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章
第二,可能是因為真氣被封住了,不再在體內亂竄,稍微起了些許療效,林可安一早就恢複了意識,身上也不再疼的難以忍受了。
她剛一睜眼就見兩個大男人,床頭床尾各坐一個,黑著兩個大大的眼圈,凶神惡煞地瞪著她。
“二哥。”林可安腦袋本來還有些迷糊,被這兩人嚇得,意識霎時清明了起來,她朝陸雲崢伸出手,掙紮著就想要坐起來。
陸雲崢一把握住她巧的手,心翼翼地扶著她起身,背靠在床頭上,又仔細塞好了被角。
林可安問道:“我睡了多久?”
陸雲崢道:“沒睡幾個時辰,你氣穴被封住了,這兩日會感覺身體沉重無力,精神萎靡,不過沒關係,晉帝已經通知了鏡神醫,神醫已經快馬加鞭往這邊趕來了,應該不出兩日就能到了,你過兩就能好了。”
“什麽?咳咳咳。”林可安一口氣沒上來,氣息堵在喉嚨裏。嗆地自己瘋狂咳嗽起來,一時咳嗽聲震,原本想的話也堵在喉嚨裏,半個字也不出。
陸雲崢和泛陽以為她身體又如何了,都湊了過來,心安撫著。
林可安咳嗽了半,終於恢複了鎮靜,她推開泛陽的手,焦急地問道:“泛陽,你讓鏡大哥來了?”
“是。”泛陽點點頭,麵容露出糾結之色,“事急從權,這不也是沒有辦法了嗎。”
林可安深吸了幾口氣,讓呼吸更順暢了些,“你回晉國,現在,馬上就動身。”
泛陽正要反駁,陸雲崢截住了他的話頭,言語間還帶了些幸災樂禍的味道,“可安的不錯,陛下初登大寶,現下晉國局勢很不穩定,各種勢力蠢蠢欲動,陛下和國師必須要留一個在晉京坐鎮,否則若是此時哪個亂臣賊子趁虛而入,後果可不堪設想了,所以為了大局著想,陛下現下還是趕快回去吧。”
泛陽瞥了他一眼,被他那副得意的模樣氣得牙癢癢,語氣頗為不耐煩,“你在這裏什麽,晉國再怎麽如何,那也是我的事,哪裏輪得到你一個梁國臣子在這裏三道四。”又軟下語氣,偏頭對林可安道:“可安,表兄為你治好病,我便讓他回去,耽誤不了多久的,就這樣幾日的功夫能翻起什麽風浪。”
林可安表情嚴肅,滿臉冷漠,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正經,“不行,你快些動身回去,你若是不走,我就不讓鏡大哥來了。”
陸雲崢還在一旁煽風點火,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對啊,陛下,可安現下幾次受傷,身體差了不少,鏡神醫來了,或許還要花費許久為可安調理身體,所以你還是趕緊回晉國坐鎮的好。”
林可安不再話,隻是一臉堅定盯著泛陽,泛陽知曉她的脾氣,拗不過她,隻好立即收拾了下東西,帶著幾名暗衛,暗中離開,快馬加鞭回了晉國。
鏡無全是在第二晚半夜時分來的,林可安由於被封住了氣穴,這兩日一直過的昏昏沉沉的,半夜時更是沒有了絲毫意識,還是望月瓏幫忙接待的鏡無全。
直到鏡無全解開了她的氣穴,那股渾厚的真氣,便沒了約束,再次在林可安身體中四處亂竄起來,撞得她渾身猶如被碾碎了一般,生生給疼的清醒了過來。
入眼的便是泛陽那張清雋的臉,下意識地便以為自己在做夢,他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泛陽,你怎麽在這裏?”
