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言無純聽進了那人的話。
是不敢一個人再在城中瞎轉，買了先前所問的那百兩銀子的琴，抱著就往回跑。
不管怎麽說，言無純知道自己不是那人對手，所以保命還是要緊的。
索性這回去的路上沒再遇到那中年人。
回到竹廬，他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小純子！快讓我看看你買的琴。”江魚瑤把筷子一放，就迎了上去。
這禮物的接受者蕭碧辰反倒是一點也不好奇：“我還以為你會在城中吃午飯，所以便沒準備你的。”
言無純把琴放到桌上，長舒口氣：“總算是回來了，今次去城裏遇上個神經病，手也給我弄傷了。”
“哎呀！我看看！”江魚瑤拿過言無純的手，被他手心上那些已經幹涸的血跡嚇得一驚，“怎麽回事，怎麽流了這麽多血？”
“是個神經病，把我騙到死胡同內，然後就對我動手，我拳法和掌法的名字，他也是瞎在說，不過確實很厲害，內力遠高於我——”
蕭碧辰放下碗筷走過來，也不說話，將言無純的手心放到朝向自己：“去把血洗幹淨，我看看傷口。”
江魚瑤已經是第一時間提了一小桶水來，輕輕地幫言無純將手上的血漬洗去。
蕭碧辰一看五個指頭的印記，就知道這是何人的功夫。
“這是天合台鷹王的鷹爪功，他為何要攻擊你？”
“他非要問我師父在哪。”
“你說了？”
“我都不知道他在哪，怎麽說？”
“未必他就隻打了你一下，便放了你？”
“肯定不是啊，我看他的模樣，想殺我的心都有，幸而有位前輩出手相助，把他給打跑了，那位前輩還帶著四五位佩劍的屬下……”江魚瑤撈起言無純衣服，檢查他是否還有其它傷，言無純推了推她，“別弄了，小瑤子，我就隻有手上有傷。”
蕭碧辰眼睛移向竹廬外，嘴裏念叨：“小純子，你時運好，遇上的是當今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言無純和江魚瑤都瞪大了眼睛。
言無純記得自己並沒有對蕭碧辰說任何與那人有關的事：“你怎知道的？”
蕭碧辰衝外揚了揚下巴，竹林中走出一人，遠遠便是對其抱拳躬身。
言無純認出他正是先前在小巷中回報沒追到人的男人，沒想到他竟然跟蹤自己來了此。
不過那人並沒有走過來，在作完禮後，一個閃身消失在了竹林中。
“救我那人真是當今武林盟主？”
“看到跟蹤你這人了嗎，他就是歐陽盟主的副手肖餘洪。”
言無純一拍腦門，哀嚎道：“啊！我竟然都沒怎跟他說話！”
“沒什麽好捶胸對足的，”蕭碧辰道，“他似乎對你也很有興趣，應該很快就會來這裏找你。”
“他為什麽會對小純子有興趣？”江魚瑤好奇道。
言無純也有相同的疑惑。
“是因為你師父。”
“我師父這麽多仇人？”
蕭碧辰調笑道：“他仇人是不少，否則怎麽會躲進深山老林去。”
“天合台的人要找他，中原的人也要找他，他究竟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江魚瑤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們有機會可去問他，”蕭碧辰擺擺手，“行了，你還是去把手包紮一下，我猜要不了多久歐陽盟主就會來此找你了。”
不過蕭碧辰猜錯了，一連兩三日，那人都沒來尋過言無純。
言無純每每想到當時竟然離武林盟主這麽近，既是興奮又是惋惜。
等來等去沒等到武林盟主，倒是把辛悅嵐給等回來了。
言無純還以為終於是可以向師父問清楚所有疑惑，然而卻仍舊隻她一人。
辛悅嵐在得知蕭碧辰收了江魚瑤後，心裏一塊兒大石頭算是放下了。
但當言無純問她師父的事時，她稍微頓了頓：“你還得等等。”
“又等？”
言無純還想追問，卻被蕭碧辰支開：“你現在趕緊去把菜給澆了，回來再說。”
辛悅嵐沒說話，隨著蕭碧辰進到房間裏去了。
“小純子，老老實實去把花給澆了，”江魚瑤笑道，“我要進去練琴了。”
院內眨眼功夫就隻剩他一個人。
辛悅嵐關上門，舒了口氣：“大姐，那小鬼他的情況可好？”
“至少可以確定他周身脈絡隻要不打通，不會有任何問題，所以你要麽徹底廢去他的手腳，要麽你就把他給關一輩子。”
蕭碧辰說的這兩個主意都不可行，辛悅嵐自然明白。
“我今次去見到了沐陽汐，天合台——”辛悅嵐停下來，卻發現這一次大姐並沒有阻止她往下說，“天合台這次發出集結令，是因為天尊失蹤，沐陽汐暫接手了天合台，穩住了局麵，他的意思也是不想牽連這個小鬼進來。”
“穩住了局麵？你恐怕不知道就在前些日子，鷹王羅一浩已經來百樂坊找人了。”
辛悅嵐一怔，爾後搖搖頭：“不可能，他們雖是在尋天尊，然而都在暗地裏，就是這失蹤一事，也僅有天合台的「六宿殿」才知曉，其他人都以為天尊是閉關去了，又怎敢這麽明目張膽跑到中原來要人，生怕中原武林不知道？”
“許就是想讓我們都知道，”蕭碧辰說，“天尊失蹤真也好假也罷，必是有人在挑亂子了。”
辛悅嵐心事重重地皺起眉頭。
“你回百樂坊看下二妹是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前幾日歐陽俞舟來了百樂坊，想必跟這件事有關係。”
“盟主也來了？”
“不僅來了，還跟言無純打了照麵，知曉了其身份，隻不過那傻小子自己仍舊不知道師父究竟是誰。”
“我待會兒就回去，”辛悅嵐猶猶豫豫開口道，“我想既然沐陽汐很長時間不會管這小鬼，幹脆大姐你幫他打開任脈，趁早確定他的真氣是否歪邪。”
“你確定要我幫他打開任脈？”
“既不能關他一輩子，又不能莫名斷他手腳，反正早晚他都會自己去打通任脈，倒不如我們早些結了此事，好好引導他。”
“那你是準備收他為徒了？”
辛悅嵐搖搖頭：“悅鈴死後我就立過誓，我是想大姐能教教他。”
“引導可以，但教他就不必了，他已學得的那些功夫夠他用一輩子了，已無需我再教，隻他熟練即可。”
辛悅嵐忽注意到掛在牆上的琴變了模樣。
“大姐，你的琴呢，”說著她走過去檢視了番，果不是原來的那張了，“這是怎麽回事？”
相較於她的驚訝，蕭碧辰要淡然得多：“我的那把當作收徒的禮物，送給小瑤子了。”
“你這——”
“不是為你，是因為你帶了的這個姑娘確實在樂理上天賦異於尋常，且毅力驚人，我是真想收為徒弟。”
辛悅嵐稍稍一頓，柔聲道：“大姐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