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培養嫡係,要從孩子抓起—6
康采恩此時並不知道,自己還沒有正式宣布成立的玉津園大學,已經吸引了三位名垂史冊的醫學巨匠前來馳援,而另有一位在曆史上別具特色的重臣。也已經步入了管理者的行列。他之所以對這類事情如此反應遲鈍,主要是因為現在的大學征聘事宜,都是由安定先生胡瑗來完成的,而他本人,則正和二股東趙六員外一起,同一群孩子們玩耍。
這種玩耍當然不是幼稚而又無意義的。康采恩雖然不是教育專業科班出身,但針對當時已經成為社會關注問題的教育領域,他也是曾經深入的研究過的,雖然沒有成體係的理論,但一些技巧,他還是能夠總結出來,或者從別人那裏學習到的,於是一些有趣的教學遊戲,就出現在了孩子們麵前。
其中一種正是趙六員外此時正在親眼目睹的。幾條拴著石頭的繩子,被分發到了孩子們手中,而石頭則被下放到一個窄口的陶器當中,孩子們的雙手則聚攏在陶器口的上方,康采恩饒有興致的拿著一個叫做秒表的玩意兒,一邊調試,一邊滔滔不絕的向孩子們介紹遊戲的規則。
趙六員外聽得清楚,這群孩子們被要求在最短的時間裏,將所有的石頭都從陶罐之中拎出來,而且陶罐必須仍能保持站立。
第一組一共有六個孩子,他們在聽到康采恩開始的命令之後,就一齊向上用力,想要同時拽出所有的石頭,結果那個陶罐應聲而倒,摔成了十好幾塊。
康采恩笑著搖搖頭,揮揮手,示意讓他們閃到一邊去。
第二組孩子顯然吸收了前人的教訓,但他們似乎缺少時間來進行有效的思考,以至於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手足無措的恍惚。
最終他們在缺少手段的情況下,由於緊張等多種因素的影響,仍然像之前的那一組一樣,在聽到開始的命令之後,就一股腦的拎起了自己的舌頭。
其結果自然也沒有例外,而且這組孩子顯然要更加失落一些,因為他們原本是有希望拿到一個好的表現的,隻可惜他們的頭腦顯然是笨了一些。
而第三組孩子,則顯然要聰明一些,尤其是那個叫做李憲的孩子,成功的抓住了第二組看到的那個希望。
“既然一湧而出,肯定會帶翻這個陶罐,那我們就一個一個來。”
於是在他的指揮之下,六個孩子的石頭井然有序的從陶罐之中陸續流出,雖然用時要比前幾人慢了許多,但地上的陶罐卻屹立不倒,隨後康采恩宣布他們成績有效,成為三個組當中唯一一個合格的。
李憲這個當時隻有五六歲的孩子,也順利的引起了康采恩和趙六員外的注意。
“孩子,你現在是祥符縣第一學的學生嗎?”
聽到康采恩和煦的問題,那個孩子閃亮的眼睛長得長,而後給出了一個讓人感到略微失望的答案:“我還不是?”
“可是這群孩子當中,大部分人都已經成為一名學生了,你為什麽還不睡呢?”
“因為我家裏沒有錢。我聽,學校的學費是很貴的,我家裏拿不出那麽多的錢。”
站在康采恩身後的趙六員外嗬嗬的笑了起來。康采恩知道他在笑什麽,但他並不準備同意對方的做法。
“你這麽聰明,一定會在今後成為國之柱石,這樣好了,我來讚助你的學業。”
“不。”康采恩打斷了趙六員外的話,“孩子,我有勞動才能創造真正的價值,而被別人所需要的價值則會很容易的成為你的財富。我現在身邊需要一個貼身書童,以你的資質完全能夠勝任,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從我這裏拿到每個月11貫的薪水。這是你的勞動,可能會非常辛苦,祝你好運。”
李憲深深的看了康采恩一眼,關於勞動與價值和財富之間的關係,他當然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弄懂,何況這是三個對他而言相對陌生的詞匯,但是那句話同時也向他流露出另外一層含義,那就是男兒應有骨氣!
