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言無純趕緊是就地躺下。
沒多會兒，便有兩人走到了他們的牢門前。
一個是耷拉著腦袋的年輕人，一個是發須花白的老人。
“就是這一撥人？”
“刀是從躺地上——”那人遲疑片刻，他不記得幾人應都在地上，“躺在地上那男的身上搜出來的，劍匣就不知道是他們四人誰的了，反正是從他們旁邊的馬上找到的。”
“把他帶出來，我要問話。”
老人說完話後，轉身就離開了，不多會兒，年輕的那人叫來兩個抬擔架的，將言無純也抬了出去。
言無純一直忍著不動，那老者要帶他去問話，必然會給解藥。
兩人將他抬出了牢房，言無純雖然沒法有大動作，但一直虛眼看著周圍的環境。
外麵完完全全就是個木頭搭出來的寨子，一路上的火把不少，把路照得通亮，人亦不少，沒有地方可讓人藏匿。
言無純被他們帶到了一間裝潢別致的小屋中。
藥草味是充斥了整間房。
他們把言無純放到一個石板床上，就關門離開了。
等了半晌，沒有人來。
言無純卻聽著房間深處一直有響聲，便緩緩轉動頭去看房間內的格局。
在確認了一圈這屋裏隻有他一個人時，他才安心地從石板床上坐起來。
房內掛著許多藥草，牆壁前也靠著密密麻麻的藥架，這千百種味道混在一起說不上難聞，卻也不見得好聞。
北麵牆上有一道門，往裏有一條小通道，言無純聽到的聲響就是從這裏麵傳出來的。
他從簸箕上尋了把鐮刀，摸索著走了進去。
通道的盡頭也是一個小房間，放滿了製草藥的工具，較之前的房間要簡單明了許多，一眼可以看盡東西南北。
而房中隻有一個人，正是那個來牢房的老人，他背對著言無純在桌上碾著草藥。
雖然對方看上去已經年過半百，但言無純不敢掉以輕心，直到悄悄將鐮刀環至其脖前，才開口說話：“你們是什麽人？”
言無純突如其來地發聲，把對方嚇得夠嗆。
老人家手裏幸好拽著的是一把草藥，要是其它的什麽物件，多半已經摔出了巨響聲。
“你要幹什麽！”老人身體雖然不敢亂動，但語氣卻強硬。
“你最好小聲一些，若是引起騷動，天知道我一著急會幹什麽，另外我才該問你，你們把我們抓進來是要幹什麽？”言無純反問道。
對方沒有再說話，稍稍側頭看向身後。
這一看比之前是更為驚訝：“怎麽回事，你怎麽會能動能說話？”
“我生下來就能動能說話。”
老人現在已完全不在意脖頸上的利刃，他就這麽直直轉過身來，反是弄得言無純急忙挪開鐮刀以免將他傷著：“你沒有用解藥？”
老人家突然毫不顧忌自己生命安危轉過身來，就問了這麽一句話，讓言無純有些懵了。
“問你，你是不是用了解藥才能動彈和說話的？”
“誰給我解藥？”言無純反問說。
“倒也是，你不可能得到解藥，”老人不知為何情緒愉悅了起來，“小家夥，你不必激動，我大概知道你是怎麽醒的了，我們之間有誤會。”
“我也覺得是有誤會，我們初來乍到，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
還不待言無純說完，對方又開口問了他一個他已經十分熟悉的名字：“你跟沐陽汐是什麽關係？”
“老大爺，你是據著從我身上找到的斷刀，以為我跟沐陽汐有關係的對吧，”言無純搖搖頭，“但我跟他並沒什麽關係，那把刀是我師父給我保管的，他不是你們口中的沐陽汐，這刀多半是他曾經從別處得來的。”
言無純認為自己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但沒想對方竟然言簡意賅，語氣堅決地說道：“你師父就是沐陽汐。”
“你難不成親眼見過我師父？”
“他收你為徒之前見過，但之後就沒見過了，”老人不疾不徐地說道，“你也別反駁，這世上隻有兩種方法可解我的「軟骨香」，一來是我親手調配的解藥，二來是沐陽汐的「縛龍決」，我正在調配解藥，所以你不會是第一種情況，那麽就隻能是第二種，加上你還有他的隨身佩刀，一切顯而易見，你不用再隱瞞。”
“錯了錯了，我實也是中了你那毒的，隻是才恢複過來不就。”
“那是因為你的心法應該還不是最高的境界，”老人伸出手來，“敢讓我把把脈嗎？”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言無純往後退了半步，“你先趕緊把我的朋友給放了。”
“要想放他們也得調配解藥，再者你們四人跟那十人不像是一起的，且怎麽從後山進來的，我也得先問個清楚。”
言無純見對方至少目前並沒有要害他們的意思，否則他隨時都可以呼喊幫手進來。
“這樣，我告訴你我們是怎麽過來的，爾後你給他們解藥，最後我們再來說我師父的事。”
老人搖搖頭：“先讓我做個確認，看看你的師父是不是沐陽汐，才會有之後的那些選擇。”
“就算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言無純聽到「縛龍決」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裏就一顫，本來他都已經自己跟沐陽汐並沒有什麽瓜葛了，現在對方這一句話，自己又想起了何駱所說的‘殺人大魔頭’。
“都不會怎麽樣，你能到這裏來用鐮刀抵住我脖子，論膽識也算是半個英雄，不管年紀如何，我都敬之。”
言無純心想：我都不認識你，隻當你是個搗藥的老頭子，有什麽不敢的。
“你不用看了，我師父教我的就是「縛龍決」，”言無純雖這麽說，還是將右手伸給了他，“隻不過我打不通自己的任脈，練不了更深一重的心法。”
老人隻聽著，沒有說話，把著言無純的脈。
“這江湖可真是太小了，”好一會兒後，他鬆開手，盡是皺紋的臉上滿是激動，“你任脈確實沒有打開，而我也沒有猜錯，你師父就是沐陽汐。”
“好吧，是就是吧，那他是個殺人大魔頭嗎？”
老人‘啊’了一聲，似沒聽清，但不待言無純再問，他便大笑了起來：“那要看是什麽人說的這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