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言無純就怕對方是認真的。
因為這樣拒絕也不好，不拒絕也不行。且他又不想跟她解釋：自己沒跟沐陽汐劃清什麽界限，對方仍舊是他的師父這件事。
不過對於趙苒霞突然地邀請，他確實倍感驚訝。
“又沒聽到？”
“聽到了，隻是那四個字叫什麽來著——受寵若驚，不過我現在跟著蕭婆婆，她說我已經算是「竹廬」的弟子，所以再改投其它門派可不好。”
趙苒霞有些失望，不過沒多說什麽，點點頭：“我也隻是隨口提提。”
言無純明白，若真是“隨口提提”，她剛才也就不會生氣了。
“你蒙跑哪去了，害我挨動罵？”草蟲子塊頭比段紅迤大上好幾輪，但卻像是隻鵪鶉被老鷹給盯上了一般，直到段紅迤走了，才終於敢動彈。
“沒幹什麽，就是去跟他切磋了一番。”趙苒霞扯下方巾，意味深長地看眼言無純。
言無純心領神會：“對。”
“她橫厲害，比姥爺還厲害！”草蟲子立是搖頭晃腦地大聲說道，看來昨日二人對手讓他印象深刻。
言無純將自己那張方巾退給趙苒霞，不過後者讓他自己留著：“你這麽愛管閑事，以後還會用上。”
他隻道是對方不想要了，便順手揣進裏了自己的懷裏，並說道：“我發現你跟我打的時候，並未使全力。”
“我跟大塊頭打時，也沒使全力，都說了隻是切磋而已，我的目的又不是要贏你們，隻是找自己的不足，”趙苒霞毫不避諱地說，“就算贏，我也得是找那些有名有號的人，這樣才有意義，話說回來，難不成你是使了全力？”
言無純自然沒使全力。
“你是不是該做午飯了？”趙苒霞轉向草蟲子，理所當然地問道。
而草蟲子也真是不介意，指了指屋後飄起的煙：“正債煮，她來找不到你蒙，就把我叫過來問。”
“今早也是你做的飯菜？”言無純覺得難以置信。
“這裏每日三餐全是他做的，難以想象吧，我要不是比你早來幾日，親眼看到，也是不相信的。”
言無純細數這幾日所見所遇的奇怪事，唯這個草蟲子最讓他感到新奇。
不僅名字奇怪，身材也是前所未見，而更有意思的是，他的所作所為完全跟他的外貌不相稱，似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矛盾與不可能都同時集中在了這一個人身上。
“他身上的所有事情，我都覺不可思議，你可有問過他的身世？”言無純待草蟲子走開後，問向趙苒霞。
“沒有，這江湖上怪人多得是，隻能說你見得世麵少了，土野人，”趙苒霞又恢複了她那常態，不削道，“正好就著這次聚盟大會，好好開開眼界，要知道，光有一腔俠情可不行，還得有一雙識得清時務的眸子。”
言無純不記得自己有跟趙苒霞聊過自己心裏的事，正值納悶，對方笑道：“我沒有什麽看穿人心的武功，隻是能在你身上感覺出來，我們屬於同一類人。”
“我感覺不出來。”
趙苒霞愣了愣，笑容沒有變：“那就是因為你缺少一雙慧眼。”
“也是，好歹你們被江湖人稱為‘五俠’，就我目前看到的，你確實稍微配得上這個頭銜。”
“就因為我幫你管了一出「弈劍山莊」的家事？”
“不僅僅如此，還有你當時說的那些話以及表現，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你往常都是蒙著麵行俠仗義的嗎？”
趙苒霞猶豫了會兒，搖搖頭：“你慢慢猜吧，但今天的事情不要再讓任何人知道，否則沒我倆好果子吃，「弈劍山莊」的勢力可不小。”
言無純本以為是趙苒霞危言聳聽，結果吃過午飯，沒到下午，村裏麵就進了很多不認識的人。
他們挨家挨戶地敲門與排查，每看完一戶，都會送些銅錢給他們，開始有抵觸的那些青壯年，見狀也都笑嘻嘻地配合了。
言無純看到了陳六：“這不好，他們鐵定會搜到我們這邊來。”
“你怕什麽，蒙了臉，他們又不知道是你。”
“不瞞你說，以前我就這麽攔過他們的車隊，所以剛才在那兒我話都沒怎麽說，就是怕他認出，待會兒要是遇上以前那撥人，把我給認出來了，怎麽也會聯想到一起吧。”言無純趴在窗邊，他們這戶屋子緊挨著邊界的環村小河，一時半會兒應該還搜不過來。
“你看來是恨著「弈劍山莊」得罪啊，倒的確是容易被認出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到時候你躲在房裏別出來，他們是不會看到你的。”趙苒霞輕描淡寫地說著。
“我強行闖出去，應該也是可以的，”言無純想到之前的橋旁的樹林，“我隻要往林子裏一鑽，他們的馬就追不上我。”
“雖然上午時我們成功搶走了馬車，但不代表「弈劍山莊」中就沒有輕功比你好的人，”趙然下毫不客氣地駁回了言無純的計劃，“而且你的輕功底子淺，很容易就能讓人看出是出自哪門哪派，你或許是跑得了，但「千流穀」呢？”
這時草蟲子從外麵回來了，推門進來就說：“他們把村子圍了一圈，都有人康守著。”
“哦，這正好了，你更不用想著跑出去了，就老實在屋子裏待著，”趙苒霞將他從窗戶邊拉回來，並讓草蟲子關上窗戶和門，“這次你就不用記恩，我既是幫你也是幫我自己，我也不想被他們給發現，所以你一定得老實點。”
“你已經有辦法了？”
“我沒有辦法，能有什麽辦法，村子已經被圍住了，他們鐵定是找到了馬車，對他們來說是很確信人就在附近，所以我們逃是逃不走，躲也躲不掉。”
“坐以待斃可幫不了我們。”
趙苒霞像是看傻子一般笑道：“誰告訴是坐以待斃，馬上你就會知道我跟你的區別，以及我跟普通江湖人的區別。”
言無純沒聽懂，另一邊草蟲子也湊來問說：“我是不是也用躲起來？”
“你不躲，你一切依著我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