不食嗟來之食,是每一個有骨頭的人都會去做的事情。而用勞動去換取財富,就比前者容易接受的多。
雖然寄人籬下也是一種讓人不快的生活,但是,這世界上總有那麽一些傻鳥,擁有著得獨厚的優勢。與其去和那些傻娘們為伍,倒不如跟著眼前這位聰明鳥。雖然他看上去不比自己大幾歲。
所以這個孩子給康采恩的回答是:“人願意追隨郎君!”
康采恩自失的笑了笑,人這個詞語,此時還沒有在中原地區流傳開來,那是契丹人,乃至之後的女真人帶來的詞匯。11世紀的大宋王朝,雖然已經失去了盛唐的光彩,但那幾分充斥著酸腐氣息的骨氣還在,至少民間的百姓們,還習慣性的用著另外一個詭異的詞,作為自稱。
“你不是應該自稱‘男女’嗎?”
康采恩有些好笑的問道。
然而李憲的回答,卻讓他有些意外的陷入了震驚之中。
“他們,郎君是來自海外的人,話的口音和習慣都與我們不同,有時候甚至有點兒……有點像契丹那邊的人,因為你的入聲字,老是念不準。”
康采恩聽完這番話之後,再一次自私的笑了起來,入聲字念不準,其實是絕大部分穿越者都會有的現象。尤其是那些已經習慣了使用普通話的人,他們甚至無法分辨哪些是入聲字,更無法完美的理解唐詩宋詞當中的平仄和押韻。
而康采恩這種狀況,其實已經算得上是發音比較準的了。入聲字差不多也就是在唐宋時期的燕雲十六州一帶,開始逐漸的被兼並省去。這是契丹等遊牧部落學習漢語的必由之路,他們覺得原來的漢語太難學了,所以進行了一部分調整,其實這也是語言發展過程當中的必然現象。你們語言如果太過難學,勢必會影響他的傳播速度,繼而會導致文化傳承上的障礙和麻煩,所以即便是漢語的擁有者,也會在民國之後選擇簡化漢語的學習過程,這才有了注音字母和現代拚音的出現,而在這兩者問世之前,由一些有誌之士為了加速文化的傳播,更是曾經推出過類似《傳音快字》之類的玩意兒。
在這種規律的作用之下,民國之後的官方普通話,更是已經直接將入聲字踹出了法定規範之中。於是乎現在的普通話,便已經沒有了類似英語單詞最後一個輔音的入聲字。
這也就是康采恩這個穿越者,在口音上有些接近契丹人的原因。
不過他也隻是讀不準而已,並非徹底的像其他人那樣采取普遍的簡並省略措施。畢竟他常年生活在香港地區,而南方一帶的各種方言都還保留著入聲字之類的古漢語特色。
而對於這些特色的保留,部分周邊國家做的要比內陸地區好些,比如越南,他們蚊子的念法就大部分的保留了入聲字。而日語當中也有很多類似的現象,隻不過他們在引進漢字的時候,對入聲字采取了普遍的開音節化處理。朝鮮和韓國也有類似的跡象。
不過,古漢語的特色得以保留,並不意味著他們能夠完美的複原古漢語的讀法。
剛才你在穿越之前,就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不少所謂專家複活古漢語的報道和視頻。
對此,他向來是嗤之以鼻的,因為他隻會相信古代流傳給後世的音頻資料,然而,不知道數碼時代為何物的古人,是決計不會有這類東西流傳給後世的。
這也就意味著,那些專家隻能通過南方地區的方言,來推測古代漢語的讀法。
這集中趨勢有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在古代的時候,南方地區大部分都不開化,而他們所使用的語言,其實與後世發達社會一樣都是方言,既然是方言,也就意味著他們能流傳的根本就不是正宗的古漢語讀法。再加上時過境遷,導致他們在在近現代我使用的方言,連古漢語的方言都已經不是了,更不要標準的古漢語了。
當然也有一些專家會,他們會使用廣韻這樣的運輸來推測古漢語的讀法,然而這類運輸記錄文字讀音的方式是通過反切法,這和後世使用拚音一樣都需要我們首先學會注音文字怎麽讀。然而我們根本就不知道用來反切的古漢字怎麽讀,那又怎麽能夠切出其他字的正確讀法呢?
