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翟讓讓寨—10
有的時候人越擔心什麽,就越容易發生什麽。
雖然康程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這一點,但他在跟隨翟讓行動的過程當中,還是很輕鬆的發現了自己熟悉的農具。
鐵製農具在春秋時期雖然已經在吳越地區盛行起來,但它們的樣式和尺寸與後世的舶來品有著巨大的差別,所以剛才很容易就認出來,在他們修理的第一家大戶那裏發現的鐵鍬,這趟從1977年的香江飯而來的產品。
至於他們是如何從這家大戶那裏發現這些玩意兒的,起來也就非常簡單了。
讀者注意,前方高能,哦不,前方倒敘預警?
一個時辰之前,喬裝改扮過的瓦崗寨好漢,輕而易舉的就衝進了對方的營寨之中,這些領主貴族們當然不可能輕易放棄抵抗,所以他們組織起了一群富有春秋特色的武裝家丁,向著遠道而來的瓦崗寨好漢們,展開了一場殊死的反擊。
但殊死抵抗最終演變成了輸死。
原因自然出現在裝比上隋朝的這些悍匪們手中所持有的,源於成熟的冶鐵工業,而武裝家丁們手中的那些玩意兒,雖然流傳到後世無疑都是國寶級的文物,但春秋時期的青銅器冶煉水平也沒有達到最高的地步。所以在隋朝的鐵質兵器麵前,想要輕易的演繹削鐵如泥這個詞語,對於他們而言也是非常有難度的。
而這群悍匪自從落草為寇之後,心中就一直裝著各種各樣的忐忑不安。直到這場劫富濟貧的械鬥開始之前,他們的忐忑不安也沒有完全從心中剔除,反而因為未知的生死,而變得更加嚴重起來,不過當他們在交手之後,尤其是在發現對手弱不禁風之後,這種忐忑不安,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因為他們無一例外的轉化成了一種心思底裏的爆發。
於是這群老實人,就在這種狀態之下,爆發出了人類進入文明時代之後也無法剔除的殺性。
康采恩覺察到這些人身上的戾氣,正在以無可阻擋的方式散勃發之時,還要采取什麽措施也已經來不及了。
他想去找翟讓想辦法控製一下土匪們的近況,以免在無意之中傷及無辜,難道他看到翟讓的時候,確定她也好似陷入到了癲狂一般,刀上的血正在如瀑布一般流淌,不一會兒就在刀背上凝固出了大片的血漬。
那些嘍羅們看到他的這副樣子,也似乎受到了鼓舞一般,亢奮的衝向他們能見到的所有武裝,即便是無法對他們造成威脅的人,也要踹上兩腳,讓他們感受到自己的戰鬥力,好像不如此就不足以震懾他們一般。
那些佃戶家裏的老人往往就成為了這一環節的受害者,好在他們大多還能保住性命,除非他們做出反擊。
看到這一幕的康采恩,恍惚之間覺得,似乎這群人還沒有失去理性,待到他們公井這家貴族領主的家裏之後,康采恩才終於慢慢的想明白,隻有像翟讓這樣與悍匪們融為一體,才能用自己的表率作用,隱約的控製著整支隊伍的情緒。
是的,如果不煥發出這樣的殺氣,又怎麽能夠在戰鬥當中獲得勝利?
