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雖然言無純並不想這樣，但真按耐不住心裏的衝動，問了出來：“那個——我有所疑惑，是不是隻要我按著剛才你講的發散真氣，就能隨時隨地進入自觀的狀態嗎？”
“哈，師弟，”寇中誌似早有預料，就等著言無純這麽問，“自觀並不是隨時都可以，每一次都會耗去自己許多真氣，最快也要等幾個時辰恢複。”
言無純還是在心底默念剛才的口訣，他沒有想太多東西，隻是想熟記一遍，然而當他嚐試著有意識的調動自己真氣時，他周圍的環境霎時間被卷進了一個黑色的漩渦中，片刻之後，他又一次來到了那條前不見源頭、後不見盡頭的長河中。
這一次他駕輕就熟，控製著身體內的真氣於經脈中逆遊而走。
所有的一切似曾相識，一股股旋轉的水柱依舊無法突破到那片荒蕪的天際之中，無論言無純如何在體內調運真氣都不可行，那裏似乎有道看不見的屏障，他不可突破的屏障。
在洞曉一切後，言無純待在此處已然沒了那種不安，現在反是十分享受，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言無純心無旁騖，很快將精神貫注於蒼穹上。
他不斷嚐試，已經不僅僅遵循於常態或口訣來調運真氣，他開始冒險，不管這樣做是否會風險。他此時此刻似魔怔一般，腦子裏僅在不斷思考如何能突破那道屏障，然他自己卻並未意識到自己的變化。
更多的河水湧來，它們凝成更多的水柱，支於此天地之間。
言無純注視著蒼穹後邊的區域，他知道突破那裏，便是打通自己的任脈，自己的能力便會突飛猛進，這個‘世界’也好，外邊的世界也罷，都將為他所掌控。
想至此，所有的水流朝著中間匯聚，逐漸於正當中匯成一股巨大的衝天洪流，這是他目所能及的所有長河之水，也是他所能控製的最大真氣。
隨著中心水柱變大，周圍的青山隨之一點點崩塌。
言無純顧不了這些，他隻一心要竭盡做能，衝破屏障。
天地搖晃，長河之水孤注一擲地往天上奔騰，而青山之石義無反顧地往地下崩落。
“你怎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連續進入自觀之態，”寇中誌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言無純身邊，他臉上寫滿了震驚，“你的真氣至少是要強勁到穀主那種程度——”
言無純注意到了他，雖沒聽清對方在說什麽，不過因為見到他，自己恢複了一絲理智，意識到了現在正在做什麽。
然而還不等他跟寇中誌說上話，那股已經聚攏一起，一柱擎天的碩大水柱發生了變化。
剛開始隻是在水柱的中心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光點，然而僅是一眨眼的功夫紅點極速擴散，瞬間將水柱給染得豔紅，猶如鮮血一般。
“怎麽……”寇中誌話未講完，已經通體鮮紅的水柱發出一聲巨響，接而水流如瀑般傾斜而下，遮天蔽日，仿佛一層殷紅的天幕蓋落於地。
莫說是寇中誌，就是言無純自己也嚇得夠嗆，眼前所有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水流宛如獲得生命，有自己意識一般——它們開始分散，形成成千上萬顆水滴，短暫的懸浮後，齊衝寇中誌打來。
那些水滴霎時如瓢潑大雨傾盆而至，將寇中誌籠罩其中。
言無純想做點什麽，但自己根本控製不了眼前的一切，密密麻麻打向寇中誌的那些水滴隨之再次匯成一股水柱，眨眼功夫寇中誌便消失在了其中。
這下言無純徹底清醒了，他全神貫注，雖然並不容易，但還是將已經遊散於自己周身的真氣一點點收回聚攏。
如此做倒是起了效果，當他再一次“回”到記滿字與圖畫的山壁前，眼前一切如初，隻是這一次與他麵麵相對的寇中誌，不再有先前那般淡然自得，而是瞪著雙眸緊緊盯著言無純。
“我的真氣險些被你的吞噬——”
“那不是我，你出現之後，我根本控製不了它們。”
“不可控製——難怪你能連續進入自觀之態，”寇中誌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緩和，不過卻沒有責難他的意思：“我看到了那股殷紅的真氣，你跟「青綱藥穀」是什麽關係，他們不是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覆滅了嗎？”
“沒有什麽關係，真氣是我天生就有的，”雖然第二次進入後，自己的所作所為並非自己主動所願，但他現在清楚記得當時莫名一心隻想突破屏障的心緒，“若是傷著你了我給你道個歉，我也不想第二次那麽容易就進去了，而且從頭到尾我都沒法控製自己，更沒想到你會出現。”
“這就是上等武學的魅力。”寇中誌不痛不癢地回了這麽一句話後，好一時間沒有再說話，像是要把言無純給看個通透。
言無純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份殺氣：“我看我暫時還是不適合做什麽自觀了，還是先出去跟薛姑娘告知一下你的情況。”
“師弟，你先等等，”寇中誌叫住他，不論是從語氣還是從氣息上都與剛才判若兩人，現在是要一口氣將他掏個空一般，“剛才我隻是碰了一下你，實並未調用真氣，然而真氣卻即刻吸走，也正因此，我發現你的真氣之怪異，分明隻有一股，然當我進去第一眼所見卻非殷紅，反是後來變幻所至，這是我從未見過的事情，所以你於四大流派時拜的哪一派，入「主穀」後又進了哪一門，所學是什麽內功和外功？”
言無純感覺到了氣氛正在往不好的方向變化，便沒有回答而是後退了幾步，他不清楚剛才外邊發生過什麽，但回頭發現其他人也正帶著警惕且奇怪的表情朝他圍攏過來。
“師弟，你回答我的問題，”寇中誌亦是步步靠近，“你究竟是不是我們「千流穀」的弟子。”
對方懷疑起了自己的身份，言無純除了這身衣服和輕功，再沒其它辦法證明自己。
四周的人已然圍攏，他知道憑自己的輕功基本不可能突破重圍，他把雙手攤開，大聲說道：“好吧，我承認，我不是「千流穀」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