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言無純被說得語噎，蒙了一會兒，把聲音壓得更低：“你是寇中誌嗎？”
對方麵朝山壁，身前落葉間插著數把刀、劍，其嘴裏念念有詞，雖然聽不清，但顯然不是在回答言無純的問題。
看著對方並不理會自己，言無純緩緩把注意力移到他所麵對的那道山壁。
這一看是嚇了一大跳，山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畫滿了圖畫。不知從何而起，亦不知至哪而終。不止是他麵前的這一大片，似乎整一圈山壁——甚至在那些更高處被更密集的楓樹所遮蔽的山壁上——都刻著這些東西。
雖不知文字上寫了什麽東西，但在那些並不連接的圖畫，言無純能夠辨認出內容要麽是在舞刀弄槍、要麽是在盤腿入定。
他看的專注，沒注意到麵前的那個男人已經轉回了身，並上下打量了他好一會兒。
這男人似乎完全就沒有聽言無純之前說的話。：“師弟，你是主修什麽武功，到此是專研哪一重的境界？”
“啊，我嗎，”言無純雖然是連圖畫都看不懂，卻莫名其妙失了神，縱然是現在被麵前男子叫應，腦子都還是沒有徹底清醒過來，“我怎麽了？”
“你的呼吸吐納細而無聲、穩而均勻，是主練何種內功？”
言無純剛準備回答，忽然終於想起了自己來此的原因：“不是，我是來尋人的，請問你是不事寇中誌？”
他仔細觀察著眼前的男子，雖不修邊幅，但看得出其年紀應是三十多歲，至少不吵四十，眉眼間有一份異常的執著。
言無純很確信他這次聽到了問題，不過他仍舊沒有回答，而是轉回身去拔出一把劍：“拳掌刀劍，你練何種外功，這裏規矩，新來者先展露，再提問。”
“展露？”言無純多少是猜到了他的意思。
“我習內功「龍魁心法」，至今已登六重，外功主擅劍法，「風派」與「主穀」劍法皆有造詣。”
他的這一席話，言無純頗感熟悉，就在不久前，展殊也曾如此自我介紹自己。
對方說完，邊將那把似木頭打造的劍倒握於手中：“師弟，該你了。”
“我隻是來找人……”
不等言無純說完，對方已然是一個健步衝了上來：“那就手下詳談。”
對他突如其來的襲擊，言無純早有防，然而對方卻直接從他身邊一閃而過，眨眼之間躍於穀底的石台之上站定，身後被卷起的樹葉方才緩緩落下。
他將劍倒拿，劍鋒向上，正好藏於自己的手臂之後，靜待言無純。
穀底的另外幾人聽到了動靜，皆停下正在做的事情，轉眼看向石台。
言無純見狀，趕緊衝著周圍喊道：“寇中誌是不是在這兒，我是——”
他話說一半，忽感一股風從石台上朝著自己吹來。
“師弟，這裏的規矩，先示自己的深淺，再探他人之長短，”那男子站在石台上，劍指向言無純，剛才那股就是其揮劍時所帶的劍風，“上練武台來。”
的確如他所言，其餘人雖然注意力轉移到了他們這邊，不過並沒有要回答他剛才詢問的意思。
言無純明白沒它法，隻能聽這人的，便是邁開步子，一步走上石台。
對方似乎對他這一行為大感意外：“師弟，不熟諳輕功？”
“是，”言無純是覺著與其用輕功沒找準下腳位置跌個踉蹌，還不如腳踏實地穩穩走上去，“是點到為止嗎？”
“能進此地的師兄弟，皆有不凡能耐，點到為止豈夠，”盡管穀底不大，但他們說話聲音亦不大，沒想到站在遠端山壁前的另一位男子仿佛清清楚楚聽到兩人談話一般，大聲回道，“既然師弟要找人，那就把他給打下石台。”
這一刻，穀底的所有人似乎都參與了進來，他們也不再入先前那般對言無純的質問裝聾作啞，而是像找到了調劑的趣事，皆是陸陸續續朝中間石台靠近。
“我看下，這應該已經是好兩、三年來第一個新晉的弟子了。”有人嘴裏說著言無純聽不懂的話。
“而且還是直入紅葉煉場。”
“看一看，這愣頭小子，到底是不是咱們「千流穀」的少年才俊。”
言無純不知道他們這是在讚揚自己，還是說隻是鼓動兩人動起手來。
反正就目前來看，這些話語對台上的這名男子十分有效——他已經是亟不可待：“師弟，師兄我讓你三招，趕緊出手。”
“把你打下台，你們就回答我的問題？”
對方點點頭。
言無純可不想在這種時候追求公平或對他們客氣，既然他要讓自己三招，那自己正好借此打他個毫無防備。
“那麽師兄請接招。”
說完，言無純將內力聚於掌心，根本不做多餘的遮掩或佯攻，直來直往地打向對方。
男子真如自己所言，雙手背在身後，‘門戶大開’應下言無純這一掌。
言無純因為知曉自己這掌勁的威力， 第一掌隻敢用一成功力試探。
對方似也知曉其顧慮：“師弟，你不用收斂，大可全力以赴。”
“他的「龍魁心法」已到第六重，這「千流穀」裏沒幾個人能破，”其他人已經從山壁靠近到了石台邊，“抓緊這三次機會，三次之後，你就要下台來了。”
言無純此番運聚了五成內力，邁前一步，再次拍到男子身上。這一掌顯然是超出了對方的預料，本還淡然愜意的臉上忽是閃過一絲驚覺。
男子身體微晃，雙腳穩穩杵在原地紋絲不動。
言無純發現五成的功力的確傷不到他，但也察覺到起了些許作用，緊接而來的第三掌便是再提了兩成功力，以七成內力拍向對方。
眼看這第三掌就要應聲拍到，可就在此時，男子神色肅然，忽然挪動腳步，往旁閃身避開，旋即嘴裏道：“這內力，出人意料，我收回剛才講的規矩。”
說話間隙，他已經回正腳步，拳頭灌風，朝著言無純打來。
盡管兩人距離三個身位，但言無純還是隨即是朝後跳開。
看似隻是一拳，但言無純記得此人手中有劍，且慣於倒拿，並將其隱於手臂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