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若說言無純對「千流穀」的武功爛熟於心，那方敬自認更是倒背如流。
他在言無純邁開腳的第一時間，就已經猜到他會用幾步之身於自己跟前。
然而僅是如此，方敬能判斷出「千流穀」的輕功，卻認不出言無純手上的武功。
麵對突然加速而來的拳頭，方敬雖不至於是手足無措，卻也是著實吃了一驚：“「八極拳」？”
言無純已到方敬跟前，腳步未收即雙手打出，拳掌變換虛實結合，行雲流水。
方敬的推測從一開始就錯了，對方除了腳下武功，未再用「千流穀」的任何功夫。
言無純每一次出手都是變換不斷，每當方敬以為抓住準路數準備上手擒拿時，卻總是穿其殘影而過。
這套武功方敬覺得眼熟，一時想不起究竟在哪見過，然就在他走神的片刻，忽然感覺到腰間一暖，埋頭看時才發現不知何時，對方已經打中了自己一掌。
既說‘點到為止’言無純便立即收手，往後退了三步，抱拳道：“多謝前輩指教。”
如若說光看武功路數，方敬難以記起是什麽武功，那言無純現在拍在自己腰上的這一掌，是徑直讓他想了起來。
縱然言無純是立馬收了手，但通過他掌心灌入方敬體內的內力著實是讓方敬廢了不少的功夫才壓製並抵散。
“呼，”方敬長舒口氣，眼神犀利地望著言無純，“你剛才那套是什麽武功？”
言無純動手時著實沒考慮那麽多，隻是想盡自己的全力碰觸到方敬罷了，現在對方這麽問，亦是提醒了他。好在他覺得方敬這人喜歡自作聰明，便回道：“我也不清楚，他怎麽教我就怎麽練了。”
方敬非但沒有懷疑，還解釋道：“你剛才使的實際是兩套武功，應該是歐陽俞舟把它們合二為一然後傳授給你了，而且他確實有足夠的理由不告訴你這套武功的來曆——你想知道嗎？”
“想，”言無純自然比他清楚自己這套武功是怎麽來的，但為了不讓方敬起疑，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如果前輩知曉，還望告知。”
“這是「天合台」龍王沐陽汐的武功，「晦魄九圜拳」、「伏樞掌」，拳法在於虛實難辨，掌法則是威力驚人，”方敬說道，“歐陽俞舟把這兩套武功用「八極拳」給串聯起來，很有想法，而且結合得十分流暢，你用得也算是不錯。”
言無純早是知道師父以前是胡亂給自己說武功的名字，所以未感驚訝，反是聽方敬如此褒揚自己尋思出來的武功，心裏甚是喜悅。
方敬已不打算在動手，將手背到身後，又開始自作聰明道：“我實也猜到了你們要帶什麽話給穀主，這邊「翠屏山」武林大會剛過，聽聞「天合台」的人滲入了進去，歐陽俞舟是不是又要跟「天合台」開戰了？”
說實在的，言無純和江魚瑤皆被他給搞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他們知道情況，還真會覺得方敬的推測有據有理。
這次方敬把目光轉向了一直站在樓梯口的江魚瑤：“小姑娘，你們實是來尋求幫助的，對不對？”
江魚瑤迷迷糊糊地點點頭。
“你們會白跑一趟，不過我不會食言，仍會帶你們去見穀主，”方敬說道，“看在歐陽俞舟的份上，穀主或許會有所讓步，也或許會更加生氣，爾後遷怒於你們。”
方敬點到即止，沒有過多解釋，便是一揚手：“你們先回去，不要亂走動，我會叫人把此事通報過「主穀」，要是穀主同意見你們，就領你們去。”
這已經算是言無純他們能想到最好的結果，方敬沒有跟著他們離開，而是在兩人順著樓梯下去後，轉眼看向地麵。
言無純剛才站過、移動之處，所有的石頭皆被踏平，留了一地的粉末。
方敬看著地麵，試著將內力聚至腳下，逐漸加深，直到用上九成時，方才聽到‘噗’的一聲，腳底散出粉塵。
“小純子，你這些跟掌門都已經不相上下了。”
“他們不是掌門，”言無純想了想，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也不是不相上下，你是不知道，方敬前輩讓著我呢。”
兩人原路回到‘道場’，言無純發現方司思又不見了蹤跡，其餘的那些弟子都望著他們，不過都忌憚隨時可能從後邊出現的主事人，而沒有像先前那般圍上來。
他們本以為方司思會在外麵等著他們，結果兩人一路暢通無阻地走了回去。
外麵的雨即使未減小過，風聲亦未見停過，但棧道大部分都沒有淋到一丁點的雨水，全被山壁或其它自然而然的東西給遮擋住了。
薛齊婷站在房門前的柵欄邊上，正打望著棧道外的雨勢，瞧見言無純他們回來，便走了過去。
“薛姐姐，你怎麽——”
還不讓江魚瑤問完話，薛齊婷就主動說道：“你們那位朋友，被方司思的人叫走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薛齊婷說得不緊不慢，聽上去似乎並不是太緊急。
“方司思叫人把她帶走了？”江魚瑤驚道。
“來了兩個弟子，說是帶她去見那個何駱，她自願跟著走的，”薛齊婷指向她唯一知道的一個方向，“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並沒有見她回來，我覺得你們有必要去確認一下，「千流穀」的人並不都是有一說一。”
“怪不得剛才方司思不見了，”言無純歎了口氣，“行，我去問問，一個人去就行了，萬一並沒什麽，反倒讓別人心裏不高興。”
他讓江魚瑤和薛齊婷在此等著，自己由著薛齊婷指的路尋去。
棧道雖然看上去就那麽幾條，但上下岔路頗多，言無純隻要逮著個人就會詢問何駱在何處，但大部分都會直說不知道，一部分會說一個很模糊的方向，後來發現，直接詢問方司思在何處要比提何駱見效。
他感覺自己已經連著下了好幾丈，現在的位置就算直接跳到棧道外的地上，也能安穩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