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一起進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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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才完這一句,就被奚絡拉住了胳膊,奚絡向他偎近一點,用軟膩甜香的聲音:“浩然,宗浩軒以前沒少欺負我,還差點掐死我,我都恨死他了,我要你給我去報這個仇!”聲音雖甜,卻帶著森森冷意。
宗浩然感到麻涼爬上了脊背,他的眼光更加暗淡,無力地轉頭問:“怎麽報?”
奚絡咬緊開關,下巴朝宗浩軒一指:“過去打他!打到他痛,他怕,他開口求饒為止。”
宗浩然暗淡的眸望了一眼宗浩軒,再轉頭望向奚絡。
“他不會求饒!”他低沉地。他太清楚宗浩軒了,他寧死都不會求饒,就跟他自己一樣。奚絡自然也知道,那麽她就是想讓他們兄弟相殘,宗浩然武功更高,他的部隊更厲害,他一定能贏,她就是想讓這衝突的結果是:宗浩軒被消滅掉!
這麽殘酷的想法,還要通過最愛她的人來實現,實現的過程將是讓她最愛的人心受淩遲。連奚絡都覺得自己是多麽瘋狂。然而她想,她跪在祠堂發的誓就注定自己沒有權利心軟,一切必須做下去。
是以她硬起了心腸,用冰刀一樣的聲音一字一句地:“他不求饒就一直打下去!”宗浩然不話,隻用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望著她。奚絡再咬一咬牙凜然望回去,不怕望穿他無辜至純的靈魂:“你心疼了?不願意?那好,我自己去找願意的人!”著就作勢欲走。
宗浩然不動聲色地攔在她麵前,深深地凝望著她,這女子星眼流波,皓齒排玉,明豔綽約,儀態萬方,這就是使他深深地淪陷不可自拔的人!可是她真的這麽冷酷嗎?宗浩在心如此的痛,卻都恨不起她來。
宗浩然不能忍受別的男人來聽她指揮,一聽她去找願意的人,就瘋狂起來,他胸脯劇烈起伏了一陣,啞聲:“好!我聽你的,要進地獄就進吧。請你記住我為你做的一切!”
完就手一晃,閃電一般,腰間纏繞的長鞭已拿在手中,迎頭走到了宗浩軒麵前。
聽了他們一係列的對話,對本已怒火中燒的宗浩軒造成了更大的打擊,他望著迎麵一步步走來的,手舉軟鞭眼眸深陷的宗浩然,心中湧起了恐懼:“四哥,你已被這妖女控製了嗎?”他的聲音有些不穩。
宗浩然不再話,明知是錯的,忍著心痛也要上,這就是愛情的魔力,他成為了愛情的囚徒。
深吸了一口氣,宗浩然用低沉的聲音:“五弟,你亮劍吧,絡兒不喜歡你!”
不等宗浩軒反應過來,宗浩然已經把軟鞭一抖,從四麵八方密密地向宗浩軒襲來,宗浩軒隻能拔劍應戰。
望著對麵纏鬥的兩條人影,奚絡在心裏:“鍾王,我幫你減少了前進的壓力,可是我心頭的壓力卻空前的大。”
對宗浩然的內疚從心底的一個角落開始一層層擴大,直到泛濫成災,在無人注意她的時刻可以任由自己淚流滿麵。她這是對宗浩然的虐待,何嚐不是對自己的虐待?
兄弟兩人越鬥越激烈,宗浩軒開始處於下風,宗浩軒手軟了,攻勢不再強勁,奚絡喊了一聲:“浩然,你下不了手了嗎?”這一聲格外冷冽,宗浩然鞭子一滯,趁著這一空隙,宗浩軒陡然又刺出幾劍,分向他的咽喉、心口入腹,連環出擊。宗浩然忙聚精神,手腕連抖,軟鞭舞出了一道鞭牆,護在自己前方,看到劍來,突然躍起,在空中頭下腳上,鞭梢蛇一下纏住了不及撤手的宗浩軒手腕,就在宗浩然翻身落地時,宗浩軒已被他甩跌在地,劍早已脫手。
宗浩然還是不忍心,所以宗浩軒跌得不重。但這已不是重不重的問題,而是有關麵子的大事,這是宗浩然第二次甩跌宗浩軒了。不顧宗浩軒脹成了豬肝色的臉,宗浩然無奈地勸道:“五弟,你給絡兒姑娘道個歉吧,保證以後不再欺負她,你求個饒,她就會放了你。”
這一番話聽在宗浩軒的耳裏,被他當成了莫大的羞辱,急怒攻心,一張口,嘩,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宗浩軒的暗衛們急上前扶起他來,宗浩軒血紅著眼,指著宗浩然和奚絡,喑啞著嗓子,用幾乎聽不出來的聲音:“殺了他們!”音調格外果決。
宗浩然知道他們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裂痕已深,這道坎,跨不過去了。
暗衛們個個睜著殺氣騰騰的眼逼進過來,突然就圍成了一個圈,張弓搭箭,對著宗浩然和奚絡就射。奚絡的內心不比宗浩然痛得少些,活著有不可推脫的責任,死了倒是一種解脫,她這是第幾次了?麵對著死亡有種熱烈的歡呼?
