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言無純不再管演武場上的事,他費了些氣力才把江魚瑤弄下樹。
何駱跟在後麵小心翼翼地滑下來,生怕被陳老六聽見動靜。
這是何駱今天第三次爬這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不過這一次,幹勁滿滿,他是真打算把握住眼前的機會,讓老爺子刮目相看。
江魚瑤一來感覺很好,二來也是想證實一下自己到底有沒有問題。
所以後半程沒讓言無純背。
當爬上「二級峰」後,何駱是氣喘籲籲,然她卻和言無純一樣,呼吸吐納都挺正常。
“說來也怪,我自己爬了少說有好幾百級石梯,現在居然是一點都不累,”江魚瑤看了眼雙手撐在膝蓋上緩氣的何駱,又看向言無純,“小純子,你累嗎?”
“有一些,你現在的這種情況,多半是跟藥丸有關。”
“「血騰散」就是有這種效果,”何駱稍稍緩過勁兒來,“聽說「天合台」的那些人用過後,一個個立馬都是生龍活虎。”
言無純問向他:“你親眼見過?”
“雖然沒有見過,但聽過很多次了,估計這藥就倆功效,不是讓人七孔流血就是讓人精神百倍,好在江姑娘是屬於後者,呼,行了,我休息好了,咱們快走吧。”
何駱這次走在前頭。
江魚瑤已經又趴在言無純背上。
“小純子,這藥雖然對我起了作用,但以後你可不能隨便用,”江魚瑤對他說道,“因為何駱說的並不假,否則我爹也不會一直都不讓我們接觸。”
言無純不以為意:“我都見了加你在內的兩人用這藥,皆沒暴斃或者出其它什麽壞事。”
何駱在前麵是停了下來,並壓低聲音叫言無純的名字。
他這才發現已經是到了涼亭。
煙霧繚繞中,能見得涼亭周邊又無端生出了好幾具屍體。
言無純把江魚瑤放下後,跟著何駱走上前去探查。
這些人都穿著「自在觀」護衛的服飾,但並不全是。
有些人的腳踝上有刺青,而有些卻沒有。
“看來是「自在觀」的人發現了他們當中混進了奸細,”地上和涼亭裏都依稀能見暗紅的血跡,何駱搖頭唏噓,“當時可夠慘烈的。”
言無純在好幾人的頭上都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烏黑的淤痕。
“這兩條路,我們該走那哪一條?”江魚瑤不想再多待於此。
“蕭女俠當時走的這邊,趙姑娘又是從那邊出來,”何駱回憶著,“那肯定是跟著蕭女俠走這邊了。”
何駱說著就招呼他們跟上,見到如此慘烈的模樣,他自然也是有些心悸,但更多卻是心急。
江魚瑤拉著言無純的手,小聲問道:“小純子,你剛才發現了什麽?”
“這些人身上的傷,有點像是那位女前輩弄的。”
“是讓我們回南隅的那位?”
言無純點點頭,他腦子裏在尋思著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沒有任何答案。
何駱在前麵回過頭見二人沒動,又催促了一陣。
“走吧,站在這些死人堆裏也不是辦法。”
江魚瑤自吃過藥醒來以後,一直都非常有主見,這一點言無純總覺有些不妙。
但他不懂什麽醫術,也不可僅憑著自己的感覺來下定論,就隻能是悄悄觀察著江魚瑤。
三人沿著蕭碧辰之前走過的小路往前,路是越走越幽靜,起先都還能零星看到打鬥的痕跡,往深處就像是進了另一個世界般,整個視野豁然開朗。
寬敞的山路上鋪著石板,靠山崖那側沒再有植被遮掩,不過立起了石欄,雖然隻及腰間,卻讓人有足夠的安全感。
往下依舊是深不見底,層層疊嶂的山林,往上則是觸手可及的雲層。
他們每往前走一步,就離天空更近一步。
“「天合台」、「正元天教」再加上中原武林,”江魚瑤看夠了那側的風景,便回過頭來,一邊掰著手指一邊數道,“可知的就這三方,然「正元天教」不管是為了《甲癸圖》還是別的什麽,都沒安好心。”
“「天合台」多半也是如此,雖說不是為了《甲癸圖》,但不影響他們跟「正元天教」合夥。”何駱一邊說,一邊喘氣。
言無純發現江魚瑤也出現了疲態。
這一段路,雖然被精心布置過,並不陡、也不險,但終歸地理位置較高,空氣稀薄。
所以覺著她是跟何駱一樣——缺氧罷了。
繞過一塊兒從山壁凸出,占了一半山路的巨石,三人就順路拐回進山中,遠離了懸崖。
再入林間沒多久,一座比「自在觀」西苑要大一些的獨院赫然出現在三人麵前。
緊閉的大門,以及被藤蔓爬滿的牆壁,顯得此處格外幽密。
要不是裏麵傳出人聲,三人會以為走錯了地方。
“是老爺子的聲音,”何駱自不會認錯,雖聽不見在說什麽,但光憑語氣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他好像很生氣。”
何駱又急了起來,言無純這次沒讓他帶頭往裏跑。
“那些人在暗處,眼下我們也在暗處,”言無純看到圍牆並不算高,且在門旁就有一顆歪脖子樹搭過牆,懸在院內一戶屋頂上,“我們先看看情況再說。”
言無純說完下意識看向江魚瑤,而她這次沒有接話,反像是走神了一般。
何駱已經著手開始沿樹往上爬了。
言無純叫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小純子,我突然是想回南隅了。”
“之後再說。”言無純隻當她是忽然思鄉心切,沒多說什麽便將她抱在身前,躍上房頂,剛將其放下,何駱就立馬讓他們也伏下身。
就在他們前方一丈不到的地方,各派掌門分至站在院內,何古隆的臉對著他們三人這邊。
好在此刻他正爆著青筋在跟誰理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並沒人注意到屋頂。
江魚瑤現在感覺身體很疲憊,她本想告訴言無純,但眼下的情勢,便忍住了。
她趴在屋簷上,從頂部露著一半眼睛安安靜靜地望著下麵:“師父怎麽沒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