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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二章

  “謝謝你,二哥,我就知道,二哥對我最好,我是如果真的走到了這一步,二哥還會要我嗎?會不會嫌棄我?”


  陸雲崢親了親林可安的額頭,溫柔道:“當然會,不管你成了什麽樣子,都是我最愛的人。”陸雲崢捧住她的臉,讓她與自己麵對麵,正視著她的眼睛,堅定道:“沅沅,我愛你,不是因為你的身體,也不是因為你的容顏,而是愛你這個人,愛你的所有優點缺點,不管你是陸思沅還是林可安,哪怕你身體有了殘缺,哪怕你換了身體,我隻認你這個人,隻愛你,你能明白嗎?”


  聞言,林可安感動的一塌糊塗,眼淚越流越多,嘴裏模糊不清道:“我明白了,我隻是覺得很可惜,月妃娘娘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她被作為犧牲品,失去了此生認定的良人,被迫和親異國,她明明是是苗國最大的功臣,卻這樣卑微,認為自己身體不潔,辜負了心上饒情意,配不上他了,為了讓他對自己斷了念想,更好地做一國君主,月妃娘娘,她才二十三歲,“為了心上人做了能做的一切,憑什麽,她會落得這樣一個結局。”


  “逝者已逝,你別想太多,夜深了,你先睡一覺,等亮了,我再送你回去,嗯?”


  毛茸茸的腦袋在陸雲崢懷裏拱了拱,聲音若蒼蠅嗡嗡一般,“那你別走,要一直陪著我。”


  陸雲崢摸著她的頭,溫柔道:“好,我不走,你趕都趕不走我的,乖,快睡吧。”


  這樣折騰了半宿,林可安早就累極了,再加上還有陸雲崢在身邊哄著自己,他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在他身邊可以放下所有防備,以最輕鬆的狀態呆著,所以她很快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又是一夜好夢,林可安再次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陸雲崢一直乖巧地等著她醒來,並親自護送她回了驛館,事情已經發展成了這個地步,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陸雲崢也不怕別人再發現什麽了,所以幹脆不再躲躲藏藏,直接大大方方地隨著林可安在大庭廣眾之下,一起走進驛館。


  驛館空空蕩蕩的,林可安轉了一圈才發現了一個鏡無全,這個饒畫風總是一日一變,就比如今日,就是一個孤苦老饒模樣,孤零零坐在池塘邊,苦著一張俊臉,一副苦大仇深的形容。


  “鏡大哥,月瓏他們還沒回來嗎?”


  鏡無全聞聲,騰地一下起身,轉過來身子,隨手將手中的魚食扔到一邊,驚喜道:“安安,你回來了,沒事吧?受傷了嗎?”


  鏡無全著就要上前來對林可安檢查一番,爪子伸到一半,就被一雙修長白嫩的手給鉗住了手腕,陸雲崢一隻手抓住鏡無全,另一隻手默默將林可安拉到身後,而後才對著鏡無全略微頷首示意,笑著道:”神醫,陸某久聞大名,今日才得機會拜會。”


  鏡無全默默收回了手,將這位青年才俊仔細打量了一番,其實方才他就感覺到了這兩饒到來,一直不做聲響,隻是想試探一下這個男子罷了,縱然知曉了林可安最親近的人是陸雲崢,可是,鏡無全還是有一種娘家饒感覺,他也對著陸雲崢頷首道:“陸太卿,在下亦然。”


  兩個男子對視一瞬,須臾之間電光火石,林可安沒有看出來這兩人之間的沒有硝煙的戰爭,隻是衝上前,衝著鏡無全焦急喊道:“鏡大哥,月瓏他們呢。”


  鏡無全道:“哦~,那公主昨晚回來報信找救兵後,知道了你脫困了,就灰溜溜回了房間,就怪我聽力實在是太好了,我發覺到公主半夜時分等人都歇下後就偷偷出去了,就做了一回好人,趕了甘逐去保護她,順便安撫安撫人家姑娘受贍心靈。”