“泛什麽陽,丫頭,這就認不出我了,真叫人傷心。”著,麵上的笑意漸濃,手在脖子處輕巧一扣,一張精致的人皮麵具被接了下來,露出一張溫柔的臉。
鏡無全一路奔波趕來,直接進屋就給她診治,手忙腳亂之間,連人皮麵具都顧不得摘了。
“鏡大哥,你來了。”許久不曾見他,林可安欣喜地抬起上身,結果卻被疼的失了氣力,又躺了回去。
“別亂動。”鏡無全一把將人老實按住,抽出銀針便開始動手,手上動作不停,嘴巴也不閑著,巴拉巴拉個不停:“當初入穀,我教你醫術,你不學,非要和甘逐學毒,這下好了吧,連驅個內力都不會,還非要我巴巴地辛苦兩跑回來,你都不知道我在晉國有多忙,本來立國之初,正是多事之秋,結果泛陽一甩手,所有的事都留給了我,這些,我簡直累的團團轉,一個人恨不得當成兩個使,結果,你還在這變著法兒的折騰我。”
“是是是,是我的錯,鏡大哥辛苦了。”林可安渾身疼的直冒冷汗,不過耳根有鏡無全這樣嘰嘰喳喳個不停,注意力被轉移了不少,不得不,還是還是熟悉的感覺。
陸雲崢先施針,將她全身幾個重要的大穴封住,避免一會兒將內力逼出時,更加傷及五髒六腑。就這樣的事,著簡單,真的忙活起來,足足花了好幾個時辰。
第二日林可安醒的時候,隻有望月瓏在一旁守著她,鏡無全才歇下,顯然是把人累壞了,這青年足足睡了一一夜,才勉強恢複了精神。
鏡無全比泛陽心謹慎的多,即便是在驛館,還成日裏帶著人皮麵具,睡覺時才敢摘下,林可安去尋他時,鏡無全已經穿戴好了。
“鏡大哥。”
鏡無全看到是她來了,連忙起身迎了過來,林可安才休整了一日,身體還未大好,走起路來還有些顫顫巍巍。
“路都走不好,還逞強過來,有事傳人讓我去找你就是了,何必親自過來。”嘴裏抱怨著,還是將林可安穩穩扶著,妥帖安置在軟凳上。
林可安乖乖巧巧坐著,仰麵看著眼前的青年,即便帶著泛陽的臉,還是讓她覺得分外親牽在林可安心中,鏡無全一直是如兄如父般的存在,或許是幼時的感情太過強烈,每次對著他,便不由自主湧現依賴福
林可安仰頭道:“多日不見鏡大哥,我心中很是掛念,知道你醒了,便迫不及待過來了。”
對於這樣甜甜的話,鏡無全表示很受用,坐在她旁邊,像從前那樣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道:“在梁都這段時日,過得如何。事情進展怎麽樣了?”
林可安撇了撇嘴,低頭擺正自己的裙擺,漫不經心道:“其實沒什麽進展,楚長寧的地位固若金湯,若要將她這棵大樹連根拔起,牽連太多,我左右掣肘,著實不好下手。”
鏡無全耐心聽著,隨手倒了一杯熱茶給她,溫聲安慰道:“確實,你要動她,就要與太子為敵,可若是太子真的倒下台來,覆巢之下無完卵,你二哥也要跟著遭殃,就算你真的保下陸雲崢,沒了太子,梁國的帝位無疑是要落入岐王囊中,偏偏岐王生母,左貴妃也與你有仇,哎呀呀,怎麽可能不左右為難呢。”
“而且,你你,明明事都這樣多,煩的都焦頭爛額了,還給自己攬事,你隔壁那個丫頭,我可是認識的,苗國的公主,我可是知道些的,她是帶了秘密任務來梁國的,那件事,來挺棘手的,你是不是還打算要幫她。”
林可安被中了心事,低頭抿了一口茶,心虛地不敢再抬頭,弱弱問道:“那件事怎麽也屬於皇家機密,鏡大哥,你怎麽知道的。”
鏡無全道:“大師兄的雪夜閣,我抽空也會幫忙料理,那裏麵的人,可都是有些手段的,不然也不會在江湖上這麽聞名了。”
是嗎?林可安沉思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他,“既然雪夜閣這樣厲害,連皇家辛秘都有手段弄到手,那鏡大哥,可否幫我調查一件事。”
鏡無全哼了一聲,表示同意,往嘴裏送了一口茶,示意她繼續。
“請鏡大哥,幫我查一樁舊事,二十年前,是誰在培雲山上丟了一個才出世女童,還有,在
那一年,皇後娘娘生產那的詳情,要越細越好。”
鏡無全手一頓,從茶杯中仰起頭來,女童、皇後?心中暗暗有了猜測,但還是什麽都沒,隻是遲疑著點零頭。
林可安足足花了四日的功夫,才將自己的身體將養的好的差不多了,由於心中記掛著一件要緊的事,人半點沒閑著,當晚便潛進了陸府,不出所料,陸雲崢果然在書房,書桌上的公文頗多,將半個人都擋住了,他做事的時候,一向認真的不像話,連有人推門進來也不曾發覺。
陸雲崢半低著頭,這樣側著看他的臉,麵上的線條流暢,棱角分明,加之麵容冷漠,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感覺,不過,認真做事的男子,果然又別樣的帥氣。
“二哥。”林可安笑著喊他,快步向他走過去。
陸雲崢聞聲抬頭,便看見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麵上的冷峻一掃而空,笑意立即燦爛起來,他欣喜地起身迎了過來,將人扯著坐下,溫聲問道:“你怎麽來了,身體都養好了?”
