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言無純思忖了片刻,困惑地問向方司思:“你確定他們是池燎公——也就是打傷我的那人所傷?”
“當然,”不過方司思的語氣並不是十分肯定,“你為什麽會這麽問?”
言無純解釋說:“依照池燎公的武功,打我甚至是萬洪泰他們都隻是一招,又怎麽至於要打那些「主穀」弟子那麽多招,所以你們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是穀主親自驗的傷,這沒什麽可質疑的,”方司思有些許傷感,“我爹也去驗了本門的那幾位弟子的傷勢,都是出自同一種武功。”
“實在抱歉了,要不是幫我尋找小純子,他們也不會在那兒撐傘,更不會與你們分開,”江魚瑤道,“我跟小純子一定會親自去向方敬主事說清來龍去脈,任罰任怨。”
“不用,他們的死跟你們沒關係,罪魁禍首是那個什麽公的人,而且非要說責任,也是我這大師姐的問題,等我爹忙完今日之事,晚些時候我會向他坦白的,你們就如什麽都別說,免得牽連到更多的人進來。”方司思說這話的時候,瞟了眼何駱,言無純和江魚瑤立馬會意。
“駱駝,你能有什麽辦法,讓小瑤子去見蕭碧辰嗎?”言無純轉移了話題。
一向主意頗多的何駱,隻能搖搖頭:“沒有任何辦法,就因為除了那件事,所以「主穀」現在門禁森嚴,這裏邊看上去是行動自由,但隻要想出去,就是寸步難行。”
“的確如此,”方司思也附和說,“我爹對之前的事他不問也不追究,但已經下了命令,所有人都不能再離開「主穀」,而且還要出人幫忙巡視「主穀」,其支派應該也是如此,是條鐵令。”
“魚瑤,我有個疑惑,既然你師父都已經進「主穀」跟蒼日翎穀主交談過,為什麽不去找你們呢,這不就是順道的事情嗎?”秋池所問的問題,正是現在困擾言無純的。
房間裏安靜了一陣,沒有人知道答案,也猜不到原因。
“哎,誰能想到會發生這麽多奇怪的事情,一個個都讓人想不透,”方司思苦笑道,“往屆「賞罰會」從未聽過有這麽多狀況,我簡直不知道自己是運氣好還是不好。”
“都死了那麽多人,怎麽也算不上是運氣好吧,”江魚瑤歎了口氣,她什麽都不明白倒不重要,關鍵是言無純好像也是什麽都沒搞明白,“小純子,有前車之鑒,我們這次就不能那麽大大咧咧什麽都不準備了。”
言無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們在何駱這兒並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就是連方司思知道的也不多。
因為在「翠屏山」的事,言無純還不想在這時候跟何古隆莊主有什麽交集,便同江魚瑤趕在何古隆回來之前離開了,一並走的還有方司思。
此時太陽已經有一大半沒於山頭,晴空萬裏,見不到半朵雲彩,要不是才親身經曆了那麽多事情,言無純絕對會把現在當成是「竹廬」晚飯後與江魚瑤在林中散步。
看方司思沉默不語,江魚瑤沒話找話,主動問說:“司思姑娘,你怎麽不陪著何駱了呢?”
“因為我從跟言無純相處的這段時間裏發現,我對何駱好像並不是什麽喜歡,隻不過是從小的習慣罷了,”方司思覺出自己這話有些問題,便補充道,“江師父,你別誤會,我不是說喜歡言無純,隻是我對何駱的那種感情實也不過那般,不像我以前自認為的那般,所以他要跟那小丫鬟一起,就讓他們一起吧,我也沒什麽好不高興的。”
兩人實也並不怎麽關心他們之間的關係,聽方司思說完,也隻能是極其配合地點點頭。
好在方司思沒有注意這些,繼續說道:“你們明天就跟我們「流派」一並去「賞罰會」,要真是有什麽事,我先幫你們給頂著。”
“挺仗義,”言無純說道,“不過他們要真是有什麽衝著我們來,你們也不用出手,我們來中原這一趟,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你們中原各派之間的關係,又麻煩又複雜,讓人看不明白,所以還是別讓你們「流派」牽扯太多。”
“我這人是這樣,我要看不順眼的,理都不會理,但隻要我認可了,那我肯定是會盡我所能保你們,至少在千流穀的地界是這樣,”方司思十分瀟灑地彈了個響指,“你們就安心好了,管他什麽「穿影派」、「雲上峰」,沒人能在「千流穀」動你們。”
雖然不知道作用大不大,方司思的這套說辭倒是讓江魚瑤挺感動。
回到山澗,「流派」的弟子們都已經回來,方司思跟兩人告別後,徑直去找方敬去了。
言無純本來想跟著一並去,但想一想,有些事自己沒有必要那麽主動,既然對方說過回來找自己,那他安生回去等著便是。
江魚瑤連續幾日守著言無純,早是疲憊得不行,回到屋子後檢查了一番琴,躺床上聽言無純沒講多少句,便是直接倒頭大睡。
言無純許是這幾天睡得夠多,坐在江魚瑤床邊的椅子上,愣是精神奕奕。
他也正好借此梳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眼下已經不止一個人提起提及他的身世,往前追溯,在「翠屏山」時遇上那‘神經病’也說言無純來自西域那方,是什麽府的人,那時他還沒怎麽當回事,但現在卻不這麽想了。此番改變,讓言無純一時有些難以接受,畢竟跟爺爺生活在南隅那麽多年,點點滴滴中沒有任何與之相關的聯係,而現在卻是一股腦蜂擁而至。
本是沒有任何觸動的他,眼下靜下來好生尋摸一陣後,心裏倒是生出了一絲去趟西域的衝動。
想著想著,太陽早已經下了山,言無純點燃屋內的蠟燭,剛放到桌台上給江魚瑤照著,便聽身側的牆壁發出一陣短促卻清晰的敲擊聲。
然而屋內除了他和江魚瑤沒有別人,他側過頭仔細聽著,又是節奏緊湊的幾聲,很明顯是外邊有人在敲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