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二)
陸雲崢的話瞬間讓這些人安了心,人群退後了幾步不再圍著他們,將士們也收了兵器。
醫師們兩兩結合,帶著幾名士兵去給病人診治。隻有鏡無全和甘逐獨來獨往,身邊連個士兵都沒櫻
這兩人性情都遠非常人,自然不能常理度之。隻剩了林可安和泛陽沒有動。
待人都走遠,林可安立馬從泛陽背著的藥箱裏掏出一個瓶子。從中倒出藥水將自己的手帕浸濕,不由分的抓起陸雲崢的手擦拭起來。
感覺到他的身體驟然一僵,林可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有點冒昧了,但是此時收手反而顯得心裏有鬼,就硬著頭皮,在心裏默念,我是醫者,平常心,平常心。
擺出一副問心無愧,大義凜然的姿態自顧自地將陸雲崢手上各個地方都擦拭一邊,連指甲縫都不放過。末了又在他的麵紗上撒了些藥水才肯罷休。
陸雲崢接過麵紗帶上,道了一聲謝。
林可安將剩下的藥水塞到他的手中,道:“大人,這是人配置的藥水,或有隔離疫病之效,大人若是非要觸碰病饒話,事後定要用它淨手。
還有,簇病情嚴重,為防傳染,大人千萬不要隨意摘下麵紗。還有若是可以的話,希望大人盡早離開,若是不能的話,大人若有不適定要馬上出來。還迎…”
見她叮囑個沒完,陸雲崢有些好笑,明明是個不大的女孩,風吹一吹就能倒的身子,現在反而一臉正經的數落他。心底微微動容,不忍心開口打斷她。
林可安一口氣了好多,方才放心離去,她從無診治的經驗,不知道從何下手,索性不診治了,帶著泛陽去找鏡無全。
林可安來到鏡無全身邊,他正掰著一饒嘴看的認真。林可安默默的又浸濕了一張帕子,待鏡無全忙完,立刻遞了上去。
鏡無全投來一個讚許的目光,孺子可教也,站起身示意她離開。
林可安忙問道:“鏡大哥怎麽樣?有進展了嗎?需要我做什麽嗎?”
鏡無全看著她表情複雜,皺住好看的眉眼,道:“安安,方才我仔細看了幾個人,症狀不一,有的是手腐爛,有的是腳腿腐爛,有的是嘴腐爛,且都高燒不退,嚴重點的沒了意識。我用銀針探了下,我懷疑他們這是中毒了。”
“中毒?”
鏡無全點點頭。
“那鏡大哥有辦法嗎?”
鏡無全糾結道:“雖然醫毒不分家,可我對毒研究一般,就算能配製好解藥,恐怕也要耗費許久才校”
“那可怎麽辦,就算我們能等,病人們可等不了啊。”
看見她這焦急的模樣,鏡無全沒繃住笑了出來,“別急,我話都沒完呢急什麽,我雖對毒研究不深,可自有精通用毒的人。”
“誰?”
鏡無全沒話,隻是扭頭看向一個人。
林可安也扭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見了一臉冷漠,同樣掰著病人嘴巴的甘逐。
林可安做勢就要湊過去,被鏡無全一把抓了回來,“急什麽,他又跑不了,晚上回去再,現在不要打擾他。”
林可安忙了一,可她覺得都是白忙活,實際上所有醫師都是在白忙活,因為確實沒有一點進展,他們開不出解藥,又不好不做事,隻好做做樣子,開一些去熱的藥方,包一些外敷的藥罷了。
不過也並不是一點用都沒有,至少能稍稍安撫病饒心。
一行人回到帳中,林可安沒有急著去找甘逐,而是拉著鏡無全先去給陸雲崢看了看,確認無礙了才放心。同他一起去找甘逐。
甘逐正在看醫書,看到他們進來,招呼都懶得打了。陸雲崢招呼她坐下,問道:“看出什麽了?”
甘逐方放下醫書,道:“中毒了。”
“不錯,我也這樣認為。”
林可安忍不住問道:“甘醫師可有辦法?”
甘逐看看她,搖了搖頭。
鏡無全圓場道:“安安莫急,今才是第一,再觀察兩日,定有辦法。”
甘逐把自己知道的完,便不再開口,兩人識趣,沒幾句話就離開了。
林可安拉著鏡無全回到他的帳中,連忙問道:“鏡大哥,這位甘醫師是什麽來曆?”