林可安掙脫了他的手,站起來,還轉了個圈,示意自己好的不能再好了,提起鏡無全,語氣不由得有些驕傲起來,得意洋洋道:“鏡大哥那麽厲害,他出手了,我自然好的快了。”立馬又皺起眉毛,支起食指戳了戳他的額頭,詰問道:“不過二哥怎麽又批公文批到這麽晚,我不是同你了好多次,要早些休息的嗎,你白日裏工作量那麽大,晚上還這般熬著,身體早晚會吃不消的。”
陸雲崢任由她點著額頭,點紅了也不躲開,討饒道:“好啦,就快沒了。你一向無事絕不過來找我,這次來,是為了什麽事?”
嗯!林可安麵上笑容一僵,露出為難之色,糾結了一下,那件事也太荒謬了吧,該怎麽呢,最後她緩緩抬頭,鄭重道:“確實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想要告訴二哥。我前幾日在皇宮被追殺,是因為我聽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林可安深吸了一口氣,莫名覺得有點緊張,才繼續道:“二哥,我聽到,楚長寧不是皇後娘娘的親生女兒,她是左覃的女兒,而皇後娘娘的親生女兒是,是我,準確的,是陸思沅。”
聞言,陸雲崢也罕見地失態了,他陡然瞪大了眼睛,手一頓,手中的茶杯搖晃,幾滴茶水迸濺而出,落在茶百的袍子上,染出一片淡黃的水漬,他確實是沒想到,還有這樣,想象不到的事。又低頭抿了一口茶水,壓了壓心中的震動,平複下心情,才抬頭問道:“沅沅,這是你親耳聽到的?確定嗎?”
林可安點點頭,鄭重道:“不錯,是楚長寧和左覃親口的,我絕對沒有聽錯。”
這件事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便是陸雲崢這樣見慣了大風大濫人,也不由得回不過神,忽然,忍不住輕笑起來,還將林可安一把拉進他的懷中,像平常那樣放在腿上,揉進懷中,笑容越發輕快起來。
他這副反應可著實是將林可安嚇了一跳,林可安任由他動作,心中狐疑道:二哥這是怎麽了,被這件事嚇傻了嗎?不過也是,自己也是緩了好久才換了過來。
林可安從她懷中掙紮起身,雙手捧著他的臉,強迫他抬起頭來,皺著眉問道:“二哥,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陸雲崢乖乖仰起頭,讓她不那麽費力,他止住笑意,正經了語氣道:“我在笑你。”著又將她揉在懷中,滿心疼愛撒不開手。
林可安被他笑的摸不著頭腦,惱羞成怒問道:“笑我?笑我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開心,覺得自己撿到寶了,我的沅沅,這一生可真是豐富多彩,妙不可言。”
經他這樣一提醒,林可安才發覺自己的經曆,的確太不尋常了些。重生、萬人憧憬的無音穀自己可以隨意進出,難見一麵的無音穀傳人,自己幾乎都認識,而且活在神話中的鬆舍先生周穹現在是自己的生父,一代名姬,季樂舒是自己的生母,現在,又發覺,自己居然還是梁國的嫡公主。
這一生,的確是,跌宕起伏,讓人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