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你們兩個,跟著我。”
男子正是方敬——個頭比言無純高一截,頭發烏黑,僅能從花白的兩鬢可以看出年紀不小。
他進門後直接從言無純他們身邊經過,往‘道場’的裏邊走去。
方司思給他倆使了個都沒看懂的、莫名其妙的眼色,並未跟著,而是紮進了練功的隊伍裏。
言無純領著江魚瑤跟上那個男子,穿過‘道場’,從後麵的一道小門出去,正麵就是一道回折的樓梯。
此處應該是這棟不可思議地閣樓——姑且還如此稱呼它——最深處,因為這裏終於沒了自然光照,僅憑著一堆堆的篝火照明。
不過在順著樓梯繞到二樓或者是三樓甚至更高——他和江魚瑤都沒法搞清楚——天光又透了進來,此層格局一目了然,遠沒一層那麽大,整層除了承重的石柱,就是鋪陳了一地的鵝卵石。
“脫下鞋子。”男子自己已經將鞋子脫下,背著手走了上去。
這種凹凸不平的地,言無純自己倒無所謂,隻覺江魚瑤會不好走。
“哎,前輩,”言無純想叫住他,“有什麽在這兒說就成了,沒必要走太遠。”
不過對方並沒有立馬回答他,依舊背著手慢悠悠地走了一會兒:“想要見蒼日翎就先跟著我過來。”
他停了下來,在整層樓的正中間,那裏的鵝卵石排列似乎很特別,不過站在言無純他們現在的位置,並不能看得太真切。
江魚瑤脫下鞋子,剛踩上去一隻腳,就立馬退了回來。
言無純以為她是站不穩。
“好疼,整隻腳都火辣辣的,”江魚瑤揉著自己腿,“直接從腳底板躥上來了。”
“她能穿上鞋子嗎?”言無純問向男子。
“不勉強,她可以在那兒等著,你過來。”
言無純歎口氣,覺著這些人過場太多了。
“小瑤子,就在這兒等著,我過去。”言無純讓江魚瑤待在樓梯口,自己脫了鞋踩上去。
江魚瑤看他兩隻腳都站了上去,跌跌撞撞走了幾步:“你不疼嗎?”
“有些,不過還好。”言無純咬了咬牙,索性向前大步邁開,用了些輕功,近到男子身前。
此處的鵝卵石更小、排列更密,言無純剛落腳時,一股刺痛瞬間穿透全身。
“的確是「千流穀」的輕功,”男子打量了一番言無純,“所以你是歐陽俞舟的徒弟,還是段紅迤的徒弟?”
因不知方司思究竟怎麽說的,言無純不敢輕易做答複。
“歐陽俞舟是我師弟,曾經是,”男子說道,“若他沒有被段紅迤蠱惑而離開「千流穀」,現在他至少是一派主事。”
言無純不明白他突然在自己麵前說這些幹什麽:“前輩,我們是來見蒼日翎穀主,有話帶給他,但之前鬧出了一些誤會,方司思姑娘說能幫我們忙。”
“我都知道,這些是後話,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歐陽俞舟的徒弟?”
言無純想趕緊讓談話進入正題,一來不願浪費時間,二來自己的腳也有些受不住了:“是、是。”
本想著回答完能趕緊引話入正題,結果對方情緒忽是激動起來。
“那很好,就在這個地方,半炷香時間,你若堅持不倒下,便算你贏,我讓人護你去「主穀」,若是輸了,我就按冒充「千流穀」弟子的罪把你們關起來,之後再交由「風派」、「崖派」……”
言無純發現方敬跟她女兒在處事這方麵簡直沒兩樣,全然是隻顧自己喜好,便是立馬反駁道:“比什麽啊,我們有很重要的口信要帶給蒼日翎穀主!”
“司思說你們是替歐陽俞舟帶話,那就是穀外之事,歐陽俞舟應該清楚,「千流穀」早不理會中原武林事宜,對我們來說唯穀內之事才有重要一說,所以你想要見蒼日翎,就隻能照我說的做。”
本來言無純還在糾結要不要告知他實情,讓其幫忙,但現在是全然否定了這個想法。
“放心,我隻是想從你身上知道這些年歐陽俞舟到底是什麽水平。”
話音剛落,男子就如履平地一般,探身向言無純靠近。
這邊言無純隻能不顧腳底的疼痛,朝旁躲避。
因為層頂不高,縱然言無純隻能橫向閃避,即使用了輕功,然每幾步就會踩上腳下石頭,每次都會經曆一番刺痛,多有幾次後,他在落腳時下意識就會收力,一收力動作便會遲緩。
方敬也確如他剛才所講,是在試探言無純的武功,這幾次的破綻他都沒有出手,僅是追身上來,待言無純再次移動。
“是「遲」與「捷」,但你結合得並不是太好,在我「流派」甚至難得參加「賞罰會」的資格,”言無純輕功並不算太好,但方敬跟了他這麽長時間,無論他怎麽急轉換位,都能立馬追到,現在卻氣息平穩,像是從未動過似的,還不忘點評他的武功,“現在試試手上如何。”
這意思就是告知言無純他馬上就要動手了。
而就剛才那一番閃轉騰挪後,言無純自清楚,輕功是肯定贏不了對方,光躲必然沒用,隻能全力以赴接招。
他幹脆雙腳站實,提運起「縛龍決」,待他出手。
方敬卻是不著急,站在原地沒有移動:“歐陽俞舟是「流派」出身,我就用「流派」的武功,他是否有教你「千葉指」?”
言無純以為可以拖時間,便是搖搖頭:“沒有教這個,你要不再換一換。”
哪曾想江魚瑤那邊因為著急,大喊道:“半炷香已經到了,小純子還沒倒下,你輸了!”
方敬伸出右手的兩根手指:“時間確實快到了。”
言無純隻看方敬兩指並攏,像是在指間夾了什麽東西,並朝他的方向扔了過來。
言無純沒有看見任何東西,卻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撞了自己腹部一下。
但也就僅此而已,言無純沒有感到任何不適,身體紋絲不動。
“我打空了?”方敬比他還茫然。
“好像沒有,”言無純指了指自己的小腹,“打的是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