宗浩然卻是拚著性命為她擋箭,一條長鞭舞得風雨不透,罩著的卻始終是那個人,奚絡未傷分毫,而他自己背上已中了兩箭。圈外的便衣部隊眼看自己的主帥被敵人以箭圍射,在王將軍的指揮下立刻對暗護痛下殺手。一時之間,混戰開始,沒有人再也餘閑圍攻宗浩然和奚絡兩人了。
在看到宗浩然背上的箭後,奚絡的心都痛得麻木了,她是醫生,自然懂得療傷,幸而現在身邊隨時都備有常用藥。她讓宗浩然坐在地上,把宗浩然背上的箭拔了,給他灑上止血止痛的藥粉,臉色清淡,語氣冷漠:“為什麽這麽傻?你完全可以不幫我,我死了,你也就解脫了。”她知道自己是他的魔。
奚絡撕下自己的衣襟幫他把傷口包紮起來,她在熟練地做著這一切的時候,宗浩然才有了點溫暖襲上心頭,他轉過身來握住奚絡的手,一雙澄澈深沉的眸子鎖定她的冷淡的眼,他居然能發現冷淡背後深藏的痛,宗浩然低聲:“你知道,我寧願自己死也不能讓你受傷害。如果你真的關心我,該知道我心上的傷比我背上的傷要深、要痛,你為什麽要傷害我?我明白你故意讓我們兄弟相殘,你背後隱藏著什麽?這樣利用我的情,你於心何忍?”
一句句言詞懇切又傷痛至深的話打得奚絡無處遁形,她背轉身去,用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裏溢出,帶著濃重的鼻音哽咽地:“我的父母兄弟鄉鄰全都慘死在你們宗國的入侵中,他們都是多好的人!你們能了解這對我是怎樣深重的災難嗎?這原因我在朝堂之上就已過,你既愛了我,也就隨著我下了地獄!你難道還不明白,美色有時甚於毒藥。你這樣看重外貌,也就注定要受這種苦,一切是你自找的。”
宗浩然眼眸中的光越加暗淡了,漆黑得如沒有星光的夜。
“原來五弟一直都是對的,紅-顏-禍-水!”他喃喃道。
奚絡拿開了手,雙手交叉放在腹,並未回頭,隻是凝視著遠方虛無的蒼穹,幽怨的聲音低低傳來:“禍水從來就不是紅顏,而是隻看紅顏表象的當事人自身!難道你還執迷不悟嗎?一個人的價值在他的內心,是善是惡也是從內心散發出來,外表隻是一層迷惑愚者的皮囊。”
背後地上的人低低地頓悟地道:“我明白了,是我著相了。”
奚絡依然背對他挺立著:“宗浩然,你可以殺了我了,為我對你的愚弄報仇吧。”
宗浩然慢慢站了起來,他的震動無以複加,這個女人到底是人是妖?他對她隻有深深著迷,無論如何都恨不起來,即使她了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複仇。為何他還是能感受到她冷漠的外表下有顆火熱的心呢?是自己的幻覺嗎?一個暗衛突然仆倒在他們兩人的腳下死去,濺了他們一身的血,這讓宗浩然清醒過來,忙扭頭四望,真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宗浩軒已經瘋了一般,披頭散發地與他剩下的暗衛一起與宗浩然的秘密部隊拚殺,他們都渾身是血,也不知受沒受傷。
這一切刺痛了宗浩然的雙眼,他大喝一聲:“停!”爭戰停了下來,宗浩然的人也有死傷,但相較宗浩軒的人要來得少。王將軍和他的手下看著宗浩然,等他的下文。
“放他們走!”宗浩然啞然道。這一次奚絡沒有話,泥塑木雕似的站在那裏。宗浩軒提著滴血的劍,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呼呼地喘著氣,狠狠地撂下一句:“我們的事,不會完!”就領著自己的人,大家相攙著,牽出係於林中的馬,騎上後絕塵而去。
宗浩然緩步向奚絡走來,雙腳灌鉛一般,罪孽感快把他壓塌了。他指著殘酷的現場,無比凝重地:“絡兒,看看這些血,看看這些死屍,就在剛才,他們還是鮮活的生命,現在就死在了這裏,這些是你報仇需要的嗎?你的心有沒有感到痛?”
奚絡深吸一口氣,無論怎樣控製著,眼淚還是不聽話地洶湧而出,她始終保持原來的姿勢站著,沒動一步,昂著頭哽咽著:“是!這是我的孽,我的親人,我的鄉鄰,他們也曾是鮮活的生命,無端端地被你們害死。我要報仇,複仇之路原本就這麽殘酷。我們是分屬兩條戰線上的人,你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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