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千絲蠱
字字句句都如冷刀戳在穆烈勤心上，他明明麵上心如止水，可內心卻翻騰起伏。
明明眼前的女子事事都乖順，服從他。
可他心裏卻空落落的，好似麵前的女子變了，缺了，不是完整的張漫月了。
難道是那晚……
穆烈勤深沉下眸色，淩厲起肅光：“張漫月，本王不喜歡你這樣。”
“王爺喜歡什麽樣？喜歡張牙舞爪的張漫月，還是事事順從你的張漫月，是什麽樣已經不重要了。”
“心死了，空有一副皮囊罷了。”
她勾起陰冷的笑，嘴角弧度唯美，噙著寒意。
穆烈勤暗下臉色，眸色從暗到沉說道：“本王把顧長安找來……”
“找她做什麽！她對王爺來說又有什麽用處！”張漫月撩起眸宇，輕嗤一聲道。
張漫月話落，轉身離開了。
穆烈勤看著她的身影，把桌上的硯台砸到地上，驅散了在門外的下人。
她回眸微看了眼穆烈勤，眸子微凝，那晚穆烈勤強行霸占了她。本來她該開心才是，畢竟一直想擁有的男子如今和自己同房了。
張漫月卻覺得惡心，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惡寒。她也不明所以，那種厭惡直達心底，好似腐蝕了她的心口。
也不知為何，那天她心如死灰，望著紅色幔帳好似能看透自己的過去和以後。
也許是那一刻，她發覺自己沒那麽喜歡這個男子了。
當年樊樓拋繡球，世人敬仰，熱鬧非凡。
沸騰得不止是全街的百姓還有她的心，她數著一刻兩刻著急的等著穆烈勤路過。
她打聽過了，穆烈勤歸京會朱雀大街，直到那抹張狂的身影浮現在她視線裏。她把一切的希望和愛意都放在那顆繡球上，桃粉色的繡球翻滾在天際。
映襯著天色下的斜陽，餘光傳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隻是穆烈勤沒有接，他目色冷得如刀刃上的寒光，張漫月發怵，又心急。跑到包廂裏直跺腳，那是屬於閨閣女子的喜歡。
明明心在繡球落地時，空了一下。
可張漫月還是相信隻要她一直追著穆烈勤，那如神邸的男子會喜歡她。
追憶到青蔥兒時，她不過才五歲隨著父親去宮裏覲見太後。慎王在皇宮裏特立獨行喜歡欺負人，可張漫月每每路過他在烈陽下欺負那群比他弱小的男子。
都會駐足許久，久而久之變成了她的秘密。
去宮裏的時間久了，宮內的許多嬤嬤都認識她，她也成為了和穆烈勤相反的乖乖女。
比起穆烈勤行事乖張，許多人更覺得她討巧。
她喜歡上穆烈勤那日，是在去往太後寢殿的途中。路過一顆高大的柿子樹，張漫月撚起眸子彎如月牙，瞅著那大又園的柿子，饞的口水不止。
突兀地，樹葉繁茂中冒出一顆腦袋。
張漫月咽下口水，嚇得摔在了地上。看到麵容，張漫月才知道這是她一直偷瞧的慎王。
想著，張漫月下意識的要逃。
烈日灼心，穆烈勤直勾勾的盯著他，似是能看穿她的害怕。
張漫月猛地扭開臉，穆烈勤走近他踢了一顆石子：“喂……”
那時候穆烈勤才不到十五，高齊馬尾，少年氣十足。
穿著一襲白衣，如若不露出那陰鷙的笑，張漫月倒是會叫他一聲美人哥哥。
而張漫月不足十歲，牙未長齊，像個糯米團子，絲毫沒有她初成人的清冷。
張漫月偷瞧了一眼挨近的穆烈勤，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穆烈勤會像揍那群人一般打自己。
“給！”
她抬起臉，看到一顆又圓又大的柿子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張漫月吞了吞口水，問：“哥哥，要給我？”
穆烈勤直接把柿子扔進自己懷內，故意湊近自己麵前捉弄道：“這柿子裏，下了劇毒，你要不要嚐嚐！”
張漫月嚇得連忙把柿子扔了，柿子落在地上炸出一片汁水。
柿子香氣彌漫一片，穆烈勤微卷起眸宇，噗嗤笑出聲。
張漫月也笑了，兩人似乎默契十足笑了許久。
這件事後，穆烈勤就深印在自己的心中，不知不覺到了現在。
張漫月抬起眼瞼，不知不覺十年了。這個男子在自己的心中也未變，依舊如此，可她卻變了。
時光荏苒，所有的蹉跎都在那一夜消散了。
張漫月苦笑著，原以為穆烈勤對她喜歡是那麽深刻，後來才發覺，這份愛充其量隻是一個荒唐的夢。
……
“顧長安？”莫秋苑變了變眸色，微看著顧長安道。
顧長安目視著莫秋苑，掃了一眼她身邊的丫鬟，拈起微笑：“莫秋苑，是你給放平傳信說我藥材裏有劇毒的事情？”
莫秋苑眸色突地暗下，冷沉著臉看顧長安：“沒錯，就是我幹的”
她站起，輕笑了聲，譏諷從嘴邊露出看著顧長安沉沉道：“沈歸廷對你念念不忘，我隻能讓你身敗名裂自願退出丞相府。”
“你知道沈歸廷要去北邊平鎮匈奴的事情嗎？”顧長安問道。
莫秋苑眸光微頓，神色變冷：“怎麽？夫人說起這件事情是在炫耀隻有我被蒙在鼓裏，唯獨你知道嗎？”
顧長安：“……”
“莫秋苑，自從我入顧家你對我的敵意從未減過，我從來沒有想和你爭搶沈歸廷的意思，可你為什麽就不能相信別人呢？”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耐煩道：“顧長安……你別再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全府的人都能看出來沈歸廷他喜歡你，就算我下蠱讓他遺忘你，可他還是會愛上你。”
“我一直以為，我們從小青梅竹馬這份情誼豈是你能插足的！可是我錯了，我莫秋苑真正的輸給了你！”
她苦澀地笑著，眼眸閃著淚光：“千絲蠱是我在慎王哪裏得到最淫邪的蠱，隻要被下在身上，就必須要愛上他第一眼看到的人。”
“如若還是喜歡他人，那這中蠱之人便是會肝腸寸斷，活不足二十。”
說話間，莫秋苑覆下眸宇，微看著顧長安：“你何德何能！讓他重新記起你，甘願赴死熱烈愛你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