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言無純他們並未聽清後麵的話，不過前半句倒是聽得清清楚楚。
“剛才你們若是失足掉了下去，也許能摔到成千上百的白骨堆上，”隧道還能繼續往前走，但唐箐在中間停了下來，她左側的牆壁上有一道門，“傳說那裏堆滿了當年被「奔流寨」抓來的無辜百姓的屍骸，叫人不寒而栗。”
“就像你現在抓我們一樣？”江魚瑤直言直語問道。
“我並未也不打算抓你們，”女子明白江魚瑤這話的意思，笑了一聲，“而且我也說了，那隻是傳說，跟我來。”
她推開麵前的木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段筆直朝下延伸的石梯，沒有火光照耀，見不到底。
“這麽黑，我們可不會跟著你下去。”江魚瑤暗暗使力勒住言無純。
唐箐從門邊取下一支火把，進門處的左右兩側都點了一下，兩條‘火蛇’沿著樓梯扶手外躥下，將整段階梯點亮，而石梯實際並不長。
唐箐率先走了下去：“你們越想早點離開，就越要加快腳步，別扭扭捏捏耽誤自己時間。”
“走吧，都已經到這兒來了，”言無純雖然是在詢問江魚瑤，但後者在他背上，根本就隻能聽他的，“你別把我抱那麽緊，別她還沒動手，你就把我給弄死了。”
江魚瑤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勁使過了，趕忙鬆開：“久不見天日，還一直都待在這些狹小的地方，你別說我把你給弄死了，再不出去我就得先被悶死了。”
石梯並不陡峭，且還異常好走，每一格似乎都經過精心的計算，跨一步下去剛好。
言無純縱是背了個人，亦是不用特地留心，也可四平八穩的一級級跟著唐箐。
當他們走下最後一級階梯時，空氣中很明顯多出了一絲焦臭味。
不過味道很淡並不刺鼻，像是已經在空氣中存在許久，跟周圍早融為一體。
石梯走完，前麵就又是直麵一道漆黑的門，黑得已經看不出是什麽材質。唐箐走上前一隻手伏在門上，但沒有推開：“你們做好準備，打起精神，接下來的所有事情——看到的聽到的——都要你們一五一十轉達給歐陽俞舟。”
唐箐說完這段話後不等兩人回應，是一把推開黑門。
伴隨著一陣朽木發出的吱呀哀鳴聲，那似塵封了多年的惡臭氣味翻湧而出。
言無純和江魚瑤即使捂住了口鼻，仍舊控製不住幹嘔了好幾下。
“味道是有些難聞，畢竟是有著近百年的怨氣，不過很快就能適應。”唐箐沒有過多解釋，也未遮蔽自己的口鼻，徑直就這麽走了進去。
“我們也必須要進去嗎？”江魚瑤問言無純。
“她沒有要等我們的意思，估計是得跟上。”站在門口，言無純甚至都不敢過多的呼吸。
兩條‘火蛇’在門開之後就穿門而過，跟著一路往裏躥去。
它們的速度之快，眨眼間就已經是掠過唐箐，照亮了更深之處。
這依舊是一條隧道，隻不過極短，短到在言無純他們猶豫的時間裏，唐箐已經在盡頭等著他們了：“就是這裏，過來。”
兩人皆感覺到氣氛不大對頭，江魚瑤主動從言無純的背上滑下來，一步步地在後邊跟著。
他們總共走了二十步就到了唐箐身旁。
後者待他們走近，抬手指向前邊：“我要讓你們看的、聽的就從這裏開始。”
隧道——或更應該說是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巨大、寬敞的洞穴。
兩道‘火蛇’已經各繞了半個圓弧，在遠端處匯合到了一起。
眼前的一幕讓言無純和江魚瑤倒吸口涼氣。
洞穴當中白骨皚皚，近乎堆滿有一丈高。
言無純不清楚這裏究竟是有多少根骸骨，但推測至少不會低於百人。
唐箐十分熟練地從這堆白骨之中找到一條狹窄的通路。
雖然明知這些骨頭已經在此躺了很多年，且也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威脅，但言無純和江魚瑤走在其中，跟那些人骨近在咫尺，免不了有些心寒膽戰。
“小心點是對的，最好別碰到這些骨頭，不然會很難洗幹淨。”
唐箐的警告並非空穴來風，因為肉眼可見有不少焦黑的骨頭，而之前所聞到的焦臭味無疑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這裏也是那些當年被抓進來的老百姓？”
“當年在所謂「奔流寨」中——也就是這裏——總有兩百口、一百戶人，”唐箐輕車熟路的在骨堆中唯一的狹小路上走著，嘴裏喃喃說著，“他們白天躲到一半人為一半天然的迷宮裏，等到天黑才出去尋活路。”
“他們晝伏夜出嘛，你之前就已經說過了啊，”江魚瑤謹慎地注意著身邊，生怕自己碰到或踩到誰的骨頭，“是讓我們轉告歐陽盟主，這些家夥都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唐箐否道： “這些人當中，至少有一半是在這裏被活活燒死，沒人處理他們的屍體，就這麽被放在這兒，少說已快有百年，所以結局無論如何都是死了，何來所謂‘應有的懲罰’？”
“那你是想——”
“你們隻管聽著，並跟著我走即可，腦子裏的困惑都會得到解答。”
唐箐對此是信心滿滿，而言無純跟江魚瑤此時此刻除了跟著她，也就隻能跟著她了。
他們沿著這條狹小的小路彎彎扭扭地在這洞裏轉了一陣，來到了之前兩條‘火蛇’匯聚之處，這裏有兩扇厚重的石門。
看樣子一個人是推不開的，好在石門並未關嚴實，而是錯開前後，留了條可供一人擠身而過的縫隙。
“你們先還是我先？”唐箐指了指裏邊。
“你也沒地方挪開把我們讓到前邊去，”言無純能從門縫裏看到裏邊一些物景，似是有間房屋，“你放心，我們都已經跟著你到這裏了，肯定會跟你進去的。”
唐箐看了眼兩人：“我倒不是怕你們溜了，隻是想讓你們別鬆懈下來，因為門後邊才真正是我想讓你們帶出去的信息。”
兩人異口同聲道：“我們一直都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