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明明鬼神有也無—3
吳尊露似乎沒有留意到康凱恩的表情變化,他還在滔滔不絕的介紹著那個案子的最新進展。
“由於沒有直接證據,所以沒能再抓到的那些人裏找到卜慶。我想,很有可能是他在事發之後就逃離了現場,以至於我們沒有抓住那個罪魁禍首。不過,根據那些嘍囉的供述,我們找到了他們的幾處藏身窩點。用繳獲了大量財物,看來他們在汴京城裏的勢力,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般弱。”
康采恩點點頭,表示十分同意他的看法。對於卜慶的下落,他也沒有更加準確的情報,不過那可是一場早就準備好的抓捕行動。要想順利的逃出那個圈套,恐怕卜慶得擁有相當的機靈程度才對吧。
然而康采恩可不覺得他們有那麽強的預警能力,至少從抓捕期間的混亂程度來看,那幫人對於此次行動是一點防備意識也沒有。
如果卜慶當時在那裏的話,那他應當是斷然跑不了的。
可惜的是,就連康采恩本人,也不能確定卜慶當時在不在場。
如此一來,這位名義上的元凶首惡,實際上卻是甘為權貴們充當抓癢的社會敗類,就這樣躲過了法律的製裁。更要緊的是,沒有了他的線索,就意味著真正躲在幕後的那位元凶,就此不可能出現在眾人的麵前了。
至少他不會得到司法方麵的公正審判。除了缺少證據之外,這位幕後元凶還擁有著另外一大條件,那就是當今官家的關照。
至少吳尊路的每一個字裏都充滿著斬釘截鐵的意味,牽涉甚廣的一個案子,如此
但凡是個具備客觀精神的裁決者,都不會輕易的下定結論,哪怕是在證據足夠充分的情況之下,也要不斷的再度思量,究竟還有哪些角落是可能被自己遺忘掉的,然而這位開封府的青大老爺卻好像無比自信的作出了這樣的判斷,倘若他背後沒有人為她撐腰,那康采恩是斷然不信的。
懷揣著這些因素造成的厭惡情緒,康采恩咬著牙堅持著聽完了吳尊路這些搪塞之言,根據趙思誠的法,如今的大宋皇帝巴不得汝南郡王和北海駿網,將自家的主要精力投入到商業當中去。因為那意味著他們對九五至尊的寶座已經失去了興趣,現在隻想榮華富貴的度過餘生,但是從後世來的康采恩心中清楚,經濟利益是所有人都想要得到的東西,如果這兩位君王在這方麵表現的太過出眾,那隻能意味著他們已經做好計劃,準備用這些物質利益與朝廷的那些大臣們相互勾連,到時候,九五至尊的寶座還不知道會屬於誰呢。
誰知道康采恩還不知道,他心中正在腹誹的那位仁兄,正坐在他的旁邊輕輕地啜著茶水。
至於為什麽要讓吳尊露來這些話語,一是因為他還不準備暴露身份,二是因為他也很想知道吳尊路究竟是不是一個值得自己信任的官員?
