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是叫緣鳳,”言無純視線看向她周圍,她那桌隻她一人,周圍幾乎三三兩兩坐滿,並不見有誰與她交流,“怎麽就她一人?”
他們一行隻是短暫從大堂邊走過,之後沿著盤在樓台外的木梯往上爬,雨水已經把靠外的那一半樓梯全部浸濕,所有人都緊緊靠著內側。
這邊仍舊能透過雕欄看到大堂內獨坐的緣鳳,她桌前擺著許多菜,明顯不是她一個人能吃完的。
“那女子是你們認識的人?”方司思早是發現了言無純和江魚瑤的異樣,“怎麽一直在看她?”
聽到方司思的話,何駱緊張地問向言無純:“老言你們在看誰?”
言無純揚揚下巴:“獨自坐在角落的那個女子。”
何駱迅速認出了她,鬆了口氣,確定不是老爺子:“這不是「天合台」的緣風嘛,她怎麽會在這裏。”
“「天合台」的人?”方司思揚起了眉毛。
店小二被夾在木梯中間,不上不下,實在受不了,便催促道:“東家,要不先上去吧,雨水淋進來了。”
方司思回過身子,繼續往上行:“這是怎麽個情況,「天合台」的人竟然敢到「千流穀」來,給我盯住她,找機會給抓起來。”
言無純認為緣鳳並不屬壞人,而且他並不相信方司思這樓裏的夥計會是她的對手:“她身法詭異,別打草驚蛇,反正已經是在你的店裏了,你隻叫人留意著不就行了。”
方司思笑了一聲,衝店小二說道:“這件事你們就聽這位少俠的,留意著她,但不要給她察覺。”
言無純也不管她是故意陰陽怪氣,還是真叫夥計聽自己的,直是接她的話對店小二說道:“要是她離開,或有人給她坐一起,你們就來告訴我。”
店小二點點頭:“好的。”
幾人直接是從樓外的木梯進到三樓裏。
“我先說好了,雖然我這人隨意,沒什麽規矩,但還是有原則的,”方司思衝他們說道,“你們目下是什麽狀況都清楚吧,回了各自房間就就別亂跑了,之前「風派」那些人已經闖過我的臨江樓台,鬼知道為了抓你們,他們會不會已經藏在「流光閣」四周了。”
方司思非是在危言聳聽,言無純他們自己也知道,闖了那麽大的麻煩,「風派」、「流派」甚至是「穿影派」、「雲上峰」等都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兩間房在本層,而方司思的房間還要往上一層,在分開前反是江魚瑤特地叮囑言無純,不管發現了什麽都不要自己一個人行動,一定要來叫她。
實際上,言無純現在並不想去招惹緣鳳,尤其在她並沒有做什麽事之前。
更別說何駱他們,終於是進到室內,可不再被風吹被雨濺到——畢竟不管馬車再怎麽寬敞平穩,誰打心裏都不願真冒著暴雨寒風在夜裏趕路。尤其在方司思命人送來熱騰騰的飯菜時,緣鳳對他們來說就什麽都不是。
吃過飯,言無純躺在房間裏,既沒去樓上找江魚瑤,也沒有跟著何駱去薛齊亭和秋池的房間。
他想著「翠屏山」頂遇到的那個黑衣人、想著西域那什麽藥王府、想著先才唐箐帶他們去看的地方……好不易能有得此刻安寧,各種的事情和疑惑卻爭先恐後地鑽進他的腦袋裏。
他從沒想過爺爺嘴裏講的江湖會是這樣,而江湖上的這些‘俠士’也跟他想象中的大不一樣。
東想西想一陣,也沒思考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何駱倒是哼著小曲回來了。
“老言,你就一直躺著哪都沒去?”何駱看上去心情大好,“司思也就是說說,沒那麽嚴重,「千流穀」的人要真來這兒,第一時間就會被認出來,藏不住。”
言無純坐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駱駝,之前你不還抵觸秋池跟方司思一起同路,怎現在這麽高興?”
“女人心,海底針,誰想得到兩人竟然可以‘和平共處’,”說著,何駱跳上自己的床,興奮地說,“你發現沒有,自司思跟來之後,池兒的態度變軟了,對我也溫柔多了。”
言無純並沒注意到這些,他隻是覺得何駱現在有些飄飄然。
“哦,對了,跑堂讓我給你帶個話,緣鳳離開了,沒有誰跟她碰麵,吃了會兒東西後,她就走了,”何駱脫下外衣,在床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老言,有可能是我們看錯了,那姑娘可能隻是跟緣鳳長得比較像,實際隻是個普通人。”
言無純對此倒是十分堅定,不僅僅是因為他信任自己的眼睛:“哪個普通人會冒著這麽大的雨,在晚上還出門去?”
“也許是她沒錢住店呢,亦或是家就住在城裏,隻是來此吃晚飯的,”何駱試圖讓事情變得簡單,但說完後,他自己都沒辦法被說服,“好吧,我看清了的,就是她,但她已經走了,「千流穀」跟其它地方不同,緣鳳在這裏掀不起什麽風浪。”
對於這一點,言無純持保留意見。
“算了,今天就舒舒服服睡上一覺,一切明天再說,”言無純躺了回去,隱隱聽到透過天花板傳下來的琴聲,“你了解方司思這個人嗎?”
何駱純粹是下意識地沉默了片刻,爾後反應過來屋裏隻有他們兩人,且問此問題的並不是秋池,才開口回答道:“還行吧,雖說長大之後我就沒有來過「千流穀」,但我們「弈劍山莊」跟「流派」的來往還是比較頻繁的,所以我才說並不用太過緊張司思這人。”
“她到底是練什麽的,我在「流光閣」裏並沒有聽到任何曲樂,也沒見到像「百樂坊」那般練琴之人,為何她……”
何駱知道他要問什麽了,便插嘴道:“「流派」實際是有曲樂這一流的,很早之前甚至比「百樂坊」還有名——當然,那是‘很早’的事了——後來越來越多的人都練拳腳兵器,加之「琴樂五音」名震江湖,「百樂坊」熱火起來,就沒人再記得「流派」的音律功夫了,而司思不喜練武,就愛整些特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