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照顧

  顧長安收回手,想不到剛剛成親,沈歸廷就這麽厭惡自己了。


  也是,在莫尚書下獄前,顧長安就因為沈歸廷對莫秋宛的諸多照顧心生怨懟,幾次在相府裏大吵大鬧。


  沈歸廷的這些手下,也對這位新夫人都頗為厭惡。


  書裏顧長安對莫秋宛恨之入骨,自己現在這麽關心她,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看來自己還沒揣摩好角色,戲演太過,人設崩了……


  顧長安暗叫一聲糟糕。


  沈歸廷眼中料峭的寒意比這秋風更緊,凍得她縮了縮脖子。


  如果此事和顧長安無關,她現在應該幹嘛?


  吃醋?


  顧長安鬆開手,哼了一聲:“不過,大人的消息還真是靈通。今日是我們大婚之夜,你卻拋下我這個新婚妻子親自帶人出府營救。事情若是傳出去,我顧長安的臉往哪裏擱?”


  顧長安繞著沈歸廷轉了一圈,眸中也學著他放出冷光:“還有,你們相府的合巹酒可真厲害,竟能叫人一杯就倒。”


  沈歸廷不願與顧長安圓房,故意在合巹酒中下了藥。想不到陰差陽錯,為他爭取時機出府救人。


  這件事上,沈歸廷的心裏是有愧的。他眸中的光閃了閃,黯了幾分。


  幾個侍衛麵麵相覷,露出不滿之色。


  還以為這個顧長安突然轉了性,原來不過是一場錯覺,還是那個討人厭的蠻橫大小姐。


  變臉這樣快,剛剛果然是做戲而已!


  “我雖脾氣不好,可也不會見死不救。從前雖因你與秋宛生分,可畢竟有多年姐妹情誼,你若與我直說,我怎麽會攔你?可是現在,你竟給我下藥。是不是在你心裏,我就是那種冷血無情、陰險狡詐的人!”


  顧長安滿臉怒氣,還帶著幾分委屈:“還是說,你覺得是我派人去殺她的?!”


  大家的懷疑,被顧長安這麽直截了當地說出來,頓時陷入靜默。


  沈歸廷一愣,難道此事真與她無關?

  他的心裏竟生出一點愧意,沉吟一聲:“時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秋宛受了傷,我找大夫給她醫治,還有些善後事宜要處置。”


  隨後,他們便跟避瘟神似的,帶著莫秋宛匆匆走了。


  一夜過去,沈歸廷也未曾踏入婚房。


  大概是和沈歸廷正麵交鋒太費神傷身,顧長安緊繃的神經鬆懈之後,倒意外睡了個好覺。


  梳洗過後,她換過一身芙蓉色蓮紋錦衫,薄擦胭脂。攬鏡自照,發現這顧長安生得倒是明豔動人,麗質脫俗。


  杏珠替她簪上一支金絲攢花步搖,一臉憤憤不平:“我看小姐還是心太軟,竟然想著去救那個賤人,昨天真是把我嚇壞了!”


  “想不到姑爺竟然親自去救她回來,我早說了,她就是個狐狸精!真是老天不開眼,讓她逃過這劫。”


  “行了。”


  現在最要緊的是洗白自己,顧長安可不希望這個丫頭給她添亂。


  “別忘了我們現在在相府,不是在將軍府。你這些話要是被人聽到,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見她動怒,杏珠深覺自己失言,忙道:“對不起小姐,杏珠知錯了。”


  顧長安想借這個機會好好敲打杏珠,誰知有人傳話過來,說沈歸廷請自己過去一道用早飯。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杏珠麵露喜色:“果然!不管怎麽樣,姑爺八抬大轎明媒正娶迎過門的是小姐。你們兩個,來日方長!”


  書裏顧長安和沈歸廷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來日方長,長的是仇深似海!

  坐在飯桌前,顧長安饑腸轆轆,喝了一碗粥,下肚了幾塊點心,看向對麵,沈歸廷隻喝了兩口清茶。


  她狐疑地看向他:“有話直說就是。”


  心思被顧長安戳破,他以手掩口咳了兩聲。


  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個顧長安,有哪裏不一樣了。


  “你昨日所言,我想了想,甚有道理。那就依你之見,留秋宛在府中吧。她受了些皮外傷,要是送回教坊對養傷不利。我想她既已入奴籍,便先買回來充作婢女吧。”


  好家夥,原文裏沈歸廷什麽時候對顧長安說過這麽一長段的話?


  不過,她昨日,言什麽了?


  顧長安略一思忖,恐怕是那句要把莫秋宛留在府中照顧。


  自己要留人,還拿她找借口,虛偽!

  按原劇情,沈歸廷的確將莫秋宛留在了相府養傷,為此莫秋宛更成了顧長安的眼中釘,吃了不少苦頭。


  但莫秋宛在相府,是臥薪嚐膽。她對顧家早有懷疑,和沈歸廷一起搜集罪證,還莫尚書清白。


  所以現在,她還推動了劇情發展,把莫秋宛留在相府查自己?

  顧長安苦笑一聲:“大人既然主意打定,又何必問我。”


  不過留下莫秋宛確有必要,沈歸廷此人雖看著溫文爾雅,卻不易取信。莫秋宛卻是個善良小白花的人設,她還是在女主麵前刷刷好感,以後讓她替自己求情吧。


  沈歸廷聞言沉默良久,見顧長安又拿起一個包子,心中驚奇。


  本以為昨日她言不由衷,今天恐怕要大鬧一場。


  考量了半夜,他已想好說辭,甚至做了翻臉的準備,誰知她就這麽輕鬆地答應了?


  若非這人和從前長得一模一樣,沈歸廷簡直要懷疑她根本不是顧長安。


  飯飽回房,杏珠氣得猛跺了兩下腳:“真是豈有此理,姑爺怎麽能把那個小賤人留在府裏?小姐你這是何苦,給別人做嫁衣!”


  顧長安躺回榻上,舒服地打了個飽嗝,笑著搖頭:“不,此言差矣啊!這是好事一樁。”


  “好事?”杏珠一頭霧水。


  她很快心領神會:“杏珠知道了,她如今成了罪臣之女,還入了奴籍,再不是小姐的對手。如今小姐是相府的女主人,她落到咱們手裏,定要叫她好看。”


  想到連自己都可以去欺壓莫秋宛,杏珠得意十分:“小姐,咱們要怎麽折辱她?”


  “不,不是折辱,是照顧。”


  顧長安搖搖手指頭:“聽說她受了皮外傷,你去找幾隻上好的藥膏過來,咱們給她送去。可不能使壞,要早點把她的傷養好。”


  杏珠原本不解,思忖片刻之後,露出了然的笑容。


  本以為暫時相安無事,誰料午後,顧長安的屋門忽然被人用力推開。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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