權知開封府的位置。是很多朝廷重臣進入東西兩府的重要途徑,也就是,如果此人表現出色的話,完全可以把他提拔到梁甫章忠去擔任宰執大臣。
單就此人今的表現來看,他對自己的忠誠還是相當值得稱道的。隻可惜的是,康采恩那邊已經將此人拉入了黑名單,如果將來有機會,一定要把他好好收拾一頓。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願望在不久之後就實現了。
而且實現的非常具有巧合因素,以至於他都不認為與自己有關,甚至沒有因此而產生報複成功的快感。
不過,那就是幾之後的事情了。
現在所發生的這件事,對於康采恩來,其實是具有相當意義的,隻聽趙露員外在吳尊路完之後,順勢將話題切換到了另外一個方向。
“這些不法之徒,之所以會衝你動手,顯然是妄圖得到你購買海貨的途徑。這是明擺著欺負你是個外來者,依照我的看法,你最好還是盡快與本地汴京的市民打成一片,聽你喜歡教些孩子讀書認字,我看著就是個好法子。我剛好也想看看,你從海外帶回了一些什麽樣的經史子集,來給這些孩子豐富認知。”
康采恩隻是對趙六員外並沒有防備之意,正相反,由於他的建議和康定國的十分相近,所以他還認為趙六員外是在為自己屬身處地的著想,故而他非常興奮的撇開吳中路,直接對自己的這位二東家一道:“我也是這樣想的。畢竟海貨那種東西隻能賺取個差價,但知識這種玩意兒,如果能夠用來賺取財富的話,那將是遠遠超過海貨利潤的。”
趙禎早就從以前的交談之中得知,康采恩對於知識創造財富的崇尚程度遠遠超過了大宋的那些士大夫們。
他可不講究什麽君子不言利,相反他認為為下老百姓創造幸福的重要手段之一,就是學會經邦治國之術,然後讓他們借此發家致富,擁有各自想要得到的幸福。
隻不過他沒有想到,這所謂的經邦治國之術,竟然是從教育抓起的。因為康采恩剛才已經強調,知識能夠換到的財富,是遠遠超過倒賣海貨的。
雖然他還不太了解所謂的知識,究竟有著怎樣的內涵?但康采恩顯然願意在大宗王朝傳播他的所學,那麽他們也就沒有必要急著給知識這兩個字,下一個具有宋朝特色的定義了,因為他們隻要豎起自己的耳朵,就可以知道這些東西的具體內容這樣比死死的守住一個,看上去簡單明了,實際上流於形式的定義,要有價值得多。
所以他立刻丟出了自己的設想,於是隻聽他道:“既然你有這份心思,那我也來為你捧場好了,家族之中也頗有那麽幾個不成器的家夥,整遊手好閑,不如我把他送到你這裏來,跟這些平民的孩子一起,學學你那些經邦濟國之道起來,以前我還認為你的這些方法都是些銅臭味濃厚的套路,但如今看來,一個如此重視教育的人,不應該隻在乎幾個銅錢而已。”
“那是當然,教育是一個國家的基礎,無論怎麽重視都是不過分的。如果一個國家的教育與社會脫節,那麽等待這個國家的,很有可能就是不斷不斷的走向衰亡。”
趙六員外點點頭,道:“如此來,不論你同不同意,我都要把那群兔崽子送到你這裏來,以後你就是他們的老師呢,如果有誰敢在課堂上搗亂,不必在乎他家老子是什麽爵位,直接往死裏揍,揍到他老老實實學習為止。”
康采恩卻是笑嗬嗬的擺手道:“揍死肯定是不行的,孩子不懂事,耐心的疏導一下也就是了,再了我要真把那群兔崽子揍死了,我就不相信你不心疼。”
趙六員外聞言之後尷尬的笑了笑,他這話的本意就是,康采恩可以大膽進行他認為必要的教育工作。但是直接揍死這種情況當然是不能發生的。
不過他原本認為康采恩。在領會其中的意思之後,隻是會輕輕的點點頭,但沒想到他竟然簡單明了的挑了出來,並且話語當中還不乏調侃的反問了回來。
不過這也談不上是什麽大事,總之,比起她剛剛收到的那份情報來看,的確不算是什麽大事,要知道,大宋王朝每年在賬本上出的問題,就會導致一大筆的損失。而且這筆損失是真的無法估量,因為壓根兒就沒人知道真實的數字究竟是多少,所以他很迫切的想要從康采恩這裏得知,究竟有什麽樣的辦法可以簡單的判斷出賬本的真假與否。
隻不過他的這一消息來源於保菘堂的秘密上奏。就目前的情況。當然是還不能與康采恩挑明的。
所以他的詢問很有藝術造詣:“揍死的確不太好交流,但作業還是要寫的,我聽你給了那群街坊的孩子發了幾冊賬本,然後讓他們根據數字的第一位而進行分類。我想我那個幾個不成器的侄子,還是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你看我要不要讓他們把家裏的賬本也分分類,然後拿到你這裏來當作業交了。”
康采恩嗬嗬的笑了起來:“作業就不必了,就算要做也盡可能的要用我們的賬本兒,恐怕那幾位郡王家裏的賬本實在是……”
康采恩沒有把這話完,但趙六員外已經聽懂了其中的意思。
然而他對此也無從反駁,其實他也是非常清楚的,包括皇宮裏的賬本兒在內,宗室家裏的賬本,沒有一個是可信的。
可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本來你不就是準備向人們宣講一下分辨真假賬本的方法嗎?難不成這個方法還需要現場總結出來才能用嗎?
