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鏡無全見她出來,眼睛有些發紅,湊過去摸摸她的頭,愛憐道:“師父既然肯見你,定然是同意你留下來了,怎的還傷心起來了。”


  林可安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鏡無全才注意到她胳膊上駭饒傷口,抓起她的胳膊,“這是怎麽了,怎麽還受傷了?”手邊又沒什麽工具,便一把將她抱起來,運轉輕功快速向前。


  林可安任由著鏡無全帶著她走,也不問他去哪裏,沒一會兒,兩人便到了一片偏僻的竹舍旁,鏡無全敲了敲門,片刻後,便是甘逐麵無表情的打開門,看見門外的兩人,明顯怔愣一瞬,怎麽也想不到會在這裏看見林可安,不過瞥見她胳膊上猙獰的傷口,馬上又恢複了神色,將兩人迎了進去。


  甘逐的竹舍十分幹淨雅致,屋裏擺滿的書籍,全都規規整整的放著,還有一整塊區域放著各種奇花異草,毒物屍體。


  鏡無全細致地為她包紮了傷口,才簡單向甘逐明京城中的事,吩咐了甘逐照顧好她,最後才對著林可安道:“安安,泛陽如今一人在晉京,我放心不下,這便要啟程回晉國了,你且在穀中好生待著,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你。還有此番回晉京,我不能告訴泛陽你的消息,他若是知道了,定然待不住,要來尋你。”


  見林可安點點頭,又對著甘逐道:“五,安安身體弱,我又不得空,她的竹舍便辛苦你來搭了,我瞧著後山那片地段就挺好的,清淨優美。”完不管他同不同意,又轉頭對著她道:“安安,在穀中新來的弟子都是要自己搭竹屋的,你的竹屋就讓五來搭,搭好之前你就住在我的竹屋好了,還有你有什麽需要隻管告訴這子,他雖然平時像個木頭,但還稍稍頂些用。”鏡無全上上下下交代一番,才迅速收拾了一些東西離開。


  林可安沒想到鏡無全竟然當著甘逐的麵這樣他,她悄悄偏頭打量甘逐的臉色,他的表情始終懨懨的,一副半點不想搭理你的樣子,看上去甚至比周先生還要懶怠幾分。注意到林可安的目光,也向她看來,一時四目相接,兩人都迅速移開了眼。


  林可安打著哈哈掩飾尷尬,向甘逐道謝:“那便辛苦甘逐公子了。”


  甘逐沒再看她,隻是點頭,嗯了一聲,被頭發遮住的耳尖隱隱發燙。


  甘逐雖然不愛話,但是動作十分麻利,幾時間,一座竹屋就定了型,裏麵裝飾十分奢華,絲綢棉被,雪紡窗紗等用品無一不是上乘,又花了幾時間,從清玉齋運來了些裝飾玉品,竹窗邊仍然細心地為她擺了一盆蘭花,也是過了挺久之後,林可安才知曉,這是價值千金的疊蘭。甚至還為她擺了一架琴。


  林可安放眼望去,這房間竟比她之前的兩個閨房還要好上幾分。


  “這裏離我的竹舍比較近,有何不便、不懂之處盡管去找我,想出去轉轉,想知道何處的消息,需要什麽東西也可以去找我,我一般不會出門,你多半不會白跑一趟。我竹舍後麵就是藏書之處,你有什麽想看的隻管去拿便是。”


  甘逐一口氣了好多,林可安第一次見他了這麽多話,她乖巧的道了謝,待他走後,獨自坐在窗邊,望著不遠處的山景,沉思良久。


  九月時分,暑氣未消,雲起山上還是一片翠綠的景象,然而此刻,位於峰頂的少女卻著著上好的雲織錦衣,毛茸茸的狐裘披風將自己圍的嚴嚴實實,隻露出巴掌的的臉。蹲在在幾朵奇怪的花前仔細打理,身體如靈巧的錦雀,在冰雪地中輕巧的翻轉遊移,當看見自己細細嗬護的那朵將蔫的花重現生機,不由露出一抹笑。霎時,比花竟還美上幾個顏色。


  正是林可安。


  山中的生活平靜安逸,轉眼之間,三年已過。當日瘦弱狼狽的少女,經過甘逐的調理,如今身量已成,胖瘦得宜,臉上的嬰兒肥消退,浮現出神似其母的傾城容顏。


  赤血寒冰花唯有在極寒之地方能存活,好在雲起山足夠高,山頂寒冷,積雪終年不化,栽種赤雲寒冰花勉強能夠存活,卻也格外難以打理,需得打起十二分的心。


  甘逐教了她輕功,帶著她一起在懸崖采了一年的藥,見她輕功成,索性做了甩手掌櫃,將采藥的活計交給了她,每日攀岩雪山照料赤血寒冰花的任務也交給了她。


  縱然相同的事做了這麽些,手法已是萬分熟稔,可林可安還是絲毫不敢懈怠,放輕了手仔細擺弄,半日時間便這麽過去了。


  總算是弄好了,少女吐出一口濁氣,轉了轉發酸的手腕,收拾了手邊的東西,準備下山回去。


  “,姐。”


  空蕩蕩的峰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不敢置信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音,林可安一轉身,還未看清是什麽人,隻覺一道黑影向自己撲來,下一瞬就被人緊緊摟在懷裏。


  “終於,終於找到了。”


  雙臂如同鐵箍緊緊攬著她,林可安推了幾下,來人紋絲不動,幹脆放棄了。


  “陛下,放開我,如此不成體統。”


  疏離的語氣終於讓他從巨大的喜悅之中回了神,泛陽終於輕輕放開她,隻是雙手仍緊緊抓住她的肩膀。雙眼直愣愣地盯著她,“你叫我什麽。”


  “陛。。”


  “叫我泛陽。”泛陽打斷她,半哄道,“還是姐給我起的名字,姐忘了嗎?”


  林可安打掉他的手,後退兩步道:“晉成帝太子,文德皇後嫡子,如今晉國的皇帝陛下,蕭明重。民女如今不過是鄉野平民,擔不起陛下姐之稱,民女先前不知陛下身份,冒犯陛下為陛下起名,還望陛下忘了吧。”


  聽到她與他如此疏遠,泛陽氣急敗壞,一把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一口一個陛下,是當真要與我劃清界限嗎?還是你在怪我,在你危難之時,我不能及時出現。”


  林可安掙紮幾下,手腕還是掙脫不出,她歎了口氣,終於正眼看眼前的青年,三年已過,他成長了太多太多,眉眼更加深邃,聲音也變得更低沉磁性,縱然青澀,通身王者的威嚴霸氣還是能隱隱若現。


  這三年,她斷斷續續聽了他的事跡,知道了他是怎樣一步步深入晉國朝堂,內亂爭鋒,以雷霆手段鏟除異己,霸氣回歸,榮登帝位,鏡無全將他教的太好太好了,這青年早已優秀的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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