用普通話去切,切出來的也隻能是普通話,用方言去切,切出來的也隻能是方言。區別隻在於普通話的平仄大體上都能切對,而男方親戚擺怪的方言,則注定他們會產生千奇百怪的錯誤,甚至是謬誤。
倘若古漢語真的在南方地區保留了下來,那麽他們就不會產生如此種類繁多的方言。而如今的現實是,他們的方言種類已經多的不好統計,尤其是福建地區那種十裏不同音的地方,要他們其中哪一種是古代的漢語,那誰都不會相信的,就連他們的鄰居也會跳牆過來喊上一嗓子:“我們家的那才是古漢語。”
總之一句話,古漢語已經徹底消失了,根本無法複原。
而康采恩在11世紀的大宋王朝,之所以沒有遇到太多的交流障礙,是因為他祖籍山東,使用的是豫魯官話,有著一定的北方方言基礎,即便如此,他的口音還是帶上了濃厚的契丹特色。
像他這樣的,如果將來能夠有幸代表大宋出使契丹的話,趙六員外是不需要再給他額外搭配翻譯的,當然這的是負責方言翻譯的人員,而如果要想聽懂契丹語的話,那還是隻能帶上三五個才靠譜一些,畢竟這個時候的大宋王朝太過講究華夷之防,對於番外語言的研究和學習,有著根深蒂固的排斥心理。
這也是康采恩現在麵臨的一個重大難題,所以當他被問及類似問題的時候,總是會率先歎息一聲,然後才給人緩緩解釋,比如這一次,他給出的解釋就是:“既然人笨呐,而且還懶,入聲字學起來麻煩,所以他們才想偷個懶,而我們在海外條件艱苦,要時常與各種人打交道,經常要拚個你死我活,哪有那麽多的時間去學習,所以我們是不得不簡化,和他們雖不是一個初衷,但不幸的是有了同樣的結果。不過簡化之後的漢字,尤其是在有了拚音方案之後,已經變得非常容易學習了,我在這裏所推出的這套拚音方案,其實是已經本地化的複雜版本,真正的標準版本,還要再容易不少。像你這樣的孩子,半年的功夫就能輕鬆掌握讀音和數學當中的加法計算了。順便還能再學點別的,比如音樂和美術。當然,如果你想學契丹語的話,那最好也在這個時候就開始練習,過了這個黃金時期,以後恐怕就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了。前提條件是,我們得有這樣的老師才行。”
趙六員外可不準備在自己的大學裏推廣學習契丹語,所以他在康采恩的身後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康采恩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可是他的表態卻仍然非常強硬:“契丹和西夏文字者中基於漢語的東西,也確實沒有學習的必要,不過泰西諸國和大食的一些文化,倒是有些值得學習的地方。隻是大食文字和西方諸國通用的拉丁文字,都不是特別好學。”
阿拉伯文明在經過八世紀到九世紀的一百多年興盛之後,至此時已經出現了衰落的跡象,不過1世紀的阿拉伯地區還是有很多牛人的,比如,剛剛去世沒幾年的一代醫學巨匠阿維森納,就留給了後人不少有用的東西。
不過遠赴中東取經,實在是太過遙遠了一些,而且即便是年幼如同李憲,恐怕也已經有了華夷之防的意識。所以李憲對康采恩的這個建議,所能做出的回答也是特色鮮明的一句軟釘子:“郎君認為學什麽對大宋有用,李憲就學什麽。”
康采恩嗬嗬的笑了笑:“西夏邊患難除,不如你就跟我研修武學吧。”
李憲趕緊躬身下拜,收下了康采恩這個老師。
而站在他們身後的趙六員外,則默默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終於有機會看到那些自己迫切需要的學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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