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我們的確是第一次來此。”
“我就猜到了，客官說的倒是沒錯，這裏的確是百年老鎮，不過之前因離慶城距離近，多是過路之人，鮮有歇腳之客，爾後，不知從何處來了一幫山匪，占山為王，亦經常下山搶掠，致使很多人都逃離了此處，一時間就變成了一座空鎮，”店小二慢吞吞的說道，“不過半年前，他們莫名換了個寨主，把原先山上的路給封了，從慶城那邊出發就得繞一大段路，得花上半日甚至一日方能到此，而出從此地再往遠走，最快也得是一日才能有落腳之處，加之新的寨主沒再讓那些土匪下山來鬧事，這老鎮便逐漸又熱鬧了起來，很多當初搬走的人都回來了，開起了商鋪，日子也好了。”
言無純聽得出神：“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說得是，哪個能猜到，這老鎮的興廢都全托那些山匪呢，”店小二無奈地笑了起來，“我們東家原先最恨的就是那幫山匪，現在最喜歡的也是那幫山匪，要不是那些人不準外人上山，這鎮裏一大半的人都想去提禮拜會。”
“謔！”言無純倒真是沒想到，安首仁竟然無意之間還做了件對他人有益的事，“你見過那位新寨主嗎？”
“我哪敢，我就是個跑腿謀生的，就算那些山匪準我們上山，我也不敢去，”店小二笑道，“匪畢竟是匪嘛，而且造成今天這狀況，顯然也不是他們有意的，不然早就下來收錢了，哪有土匪不愛財的。”
離他們不遠的一桌人喚著收拾桌子，店小二對言無純鞠了躬：“客官，我先去忙了。”
言無純點點頭，看著他畢恭畢敬地跑向那桌客人。
也就此時，忽是瞥到更遠處房間裏一女子伸著懶腰走了出來。
言無純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正是乾坤寨外的那個緣鳳。
他還在猶豫該找什麽地方避一下時，對方就已徑直走出了客棧。
稍作思慮後，他起身跟了出去。
街外華燈初上，不乏有在街上閑逛之人。
那女子的目的性很強，並不是在閑逛，她腳步堅定地沿著街道往前走著，似也在跟著什麽人。言無純沒有靠太近，直到看著緣鳳進了另一間相隔僅兩條街的客棧。
言無純想不明白，從他們那間客棧到此，半盞茶的時間都用不到，為何她特意跑這兒來。
不過因安首仁警告過自己，近幾日不要動運真氣，所以言無純沒打算再跟進去，而準備返身回客棧，向店小二打探一下，畢竟言無純記得他們好像是三個人。
就在他剛往回走兩步時，客棧二樓的一戶窗戶突然被推開，接著一個黑影從中躍出，正好落在言無純麵前。
不過那人根本沒有理會他，腳一觸地，立是大步流星奔了出去。
雖然言無純沒看清這人樣貌，但卻見得他肩上扛著一個麻袋，裏麵似裝著活物。
還不等言無純回過神，又一個身影從上麵落了下來。
這次兩人是四目相接。
緣鳳瞪眼盯著他：“怎麽是你？”
言無純立馬抬手指著剛才那黑衣人逃跑的方向：“那個人往那邊去了！”
緣鳳急看向言無純指的方向，然後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言無純都還沒反應過來，對方整個人就在他麵前活生生消散了。
想來緣鳳是追那人去了，而那人肩膀上所扛著的多半也是個人，或許就是她兩個同伴中的一個。
他們跑走的方向，是一條筆直通往鎮外的大路，且正好會路過他住的客棧。
言無純抱著僥幸心理，並沒有回客棧裏，而是繼續往鎮外走。他心想：若是能探到一點東西，就賺到一點，若是跟丟了，那也就算了。
不過直到離開鎮門，他都沒能見到兩方任何蹤跡。
“他們這輕功，真是連馬都省了。”言無純隻能認了，返身往回走。
就在其快要到客棧時，聽到一條小巷裏傳來打鬥聲。
這條小巷沒有任何光亮，看上去深邃黢黑。
聲音很小，言無純站在巷口不仔細還聽不到。
他也糾結會不會是陷阱，但最後還是被好奇心給打敗了，摸著牆走了進去。
街道的燈火已被他甩在了身後。
而他越往裏走，打鬥的聲音也就越明顯。
聲音是從一側牆壁後傳出的，言無純在確定後，悄咪咪地爬上了牆。
隔壁是一座廢棄的大院。
麵前，站了十多個蒙麵之人，各個提刀拿劍正凶神惡煞瞪著緣鳳。
而緣鳳周圍也躺著四、五個不知是死是活的黑衣人。
“你是什麽人？”對方開口問話時，語氣中就盡是殺氣。
言無純屏氣凝神，借著月光，他看到那群黑衣人的後麵，放了四個大麻袋，裏麵不停發著“嗚嗚嗚”的聲音。
黑衣人裏有個牛高馬大的男人，突然是抬腳將一個同伴給踹到在地：“都叫你小心謹慎！你他媽的引了個什麽東西過來！”
倒地的那人一動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言無純看他身形跟先前從二樓跳下來的人很像。
“對對對，你自己動手把他們都打趴下，隻剩你一個人時，我或會饒你一命。”那陰陽怪氣的聲音還是沒變。
牛高馬大的男人用劍指著她：“瘋婆娘，你現在滾，我就當沒這事。”
“哈哈哈，怕了就怕了，說些什麽花裏胡哨的，況且我殺了你這麽多人，你怎會以為一句話就能把我給嚇走？”
“瘋婆娘，你不知道我們是誰，但我可好心提點一句，你得罪不起我們，最後給你個機會，趕緊滾——”
“我怎麽不知道你們是誰，「雲上峰」的人，”緣鳳淡然地說道，“帶個麵罩，就遮得住你們的功夫？”
對麵那群黑衣人霎時安靜了下來，他們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報出了他們的家門。
“你到底是誰？”
那男子說著揚揚下巴，另外的黑衣人都散開，緩緩繞到緣鳳四周，將其圍住。
這意思就是不會讓她離開了。
“我是什麽人，你不會想知道，”緣鳳根本就不在乎他們現在的這些動作，“我從慶城開始就盯上他了，連我自己的事都擱到一邊，就一路隨著他，總算是等到你們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