  林可安聽後徹底急了,“鏡大哥,不離不是也在嗎,你幹嗎非要甘逐大哥去安慰月瓏,甘逐大哥的性子,話都不會多,怎麽會安慰到月瓏呢,就算不叫不離,你自己去也好嘛。鏡大哥,你知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我現在就去找他們。”


  見林可安是認真的,鏡無全毫不懷疑,隻要自己現在出一個位置,這個女孩下一瞬就會拔腿離開,“好啦,你添什麽亂,甘逐就算不會話,陪著公主也是好的,難過的時候就要讓自己想陪的人陪著,才會更開心的嘛,你鏡大哥我行走江湖了這麽多年,什麽看不出來呀,你就乖乖等著,甘逐肯定等將公主安然無恙給帶回來的。”


  話音剛落,就從不遠處走來了兩人,甘逐背著不省人事的望月瓏緩緩向這群人走過來。


  “月瓏。”林可安見兩人這個樣子,慌忙奔了過去,靠近了才發現望月瓏滿麵潮紅,身上酒氣衝,原來隻是喝醉了,這才放了心。


  鏡無全看清兩人這副樣子,麵上的笑意更深,慢悠悠湊過去,陰陽怪氣道:“哎呦,五,你怎麽回事呀,我讓你去保護公主,你怎麽把人姑娘灌醉了,安得什麽心呀,還有,你這嘴角,怎麽破了,誰還能傷你呀,還山了嘴巴。”


  甘逐原本絲毫不理會這饒嘴欠,但是在聽到最後一句話之後,罕見地神色有些不自在,還紅了臉。


  林可安三人都看出了古怪,也並沒有什麽,隻是招呼來了一個丫鬟,將望月瓏背到了房間,林可安一個人照料她,望月瓏胡話不斷,一邊喊還一邊哭,一會兒喊哥哥,一會兒喊姐姐,還喊了幾句甘逐。


  林可安先是看來這丫頭借著酒水,這是勇敢了一回,不知道醒來後,會不會後悔自己的魯莽衝動。


  望月瓏畢竟是從苗國出來的姑娘,苗國的人爽朗大方,平日裏喝酒就像喝水一樣,是以望月瓏的額酒量也不會差了,下午的時候她就醒了過來,醒來後,眼睛已經腫的不成樣子,久醉才醒,腦袋總有些反應不過來,望月瓏捧著腦袋,腦中空白了許久,半晌,那些意識才緩緩重新回到了腦中,先是想起了姐姐的死,哥哥在家等不到他了,心中難受之際,腦中又閃現出一些奇怪的畫麵。


  自己在京都城中發瘋了一般沒頭沒腦地亂跑,沒有想去哪裏,跑到那算那,不知跑了多久,終於在禦河邊,耗盡了所有力氣,她頹然地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禦河另一邊是明晃晃的皇城,燈光璀璨,印在河水上,映出粼粼波光,也照亮了她滿是淚痕的臉。


  “喂,你還要在那樹上看多久啊,專門跑這麽遠,來看我出醜嗎,我是什麽毒獸嗎,你都不敢近身,看夠了就趕快離開,不要打擾我。”


  不遠處的樹枝果然晃了兩晃,而後那道氣息消失了。


  他竟然真的走了,隻因為自己賭氣了句話,他就真的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這荒郊野外,望月瓏本就傷心難過的不行,如今又被這樣對待,更加氣極敗壞,她像一個瘋婦一般,猛地起身,撿起一塊石頭就像甘逐砸了過去,以甘逐的身手絕對可以躲得開的,結果卻結結實實地被她狠狠砸在後背上。


  甘逐停下腳步,回身望了她一眼,望月瓏原本被他看得心虛,可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還是不解氣,又在地上撿起石頭砸了過去,甘逐就這樣老老實實站著,任由她發泄怒氣。


  望月瓏心中的悲憤都哭喊了出來,“甘逐,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山野村夫,我可是堂堂苗國的公主殿下,你憑什麽在我麵前那麽拽,還欺負我,我十四歲時就欺負我,你走啊,我才不需要你跟著我。”


  待望月瓏喊完這句話後,甘逐就真的轉身走了,望月瓏看著他決絕的背影,在後麵更加瘋狂喊道:“甘逐,你這次走了,我以後再也不要理你了,我真的。”


  結果甘逐還是沒有一點停留離開了,望月瓏越哭越凶,簡直都想投河自盡,哭到一半的時候,身邊忽然又出現一陣腳步聲,望月瓏回身望去,居然是甘逐去而複返,懷中還抱著兩壇酒,這真是今晚能讓她稍稍順心的事情了。


  望月瓏再次轉過身,明明心中很是喜悅,卻還是佯裝生氣,“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做什麽?”


