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有人跟著我們,”言無純頓了頓,說道,“我早些時候好像看到了。”
“我猜是你們「千流穀」的人——”江魚瑤期待方司思肯定她的說法。
“他們是不可能讓人看到的,”方司思對此亦是十分篤定,她轉而看向言無純,“你看到的難道不是站柳樹上那人?”
“應該不是,身材樣貌不像。”言無純照著「彩雀」的描述回答。
“那人現在在哪?”方司思機警地看向四周。
“不知道,當時一閃而過,人就不見了。”言無純隻能這麽說。
“難不成是衝著你們那位姓薛的朋友去的?”
“不是,我淩晨時看到那人,之後他就逃走了,這一路上都沒再見到他。”
“可能是那群邪教的人,不過我們已經過了匯流處,他別想再偷偷跟著,”方司思心有旁騖,說話間心裏一直在做權衡,隻是外人看不出來,“不用擔心。”
言無純確實沒有理由懷疑方司思的自信,畢竟通過匯流處之後,他能明顯感覺出一路確跟先前那種誰人都能走的主路不一樣,未在瞧見過一個普通百姓。
以至於,穿著非「千流穀」派服的何駱,十分顯眼,路上沒少吸引到別人的眼光。
“其實另一件事才值得你們好好商量,”方司思看到何駱跟秋池也走了過來,猶豫了一刻,最終還是決定繼續說,“你們知曉何謂「靜思穀」嗎?”
“你不跟我講過嗎?”
方司思話中有話:“你們真放心你們那位朋友一個人去,那裏可全是練功走火入魔,失了心智之人,或許寇中誌還沒徹底糊塗,但她有這能耐保證自己安然無恙地找到他嗎?”
雖然說她提醒得完全在理,不過任誰都能感覺出怪異。
“那你之前為什麽不阻止她?”秋池問道。
“她又不是我的朋友,再者這都是她自己做的抉擇,我與她非親非故,如何說服她或阻止她?”
言無純有些急了:“你早些說,不就好了,人都走遠了,你才說這些。”
“你之前不也沒有說早晨時看到另有其人暗中跟蹤我們的事嗎,”方司思聳聳肩,並沒因為言無純略帶責難的言語而生氣,“我帶著你們幾個不請自來的人混進「主穀」,就已經夠費心的,哪有那麽多精力想這個想那個的,我剛也隻是突然想起此事,多嘴提醒你們一句,且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往前一個時辰不到就到了「主穀」的穀門,我們是繼續上路,還是怎麽?”
方司思表現得特別奇怪,她的話裏的意思太過明顯,然她卻遮遮掩掩,跟她先前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大相徑庭。
“「靜思穀」有多遠?”
方司思十分平靜,像是知道他會這麽問:“這輛馬車急速奔襲的話,或許能趕在她進穀底之前追到,若是決定了的話,就趕緊上馬車。”
“那還有什麽好選的,趕緊把薛姐姐攔住吧!”江魚瑤拉著言無純就往馬車上走。
何駱一臉困惑地看著方司思,不過後者沒有理會他。
馬車迅速跑起,遲了半炷香,沿著薛齊亭消失的盡頭追去。
“不太像司思的作風啊,”何駱在轎廂內小聲自言自語著,“她不似老言那般熱心腸,更不要說浪費自己時間和精力去幫萍水相逢的人。”
“駱駝,你既比我們都了解她,那你覺得她為何要這麽做?”秋池並沒有爭風的意思。
何駱搖搖頭:“完全不明白。”
“她是出賣了薛姐姐?”江魚瑤問。
“這更不可能。”
言無純跟方司思坐在外邊,這是他自己要求的,雖未挑明,但後者知道是源於前者對自己的突然不信任。
“言無純,你認為我是在害你們,那你大可不必選擇改變路線,繼續走一個時辰就能穿過「主穀」穀口,正兒八經入到穀內。”
言無純沒有被她的這些話所影響,依舊是開門見山說出自己的想法:“你是故意等了會兒,待薛姑娘已經走遠,明確我們沒法追到她之後,才來提醒我們利害關係?”
不管是不是被言無純惡意揣度,方司思並沒有一絲慍怒,而是十分平靜地回答:“我就隻是聽你說什麽有人跟著,看你憂心的的樣子,忽然想到了這一點罷了——事先聲明一點,我既然這一路上都沒有解法”
她說得隨意,像是真的一般,但言無純明顯能感覺到她的異樣——雖他並不深知方司思為人,但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尤其是兩次對酒,言無純多少認為自己還是對她有一些了解——至少是能察覺出她的一些很明顯的異樣。
“我能看出來你有些心虛。”
“是嗎,”方司思清了清喉嚨,把視線移向前邊的路:“認真看路,雖說這條路少有人走,但馬車跑這麽快亦不能大意。”
“這不像你的性格啊?”言無純越發確信自己的推斷。
“說得像我們很熟似的,”方司思笑了一聲,“你認為我應該怎麽反應,才算是與我性格相符?”
“正因為我們不是太熟,所以如果被人冤枉,我想你應該不會忍氣吞聲吧。”
方司思沒有回答,她把視線緩緩從前路移到言無純身上,也不避開他的視線,片刻後說道:“因為不用我解釋什麽,事實既事實,我隻好奇到時候你會如何跟我道歉。”
她的自信不是空穴來風、更不是緩兵之計,因為當馬車在方司思手上疾馳半個時辰左右,他們便追趕上了停在路邊歇腳的薛齊亭。
“這不是追上了,”方司思未看言無純,嘴裏自顧自說著,“而且看模樣除了疲憊和興奮,整個人都安然無恙。”
薛齊亭自然是驚訝於一車人再次出現在她麵前:“你們怎麽追來了?”
“薛姑娘,你稍安勿躁,我跟小瑤子是去見蒼穀主,完全可以從他嘴裏得到更確切的信息,若你相公在「靜思穀」,我們也能請他把人救出來。”言無純衝她說道。
“寇中誌就在「靜思穀」,隻要進了「靜思穀」,就算是穀主,也不是說讓誰離開,誰就能離開,”方司思說著,看向薛齊亭,“話說回來,你去過「靜思穀」嗎,知道裏麵是什麽樣子嗎?”
薛齊亭站起身,拍了拍沾滿灰塵的褲腳:“你們若是來勸我放棄的話,就別浪費時間了,裏邊是什麽樣子都無所謂——言少俠,你們有自己的急事不可拖,我亦是如此,我已經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