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完全是因為他們在進入這個廣闊的大宅院後,裏麵安靜的死寂,如果讓他冷靜下來,分析剛才發生的事情。
至於為什麽會有這種安靜的死寂,隻要看看那一群哆哆嗦嗦跪在大院之中的貴族老爺及其家眷們,就能清楚的知道原因了。
是的沒錯,當貴族老爺知道自己的對手是如此殺氣騰騰的一群悍匪之後,他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投降。
如果沒有這投降,康采恩可無法在短時間內就搜羅到他們倉庫裏的那些農具和良種。於是便有了本文一開始的那次大搜索,至於他們是怎樣找到倉庫位置的,那當然非常簡單,隻需要將手中的大鐵刀往那位領主的脖子上招呼兩下,就能讓大部分問題的答案,從對方的嘴巴子裏自動跳出來了。
當看到那些熟悉的農具和切好的土豆地瓜的困境之後,又有一些問題,不得不用相同的方式來進行拷問了,還好,那位領主的回答依舊像剛才一樣幹淨而利落。
隻是他透露出來的內容,卻讓康采恩覺得有些震驚。
“我們的確是到那些村子裏強取豪奪來著,那些村民當然不願意把這些好東西給我們,聽越國那邊的土豆和地產量大都超過了每畝600斤。所以他們並不願意給我們,因為這是合作社裏賣給他們的,而且還承載著明年大豐收的希望,所以即便我們出雙倍的價錢,他們也不肯,於是我們就動了些手段,將幾個領頭的人抓了起來,然後,又威脅他們派遣軍隊,這才把這些東西弄到手裏來。我王要盡快組織手底下的佃農進行耕作,並且要把收成的結果匯報給他,他派來的使者在臨行之際,也帶走了很多種子和農具。看樣子,我王準備在王室直轄的土地上進行耕種。”
“照這樣來,你家大王是這件事的幕後總策劃了。”康凱恩蹲在這位領主麵前,有些憤恨的道,“可是你家大王為什麽不到我這裏來采購呢?”
“我家大王剛剛得罪了你,又哪裏好到你那裏去討要?”
“服個軟難道都不肯嗎?”康采恩話裏帶話的道,“如果他同意對我的過境商隊免稅,那麽那些農具和種子,我可以免費送給他,還附帶進行農業技術指導。”
那名領主聽聞這話,立刻興奮的抬起頭來,可是現在什麽都已經晚了,他們已經洗劫了周圍幾個不肯聽從號令的村莊,並且將合作社派遣到那裏的技術人員抓了起來。
還好那裏的合作社才剛剛成立不久,派遣人員也都是些新人,但這也是康采恩的基層組織,第一次受到敵對勢力的威脅。對於他來,基層組織的穩固程度,將直接決定民心的向背,所以,康采恩決不允許他們受到傷害。
於是他果斷的下令道:“把這個領主以及他們的家眷全部抓走,告訴越國人,如果想讓姑蔑國放回他們的農業技術人員,就拿重金來買走這些姑蔑國的貴族,然後用他們換回寶貴的農業技術人員。”
一旁的翟讓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麽姑蔑國,什麽越國,他們怎麽從來都沒聽過呀?大隋的土地上,哪裏有這樣的國度?
一旁的單雄信也是疑惑不解,不過他是一位執行者,注意力更加集中在實際的細節問題上,於是他問道:“可是我們不知道該怎麽聯絡這個什麽越國呀。”
“這個簡單,你還記得我們怎麽聯絡你們嗎?”
單雄信立刻露出了秒懂的神色,弓箭上的造詣,他也不比那個叫做焦用的漢字差多少。
於是一眾人就帶著繳獲的糧食農具,以及這位領主和他的家眷踏上返程之路。
不過在他們回去之前,最新的戰略目標還是應該向分散行動的其他隊伍更新一下的。聽他們洗劫的對象不再是金銀珠寶,而是倉庫裏的糧食和鐵製農具。如果被他們襲擊的領主還活著的話,那也是要被帶走的。
幾支隊伍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立刻將本來就不怎麽看的上的戰利品丟在路上,然後衝回去按照康凱恩的要求,又一次進行了洗劫。
這次他們的隊伍變得龐大起來,以至於在按照原路返回的時候,引起了吳**隊的注意,不過對方顯然沒有準備出手的意思,畢竟,吳王闔閭的弟弟夫概還沒有徹底被消滅,在處理完內部叛亂之前,闔閭是不會讓他的手下們在邊境上惹是生非的。
於是他們順利的返回了越國境內,並在郭奎的接應之下回到了大營。當然單雄信也沒有忘記半路上偷偷的脫離隊伍,然後悄無聲息的向越國的幾個軍寨之中投放了書信。
於是,越王允常很快就得到了相關消息,並且立刻將這些書信轉到了康采恩這裏。
還滯留在康采恩營寨之中的太子勾踐,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這些書信。當他那副正經的臉色呈現在康采恩麵前的時候,十歲的少年便已經知道,他這次捅出的婁子可不算,不過,誰讓那群姑蔑國的混賬東西膽敢打她的主意呢。
但那位太子顯然不了解事情的完整麵貌,隻聽他緊張的道:“姑蔑國的領主們,怎麽可能背依群山匪給劫持了呢?那這群匪盜也太厲害了吧?”
