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江魚瑤依著師父所教說道:“我們是竹廬的弟子。”
“竹廬?”陳老六也算熟知江湖事,卻從未聽有這麽個門派,“非中原的門派吧?”
“不,就是中原的。”江魚瑤道。
“嗯?”陳老六見她並不是在開玩笑,便又認真在腦中搜索了一番,“實在抱歉,江湖真是風雲變幻,我稍未涉足,便是不知現狀了。”
“沒關係。”江魚瑤聳聳肩。
陳老六依舊不放棄,勢必要搞清楚:“那敢問兩位師父尊姓大名?”
蕭碧辰並沒有叫江魚瑤隱瞞自己,且江魚瑤也不覺師父的名字說出來有什麽不妥。
便直言不諱道:“我師父的名字叫蕭碧辰。”
“百樂坊的前掌門蕭碧辰女俠?”
“啊對,正是,”言無純接話道,“她自立門戶收了我們。”
“然剛才看小兄弟的功夫,並不像百樂坊——”
“那肯定是不一樣,”剛才言無純所用,實是自己根據師父所教,又經蕭碧辰指點而自創的幾招,“不然又何必再立一個門戶。”
言無純這話說的是很難讓人信服,不過陳老六還沒有來得及追問,江魚瑤就搶著說道:“老大叔,既然你們是弈劍山莊的人,那麽能不能給我換一個琴匣?”
“琴匣?”
江魚瑤讓言無純幫忙把背後的木匣給拿下來:“這也是你們弈劍山莊的,但是太大了,可以跟你們換一個小點的嗎?”
這「流雲匣」本是弈劍山莊獨有之物,幾乎不會外送,不過陳老六想來多半是小少爺送的,雖然有些亂來,但既送出去了,便也沒多管。
“姑娘,這種木匣珍貴,常是不會外贈,不過你既已有,倒是可以給你換一個。”
江魚瑤還以為他會拒絕:“對嘛,以大換小,你不吃虧的。”
陳老六招來一個手下,讓他抱三個不同尺寸的「流雲匣」過來。
江魚瑤選了一個最小的,正學著它的機關。
陳老六以為這兩人是還怨著先前的事,胡亂回答自己,所以本隻是想要借此稍微消除一些他們之前產生的芥蒂。
然當他看到江魚瑤拆開被套,把那張木琴拿出來時,便知沒有再問的必要。
他靠過去,沒有伸手,隻是站在一旁認真觀察著琴身。
“老大叔,謝謝你了啊,”江魚瑤找了個大小更合適的木匣,“要不我補你些銀子吧?”
“不必,不必,”陳六爺認得那張琴,是蕭碧辰的「竹綺」,不管是成色、材質以及款式,仿不出,“這是你師父給你的嗎?”
“啊,對,怎麽了?”江魚瑤將新的琴匣背斜掛於背後。
陳老六這下相信他倆說的是真的了,這「竹綺琴」就如蕭碧辰的命一般,是不可能交給他人的。
“蕭女俠現在在何處?”
“師父她出去辦事了。”
陳老六知道不多久就要在翠屏山召開聚盟大會,這次是武林盟主緊急召集,想來蕭碧辰應該也會出山:“蕭女俠與我們莊主頗有私交,但自她退隱江湖後就再無消息,我還想著能親自拜會她,不過,你們既然是蕭女俠的徒弟,見了你們也自是一樣。”
這邊陳老六還在客套,那邊何駱已經又發作了起來——叫嚷著要離開去找秋池。
“兩位,能否托你們一件事,”陳老六露出極其無奈的神情,“我們這小少爺目前肯定是不會跟我們走,而且我們說什麽他都定不會再聽,所以希望你們能幫忙勸一勸。”
“你至少得跟我們講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才行,”言無純覺著陳老六並不是窮凶極惡之人,“因為何兄弟根本就沒跟我們說清楚是什麽個情況。”
“實際並不沒什麽,秋池是弈劍山莊的小丫鬟,跟小少爺從小一起長大,這小少爺便是跟她互生了情愫,非要娶她不可。”
“娶就娶唄,”江魚瑤接話道,“難不成你們還要管他喜歡誰不喜歡誰?”
“莊主並沒有不讓他們在一起的意思,隻不過小丫鬟得寸進尺,惹得莊主起了火,才決定將小丫鬟給送走。”
“得寸進尺?”
“說得重了,不過就是這麽回事,但這是弈劍山莊的家事,容我不便多言。”
這邊三人在談話,另一邊何駱也沒安生。
他趁著下人們不注意,撒腿就翻進路旁的灌木,一溜煙不見了。
“六爺!小少爺跑了!”
“趕緊追去!”
陳老六帶著期許地眼神望向他倆。
言無純和江魚瑤趕緊搖著頭:“我們不知道他去哪了,我們隻答應他來幫忙救人,之後便各走各的。”
“那就此別過,若是遇到了小少爺,請一定將他帶回弈劍山莊,必感激不盡。”
陳老六也沒多耽誤,抱拳就帶著手下上馬躍進林中,
言無純和江魚瑤愣愣地互望一眼。
“我還以為咱們這就要行俠仗義一把了,除掉強搶民女之輩。”
“是啊,這都什麽事嘛,”江魚瑤說著笑了起來,“不過我倒是高興,白白撿了個這麽有意思的琴匣。”
言無純看著那群人湧進樹林:“算啦,趁著雪停了,咱們趕緊上路,晚上睡野外絕對會被冷死。”
兩人正合計著往哪邊走,便聽到一個極小的聲音在喊他們。
他們循聲去看,見到何駱賊頭賊腦地從路邊一棵茂盛樹上爬下來。
“言兄弟,江姑娘。”何駱拍著身上的塵土,小心翼翼地望了望林中,爾後跑了過來。
“他們沒抓到你?”
“抓我哪有那麽容易,盡以為我是往深處逃了。”何駱得意道。
言無純見他回來,好奇心驟起:“誒,剛才我們聽他說,你爺爺準許你娶那姑娘,但她卻‘得寸進尺’,所以才把那姑娘給攆走了,究竟是幹了什麽事?”
“姑娘家的,心眼小嘛,”何駱倒是大方,“爺爺是想讓我先娶「千流穀」穀主的小女為妻,再娶她為妾,她不幹,非不許。”
“誰平白無故願意當妾呐。”江魚瑤雖不諳世事,但看的書卻不少。
何駱聳聳肩:“不是當不當妾,秋池啊,她是直接是不許我娶其她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