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言無純現在心緒逐漸恢複正常,雖然仍舊搞不清楚為何內力在接頭人麵前不起作用,不過他沒有像之前那般沉陷於其中,反是覺得既然想不通索性就不再去琢磨這些。
他現在是一身‘輕鬆’,走在前邊的方司思卻相反,腦子裏完全是潮湧翻騰。此番入「靜思穀」,全然顛覆了她這麽對年來的認知與習慣——無論是關乎於「千流穀」的,亦或是她自己的。
“方姑娘,你再不停下來,頭就要撞到了。”
言無純隻提醒她,並沒留意到她的心不在焉。
他們已經走到了頂部,抬頭即可看到上方的封板。
方司思回過神來,鼻尖險些碰到石壁,好在還算及時,她朝著上邊喊道:“我們已辦完事情,讓我們上去。”
不過除了她的回聲,聽不到任何響應。
“你確定是這麽喊,他們會就會給我們打開?”言無純聽她又喊了幾聲,但依舊毫無收獲。
方司思緊盯著上方:“是這樣約定的,隻要我們辦完事,到這兒下邊喊上一聲,他們就會來。”
“但聽上去沒有人回應我們,可能是雨聲太大了。”言無純說著便讓她往後站站,隨即兩三步攀上,一拳打中頂板。
一聲悶響在隧道中回蕩開來,即使現在外邊雷雨交加,也必然能聽到這動靜。
然而從言無純落地,到再一次攀上頂板,兩次的強有力的敲擊,都沒有得到任何反饋。
“是這個地方沒錯吧,”方司思雖然沒覺得找錯了地方,但還是想從言無純口中再確認一遍。
“肯定是這裏沒錯。”
方司思皺了皺眉,她也沒有別的辦法:“那你能直接打開上麵的那扇門嗎?”
“上邊坐了個銅像吧,除他們一直把銅像移在別處,不然肯定從裏邊推不開。”
“推不開就把它給打開,”方司思很肯定地說道,“直接用內力將它給打碎。”
言無純早想如此,卻是怕毀壞了別人的東西,待會兒惹上麻煩,眼下身為「千流穀」弟子的方司思都讓他這麽做,他自然是套言不陳。因剛才已有敲打了兩次,雖然未想把它給打壞,但多少言無純吃準了力道,此番是將內力灌於雙掌,在此左踩右蹬一攀而上,臨近頂板雙掌齊出。
“你快躲遠些。”隨著言無純的警告傳來,接而便是‘咚’的一聲巨響,緊接著是一陣石塊兒與金屬相互碰撞擠壓摩擦之聲。
方司思已經退後了好些步,她捂著耳朵,看到無數的石塊兒、木塊兒夾雜著一些銅塊兒垂直落下,部分壘在一起的甚至滾落到了她的腳邊,這陣仗是好一會兒後方才停歇下來。
隧道中塵煙四起,方司思一隻手捂著嘴,另一隻手扇著眼前的灰塵:“言無純,你在哪?”
“上麵,你要我下來接你嗎?”
方司思小心翼翼地走到那條方形垂直入口下,抬頭網上看了看——一條筆直的直線,言無純是將門帶銅像甚至是寺廟的屋頂給一並打穿——雨水像是瀑布一般往下猛灌。
“不用,這高度我自己能上來,上麵是怎麽回事,「主穀」的師兄們還在嗎?”方司思雖然輕功不好,但也不至於是沒有。她沒有立馬上手攀登,而是躲開灌下的雨水,側著頭聽上麵動靜,“言無純?”
言無純沒有回答接她的話,且上邊似乎聽不到任何人為的響動聲,這讓方司思感到好奇至極,管不了是否會被淋成個落湯雞,頂著落雨朝上爬去。
方司思從銅像的頭頂爬出來,寺廟裏有四散著被言無純打碎的瓦礫,而其它的物什都整整齊齊。
她從銅像上跳下,廟裏空無一人,前邊的大門敞開,外麵是狂風暴雨,一點也不遜色於穀底。
“言無純,我叫你,你怎麽不應,”方司思還沒出去就看到了言無純的背影,他杵在那兒一動不動,“廟裏其他的人呢?”
“別出來。”言無純沒有身子沒有動,聲音異常緊張與響亮。
光是聽到他的語氣,就知道外邊絕對有不得了之事。方司思沒有聽他的,當走到門口,眼前的一幕是叫她畢生難忘。今日的所有經曆,所有對她認知的顛覆,於現在映入她眼簾的一切而言通通不算什麽。
他們的馬車還停在遠端,因為視線的關係,看不清楚上麵究竟還有沒有人。在馬車與廟門口的這段廣闊之地間,躺滿了「千流穀」的弟子——雖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方司思清楚他們正是之前看守銅像的那些個同門師兄弟——在這些人的中間筆直地站著一個老者,他背著手,正麵向著他們這邊。他的身周——確切說來不是身體周圍,而是在其周邊方圓數丈之地未沾一滴雨,那些傾瀉而下的雨水,在離地還有兩丈的高度時便驟然消失憑空蒸發。像是有個透明的巨碗倒扣在這方圓幾丈的地上,外圍甚至是積起了水潭,亦未流進此範圍分毫。
她和言無純都在範圍之外,不過言無純身上也是滴水未沾。方司思不敢像言無純那般站到門口,被狂風夾帶的雨水打在身上像是針刺一般,她光是靠近廟門都已經是在咬牙忍耐。
方司思沒再往門外走:“怎麽回事?”
“不知道,這個老人就是我早些時候說在路邊見到的那個,”言無純視線一刻也不敢離開對方,“我問什麽他都沒有回答,有些不對勁兒,他的內力很強,飛過來的雨點全是他搞的。”
經言無純這麽一說,方司思確實注意到那些打在自己身上和門框邊的雨水飛行的軌跡十分奇怪,近乎是平行於地麵飛向他們。
以內力馭物這種事情,方司思雖然不會,卻知道並不稀奇,然而大多都是兵器、石子兒之類的物件,能控製這萬千細小的雨滴者,她是聞所未聞。
“方姑娘,這是你們「千流穀」的功夫嗎,或者這人你見過嗎?”言無純沒有聽到方司思回應,便問道。
“人和武功都未曾見過,言無純若此人與我們為你,你能是他對手嗎?”
“不知道,”雖然以內力護體未被雨水擊中,但言無純的身體十分難受,他隻是一直壓抑著沒有表現出來,“希望小瑤子她們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