,確屬這一輩中的佼佼者,但這不足矣改變我的規劃,”蒼日翎直言道,“現在看來他有點捉襟見肘了,輸也隻是時間的問題,但要是他出現了失控的情況,我會出手將他製服並把他給關在這裏,希望你要我看的不是這個。”
“當然不會是這麽膚淺的東西,”即使現在言無純所處劣勢,蕭碧辰卻一點也不擔心,反是笑道,“這小子有我們已經失去很久的東西,而且他能夠影響他人。”
蕭碧辰未明說,蒼日翎也沒問,兩人沉默下來,再次將注意力轉移到場中央。
不過這邊的情勢依舊是之前那般,幾人圍攻言無純,而言無純也沒有找到任何辦法改變這種情勢。
他的內力隻能運用平日的一半不到,而他相信如果趙苒霞若完全恢複或並不有意放水,必然能限製其更多的內力。
周圍各派弟子不斷有人言語挑釁,說什麽的都有,大多都是一個目的,試圖激怒言無純。因為現在都能看明白,不管出於什麽原因,言無純全麵守禦,五俠拿他也沒多少辦法,所以個派的弟子自然是竭盡所能想幫自己的師兄師姐取勝。
言無純並沒受他們影響,在這喧嘩之中,他保持著頭腦清晰,明白改變局勢的第一步就是必須要破掉趙苒霞所縛於其經脈內的限製,不同於遲向茹那般使用兵器,隻要肉眼可見既可躲避,對此他卻找不到應對之法。
“言無純要輸了,這五人合起來確實厲害,”方司思對江魚瑤說道,“他也沒有辦法破解他們五人的合攻,要是對方沒那麽多人,他或許可以靠自己的內功和真氣將對麵的人拖垮,但對眼下這幾人行不通,而且單看聲勢言無純也輸了。”
江魚瑤雖然看不太明白,但對於方司思所說後一點倒是感同身受,周圍震天的喧鬧聲,能聽清或不能聽清的幾乎都是在幫五俠,沒一絲聲音是幫言無純加油。
突然一個主意從江魚瑤眼前閃過,她湊到方司思耳邊,小聲說了一陣。
方司思隻有開始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隨後越聽越是興奮,笑意直接是掛在了臉上:“這當然可以,而且我一定會幫你,光想一想都有意思。”
方司思說罷,即拿腳踢了踢坐在前一排的幾位師弟:“你們起身來,騰出位置。”
江魚瑤趕緊是將琴匣打開,把琴取至身前,平平整整的放在了自己坐的地方,爾後背過了身跪坐在了前一排的位置上。
這小範圍的騷動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江魚瑤這邊把琴給擺好後,深吸了好幾口,她需要摒棄心裏的雜念,以現在的情況來說有些難度。
“都安靜下來!”方司思懂得江魚瑤現在需要什麽,她以命令的口吻讓周圍的師弟師妹們不要再竊竊私語或說話。
這對江魚瑤來說確實有效果,雖不說達到鴉雀無聲的地步,但已經足夠。
江魚瑤調整好呼吸與律動,側耳仔細聆聽著趙苒霞彈奏的音律。
她能感受到飄蕩於場內的曲子緊密而綿長,既似千斤重石,又似輕盈絨毛,她霎時便聽出這曲子就是自己在金鼎上看到的殘譜。
這曲子很奇怪,彈奏之人可將內力分作兩段,一段成曲可固守一段成律可做牽製。
江魚瑤這一路都在彈奏此曲來清體內參與毒素,並且不斷改善譜中殘缺之處,可謂早已熟爛於心——至少不會比趙苒霞生疏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