康采恩一聽他這話,立刻笑了起來。
“太子莫不是怕了,那隻不過是一群山匪而已。”
勾踐的確是有些擔心,能綁架姑蔑國的領主,就能夠綁架越國國內的領主,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那恐怕要人人自危了。
不過他是不會承認這一點的,所以,他立刻轉移話題道:“我哪裏害怕了,隻是有些驚訝於這些領主的無恥,竟然將我們合作社的技術人員給抓走了。如果他們得到這些人的幫助,恐怕也會取得一場場大豐收。那樣一來,姑蔑國的國力也會迅速的提升,不定就能達到和我們越國相抗衡的地步。”
康采恩聞言,立刻笑了起來:“這才是太子殿下應該憂慮的事情。北方的吳國已經足夠麻煩了,如果西邊的姑蔑國也崛起的話,那我們這的魚米之鄉,就要弄出個三足鼎立的尷尬局麵了,看看北方的晉國,內部卿大夫爭權奪利,結果好好的一個大國,被他們弄得烏煙瘴氣。再這樣下去,恐怕齊國秦國都要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崛起了。”
“先生的是。”勾踐顯然也很認同康采恩的法,隻不過他的稱呼,卻讓凱恩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這貨現在已經將十歲的他當成老師來對待了,還動不動就提出一些離奇古怪的問題,經常弄得還沒有熟悉當地情況的康采恩招架不住。
不過,既然他理解了這其中的利弊,那康彩雲就索性順著剛才的邏輯下去好了。
“所以,我們這塊地方是絕對不能出現那種混亂局麵的,否則附近強大的楚國,完全可以用拉一個打一個的方式,將我們各個擊破,到時候,這片肥美的土地,就會成為楚國人的地盤了。”
“所以就算是為了姑蔑國,我們也要把他們統一起來,一同麵對北方的吳國和西邊的楚國。”勾踐立刻出了康采恩的言外之意,弄得康采恩無法控製的露出了讚賞之意。勾踐劍狀之後更是喜不自勝,認為自家老師是在認可自己的分析能力,於是又誇誇其談的道,“等我們統一他們之後,相關的農業技術也可以傳授給他們一點,但不能超過我們越國,除非那裏的人徹底歸心。”
康采恩聞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這點兒心眼兒完全沒必要耍弄出來。相反,在吞並姑蔑國之後,要把他們的上層人物牢牢控製起來,然後用農業技術之類的恩惠,籠絡住下層百姓的心思,這樣,這塊土地才能更好的融入體係之中,成為對外征戰的動力源泉。
不過,康彩英可不準備在這個時候打擊勾踐,因為他還指責此人回去服越王允常呢,相信這個年輕的太子會將在這裏看到的東西,一五一十的傳遞回去,到時候越王允常也不得不相信,康采恩的新農業,能夠讓他的軍需後勤得到巨大的保障。
到時候,他會同意用金銀贖回那些農業技術人員的背景,畢竟那些人都是當地的村民、他的子民,如果就這樣放任不管的話,難免有失上國大王的威嚴。
越王允常也的確如同康采恩所預料的那樣,很快就答應了山匪們的條件,於是兩箱黃金被裝在一條無人的船上,順著浣紗溪隨波逐流而下。沒過多久,附近的幾個營寨門上就出現了幾支綁著書信的羽箭,而書信的內容,則是標示著人質關押位置的地圖。
就這樣,那群被康采恩等人控製起來的姑蔑國貴族,被順利的轉移到了越王允常的手中,而越國與國滅國的談判也隨即展開,康采恩也順利的將他自己與姑蔑國的矛盾,上升到兩個國家的矛盾上去。
之所以要這樣做,那當然是因為他手底下的這兩三百個王崗寨悍匪,根本不夠滅掉一個擁有數百年曆史的古老國度,所以,他必須要借助越王允常的力量,至少也要借助越王允常的名義才方便行事。
總之,一場不可避免的國際摩擦就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