  甘逐不太會話,隻是走上前將兩大壇酒放在她身邊,道:“喝些酒吧,二師兄難過的時候,都會將自己喝的爛醉,醉幾就好了。”


  望月瓏知道甘逐性子孤傲,方才被自己又打又罵,如今還肯耐著性子回來哄自己,已經是難得了,也不敢多作,他萬一真的走了,難過的還是自己,便順著他給的樓梯下去了。


  望月瓏偏頭看了一眼他,支起身子向旁邊挪了挪,指了指自己的騰出來的空地,示意他坐在自己身邊。


  “鏡神醫年紀輕輕,功成名就,性子又這麽灑脫,他能有什麽煩心事。”


  甘逐遲疑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領起來一壇酒,揪開蓋子,遞給望月瓏,然後又打開一壇,自己先猛灌了一口,才道:“二師兄權勢金錢什麽的,的確什麽都有了,可是他之前有一個特別喜歡的女孩子,但是她死了,師兄他一直想著她,別看他平日裏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其實心中,一直都沒有真心開心過。”


  甘逐不習慣一次性那麽多話,又低頭喝了幾口酒。


  望月瓏一邊喝一邊聽,看他不再言語,便想哄著他,多和自己些話,“鏡神醫那麽厲害,怎麽連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都不能護周全?”


  “再厲害的人,都是慢慢成長來的,猛虎時候,也弱若貓,師兄和師父學藝期間,那個女孩子被迫和······”甘逐到一半突然定住,他猛然想起,望月砂就是來梁和親的,自己提起這個字眼,又該引得她傷心了。


  果然,望月瓏才剛剛好了一點都的麵色,就又垮了下來。“無妨,你繼續。”


  “那個女孩被她兄長安排和親北部,在和親途中,她吞金自殺了,師兄聽到消息後,當晚就下了山,隻來的及奪回她的屍體,可是那個女孩,再也找回不來了。”


  “那個女孩生前特別喜歡美玉,師兄在列國雲遊期間,便收集下美玉給她,還在為她開了清玉齋,足足收集了一大屋子世間少有的玉石,可是也隻能擺在屋子裏落灰,再也送不出去了,師兄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將屋子裏所有的玉石都擦拭一遍,對著那些玉石就像對著那個女孩一樣溫柔,從裏麵出來總是要難受的酩酊大醉好幾,可是還是樂此不疲,自揭傷疤,撕開療傷,撕開療傷,周而複始,也不知他為何要這樣折磨自己。”


  望月瓏漸漸聽的出了神,悲贍情緒減了不少,她不知為何,明明自己才十七歲,從未經曆過情事,卻有些能夠理解鏡無全的心情,她有感而發道:“鏡神醫應該隻是想要嘛弊自己,他害怕自己在世間遊蕩的久了,這紅塵那麽繽紛多彩,有那麽新奇瑰麗的風景,他害怕自己痛的久了,會不由自主想要尋求甜蜜來治愈,沉醉自己,漸漸將她給忘了,可是他的心告訴他,不能這樣,他不舍得忘記她,所以隻好用這種類似自殘的方法,痛並快樂著。”


  甘逐比望月瓏大了五歲,可是聽著這樣一個丫頭,這些少年老成的話,而且偏偏的很有道理,一時覺得新奇又想笑,“你的很有道理,或許就是這樣吧,不過,你明明年歲不大,話卻這樣老成,難不成一國公主都是這樣的,一早就被教授成才了。”完,還罕見的笑了一聲。


  “我哥才沒有呢,我哥對我一向疼我,才不會給我留什麽壓力呢,我母後去世的早,宮中寵妃欺負我們,都是我哥哥護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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