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從認識何駱至今,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他再拿主意帶路,並且安排一切行程,但從沒有現在這般迫切和細致。
“明白明白,你隻管專心施行你的計劃,我會見機行事。”
洞穴的確不深,剛走進去迎麵就是一排木欄,一「流派」弟子正靠在外邊打著盹。
何駱衝言無純擺擺手,率先走上前去:“嘿!兄弟!”
他一叫,對方險些是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你們?”那人的視線在捕捉到言無純後,就忽然驚慌起來。
言無純反應過來多半是因為自己正穿著「主穀」的衣服:“沒事,別緊張,我就當什麽都沒看見,不會去告發你。”
對方並不全相信:“那——那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何駱亮出手裏的令牌:“你們方師姐讓我們來取兩樣東西,說是因為你們師叔出關,要帶去給她。”
那人回過勁兒,隻瞟了一眼何駱手裏的令牌,就轉身打開了木欄,並問向言無純:“為什麽會讓師兄你來?”
“舉手之勞罷了——”
何駱插嘴道:“現在都去迎接你們那位師叔,全山也就隻能找我們了。”
“對,閉關二十多年的師叔,肯定是個神人,全派師兄師弟都去了,就我在這兒守著。”他的語氣充滿了失望和無奈。
何駱跟言無純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到了木欄裏邊。
顯然何駱不是第一次來,他快速走過唯一一條通道,推開了盡頭處的半圓形木門。
言無純掠過他的肩膀,瞧見裏邊整整齊齊的陳列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有色彩斑斕的布匹、有形狀怪異的石頭、有造型獨特的兵器——總之言無純見過的、沒見過的、認識的、不認識的應有盡有。
“我記得江姑娘的琴是在這邊,”洞穴已經完全被修整成了正正方方的大房間,何駱繞過擺放其中的一排排石桌,往最右邊的角落走去,“老言,你找找看另一邊,刀應該在一個白玉石墩上。”
在壁上火把的籠罩下,屋內可謂滿目琳琅,言無純雖然早看到了那把刀,但在走去的途中,視線一刻都沒有安穩下來過。
“感覺比集市上賣的東西還多,方敬收集這些東西幹嘛呢,又是兵器又是飾品的?”
“我哪知道,有些人就是有這種怪癖,盡藏些自己不會用的,”何駱已經找到了琴匣,打開簡單檢查了一番,“還好還好,琴看上去跟以前一樣,隻有「流雲匣」外部有些破損,以後給江姑娘再換一個新的。”
言無純走到那把刀前:“下麵明明就是黑色的石頭,你怎麽說是白玉石?”
何駱沒有聽到他的話,專心致誌地鼓搗著那個「流雲匣」。
言無純輕而易舉就拿起了鏽刀——無論是上麵的鏽跡還是長短,都跟以前沒什麽兩樣——至少言無純不用過多擔心它還會更破。
“你的命還真大,沒沉下去,也沒被衝進海裏,最後還被我給找回來了。”言無純衝著它自言自語著,餘光看到了那塊兒黑色底座起了變化。
他把到刀從眼前拿來,視線落到剛才還是黢黑,現在已經純白色的方形石墩上。
“我剛沒眼花啊。”言無純將刀放回石墩上,黑色便由內向外如墨般蔓延開來。
當他再拿起來時,黑色又退了回去,石墩再次恢複白色。
“駱駝,這石頭是個什麽奇怪玩意兒,”言無純來來回回試了好幾次,“隻要我把刀一放上去,它就變色。”
“那不是什麽‘石頭’,而是叫做‘尺玉’,可以用來度量玉石的純度,”房間內響起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優質的玉石可讓‘尺玉’的顏色黯淡。”
言無純和何駱幾乎同時看向門口,方司思一個人背著手站在那兒,至少這一刻,言無純和何駱是既慌張又尷尬。
何駱清了清嗓子,手裏的東西盡管藏不住,但還是下意識擋在了身後:“你來這兒做什麽?”
“這該是我問你的話吧,”方司思將門給關上,往前隻走了幾步便停駐不動了,“何駱,我就說你平白無故跑我那兒去偷拿了兩枚令牌是幹什麽,結果是想進我爹的這寶貝洞。”
何駱衝言無純搖搖頭,後者隻能推測是讓他不要說話、不要動手。
“你們該不會是想偷走幾件我爹的寶貝吧,”方司思眉目笑盈盈地看著何駱,“何必呢,你喜歡哪一件或哪幾件,直接告訴我一聲,我讓我爹送給你不就成了。”
言無純看得出何駱正在絞盡腦汁思索該怎麽騙過她,然而他這模樣太明顯了,方司思也一定看得出來。
“哎,算了,不逗你了,”方司思又開口道,“何駱,你跟我實話實說,你們是不是想連夜逃走啊?”
“什……什麽啊,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不管是方司思還是言無純,都覺得何駱的表現已經是承認了。
“這裏有兩件東西本就是我們的,”言無純實在是沒有耐心等他想出說辭,“斷刀和那張琴。”
方司思沒有任何責難的意思,反是眼睛閃爍著光:“是歐陽俞舟和段紅迤的東西嗎?”
“不是。”
“那我就不關心了,你們要拿就拿走吧,反正不是我的東西,”她說著衝何駱揚揚下吧,“哎,回答我呀,你是不是想溜了,這外邊可下著那麽大的雨呢。”
“沒有的事,這麽大的雨,天又黑,往哪走啊,”何駱一步步向言無純那邊靠去,“實話告訴你也無妨,我們就是來取這兩件物什的,沒有要逃走的想法,對吧老言。”
言無純沒有接他的話,因為在他看來,除非方司思腦子有毛病,否則不可能相信他們沒有計劃逃跑。
果不其然,方司思深深地歎口氣:“我都看見你們一大群人去到下邊的馬廄,那三個女的難不成是去吃草的?”
話已至此,何駱果斷不再掙紮,看眼言無純又看眼方司思:“你到底是什麽時候跟著我們的?”
言無純也沒有察覺到被人跟蹤和監視,不過話說回來,這地方方司思再熟悉不過,要躲在某處觀察他們而不被發現,還不跟走路、吃飯似的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