他這樣一腹誹,反而一下子明白了康采恩的用意。他正是要借助那些孩子的學習過程,讓周圍圍觀的人留意到其中蘊藏的道理,然後將這一道理推而廣之,反向判斷其他的賬本是不是有問題?
這是他爭取汴京百姓認同感的重要手段。
沒想到康采恩早就已經想到了自己所擔心的內容,現在正在積極的培養本地勢力,如果它的發展速度足夠快的話,恐怕以後的那些地頭蛇們,就不敢輕易低估他了。
看來自己的那位皇兄,以後就不能這麽輕易的對付他了,其實,趙禎也不準備讓汝南郡王如此的肆意妄為。因為康采恩的身上牽扯了太多人的利益,尤其是他對美好未來的向往。
而他現在還不知道的事,有一本專門迎合他這份向往的書籍,正在加緊創作的過程當中。
雖然康定國早就已經產生了那些美好的構想,但把他們詳細的描繪出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他還要為這些夢想的構陷,給出基本可行的方案,這就更讓他感任務繁重。
好在康采恩這裏還能為趙六員為送上幾出好戲,所以她倒不用太過著急,因為按照他原來的想法,這些計劃的每一個步驟,都是要經過時間來發酵,以充分彰顯它們的效果。
當然,能夠讓它們發酵出巨大影響效果的因素,可不僅僅隻有時間,其他的方麵也需要處理得足夠完美才行,比如一些細節,就值得康采恩多加注意。
皇家宗室的賬本是不可用的,但是他們家的賬本確實可以的,所以康采恩毫不避諱地抽取了幾個賬本,塞到了趙六員外的手中,原本作為二東家的他,也是有這個權利看上一看的,不過他好像忙得比康采恩還厲害,以至於忘記了這些事情。
就連今得到這些賬本之後,他也沒有翻看的意思,似乎壓根兒就不在乎裏麵記載的數字是否和自己息息相關,也不懷疑剛才是否在其中動了手腳。
這倒是讓康采恩的吃了一驚,還沒有見過誰能夠如此不在乎這些物質名利的。
不過趙六員外顯然也有自己很在乎的事情,那就是對於子侄輩的培養。
在得到這些可用的賬本之後,趙六員外立刻起身告辭,很快就消失在了年節期間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
差不多就在幾刻鍾之後,汝南郡王府裏,趙允讓笑嗬嗬的將趙六員外迎進了自己的書房之中。
“六郎怎麽有閑情逸致到我這裏來?”趙允讓一邊命人給趙六員外端茶,一邊笑嗬嗬的問了起來。
趙六員外很快便將自己的想法了出來,然而,卻聽得趙允讓鄒起了眉毛。
“那個康采恩,竟然真的有這麽大的能耐?”
“以他作賬的本事來看,我相信他是有這個能力的。那種詭異的做賬方法,就連三司衙門裏麵也沒有見過的。”
趙雲讓輕輕的啜了口茶,疑惑道:“如此來,他身上的本領倒是不少啊。”
趙禎則嗬嗬地笑了起來,頗有深意的道:“所以我們還是要放長線釣大魚的好。”
這話讓趙允讓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滯,顯而易見的是,趙六員外已經知道了那件事的幕後黑手,但他並不準備多加追究,反而隻是過來敲打一番。
在政治上同樣十分老辣的趙雲浪,立刻得出了一個結論。在這番話過後,那件事情也就就此翻篇兒了。
既然如此,那他自然不能表露出別的意思,故而同樣頗有深意的回答道:“六郎放心,哥哥理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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