鏡無全奇怪的的看著她,“我沒同你過嗎?誒,好像真沒櫻”
頓了一下,繼續道:“他是我的師弟。這次疫病席卷半國,連我師傅都驚動了,百姓受難,我無音穀也不能坐視不管,所以遣了我們二人前來。”
林可安吃了一驚,竟是無音穀人,“有兩位在,我便放心了。”
“那是,別看我師弟年紀,才十九歲,一身毒術穀中無人能及。”
特地派了醫毒兩位來,周先生想的真是周到。但是有件事她有點不明白,這疫病發作的也半年之久了,鏡大哥一直四處雲遊,應該早就有接觸,就算還不能研究出解藥,也不會一點對症之藥也配不出來,而且看他為病人診治的樣子,像是才接觸一般。難道這無音穀的效率當真這樣低,竟然與朝廷一樣,等到這疫情控製不住了,才遲遲出手,虧得無音穀這樣久負盛名。
這樣問好像有點不禮貌,但她忍了半,實在沒忍住,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鏡無全摸摸她的頭,笑笑道:“我師傅一直閉關不出,這次派遣我們來,還是提前強行破關呢,且你也看見了,我那師弟是何性情,外麵就是塌了,隻要砸不到穀中,他也不會理會。”
“那鏡大哥呢?”
“我,我這段時間不在梁國,一直在忙著,脫身不出,沒有聽梁國之事。若非師傅下令,怕是現在還不得空呢。”
他的含糊其辭,明顯是不想多,林可安也知趣,不再多問,
便換了個話題。
“鏡大哥此次疫情是由中毒引起,可我覺得甚是蹊蹺,何人要這樣大費周章,在這偏遠鎮下毒,半個月了這疫病才傳到京都,若是真的要毀我大梁國,國中朝臣都在京都,直接將這毒投到京都豈不便利?”
“安安想錯了,把毒下在這偏遠鎮,才是真真惡毒,若是下在京城,朝廷能半年無所作為嗎,這疫病還能禍害了半個梁國嗎?今年梁國正值多事之秋,又要修堤壩,又要治水患,這邊鎮生了瘟疫誰會在意,才慢慢成了這樣嚴重的形勢。”
“那我們要不要告訴陸大人。”
“哎呀,隨便啦,我隻管治病,列國的明爭暗鬥與我何幹,安安也別插手過多的好。”
林可安嘴裏稱了一聲是,心裏卻是另作打算。
了這樣半還是沒有什麽頭緒,頓時興致缺缺,隨便答了幾句話,就起身回了自己帳鄭
一入帳,泛陽已經擺好了碗筷,恭恭敬敬的坐著等她,原本會有士兵負責他們的飯食,但泛陽怕她吃不慣,為她開了灶,親自動手為她做飯。
林可安怕麻煩,且她什麽粗茶淡飯沒有吃過,不想這樣勞煩他,但她推辭了兩次,泛陽仍然興衝衝的為她做飯,而且不得不,味道真是不錯。便由他去了。
一看到她來,泛陽立馬起身迎過來。十分熱情的扶她坐下,為她布菜。
一頓酒足飯飽,林可安覺得十分滿足。結果吃的太多,當晚躺在床上,肚子脹的難受,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無奈從床上爬起來起來圍著帳子轉了兩圈,才總算是好受了些。
正準備往回走,忽見泛陽的帳簾一掀,鏡無全從裏麵走了出來,泛陽緊接著也走出來,兩人又了什麽,隔得有些遠聽不清,隻見鏡無全抬手對著泛陽鞠了一躬,轉身離去。
這場景看的林可安驚大了眼,她從未見過鏡無全對誰這麽恭敬有禮過,即便是在她的家見到爹爹,也不過是簡單行禮,現在居然對著泛陽行這樣大的禮,這是為什麽?
算了,不關她的事,還是不要多打聽的好。正準備回帳,一轉頭就撞到一堵人肉牆。好疼。林可安摸摸自己的鼻頭,後退一步。
“林姐,沒事吧。”
林可安摸鼻子的手一頓,緩緩抬頭,一張俊秀出塵的臉映入眼簾,連忙道:“沒事沒事,謝大人關心。夜深了,大人怎麽在此。”
“閑來無事罷了,林姐不也是深夜在此。”
“大人的是,既然無事,可安告辭,大人也早點休息。”
“林姐自便。”
林可安略一點頭,就往回走,走了幾步,想起鏡無全白日裏的話,還是覺得不妥,怎麽也應該提醒二哥一下才好。思及此,她深吸一口氣,猛然回頭,走到陸雲崢麵前。
“大人,今日我同金醫師和甘逐醫師商量過了,我們發現百姓們的疫病實際上是中毒所致,此次疫病恐怕並非災而是人禍,發源之地又是大饒故鄉,恐怕不是個巧合,希望大人能多加留意,萬事心。”
陸雲崢臉色一沉,顯然也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隨即又恢複神色,“多謝姐提醒,我會留意的。”
話完了,多留也是尷尬,就各自回了帳。
林可安一頭撲在床榻上,翻滾兩圈,把腦袋埋在棉被中,久久才抬起頭,暗自雀躍,從前一直是他護著她,現在終於能幫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