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梅姑
逍遙侯府的酒宴散去,蕭伯言與弟弟送走最後一批賓客,才從府門口轉回。
“大哥,你早些去新房吧,府裏的瑣事有我照應即可。”蕭洛道。
蕭伯言點頭,“辛苦二弟了。”著,便向新房處走去。
新房內。
蕭顏陪女客吃過宴席,便帶著侍女翠喜來看新嫂子。
“清茹,”她笑著走到蓋著喜帕的新人跟前,“讓我瞧瞧你今日的妝容如何?”著,伸手就要揭開蓋頭。
梓書連忙上前製止,“大姐,侯爺還未揭蓋呢,您不可……”
在芳府的時候,芳夫人可是交代過,姑爺沒揭蓋之前是不能隨便拿下蓋頭的,否則於婚姻不利。
啪!蕭顏揮手一個巴掌將梓書的臉抽得偏到一邊。
梓書捂著臉,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蕭姐。
“不過一個賤婢!敢衝本姐指手畫腳!”蕭顏冷聲著,伸手扯下芳清茹的蓋頭扔在地上,“我便是揭了又如何?”
芳清茹也一臉震驚地看著姑,“顏兒,你……”
她雖然知道蕭顏的脾氣不太好,出口的話常常會刺耳不好聽,可蕭顏過,她跟她母親安平郡主一樣,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是口直心快之人。
可是,今日蕭顏的作態卻讓芳清茹難以接受。
她竟然在新房裏就對自己的侍女扇耳光。
俗話,打狗也得看主人吧,她這是……太不把自己這個剛進門的嫂子放在眼裏了。
“我好心好意來看你,你的奴婢竟然敢對我無禮!芳清茹,別以為你嫁給我大哥便能爬到我頭上了,咱們侯府還輪不到你當家做主呢。”
蕭顏輕蔑地瞧了芳清茹一眼,甩袖子出了新房門。
喜婆子衝著蕭顏媚笑道:“姐慢走,外麵黑了,翠喜姑娘你扶著點姐……”
芳清茹被氣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
梓書連忙將地上的紅羅蓋頭撿起來,把姐頭上歪在一邊的鳳釵簪好,重新為她蓋上頭蓋,低低勸慰道:“少夫人,您別難過,都是婢子多嘴帶累了您。”
芳清茹淚珠終於落下,她趕緊用袖子裏的絲帕試了試,“梓書,都是我沒用……”
“姐……您千萬別這麽……”梓書眼眶紅了,可她不能在新房裏流淚,連忙轉頭用衣袖抹了一下。
“侯爺,您來啦!”門口的喜婆笑道。
芳清茹頓了頓,立刻端坐好身體。
梓書低頭退至一旁。
蕭伯言走了進來,怔愣著望向坐在紅帳下的新人。
“侯爺,您該取秤啦。”
隨蕭伯言一起進入新房的,還有兩位請來的全福奶奶。她二人都是蕭家的親眷,兒女雙全父母健在的全福人。
蕭伯言取過一名全福奶奶捧在金盤裏的秤杆看了一眼。
那秤杆並不是尋常的秤,而是婚禮專用的秤,上麵刻了南北六星與北鬥七星,還有福、祿、壽三星,共十六星合成一斤秤,寓意稱心如意。
另一位全福奶奶在旁笑著念道:“新人挑簾揭蓋~
一挑富貴吉祥!
二挑如意稱心!
三挑滿堂錦玉!”
蕭伯言麵無表情地用秤杆挑去紅絲羅,露出一張含羞帶怯的美麗臉龐。
全福奶奶完吉祥喜話,又走到大桌前倒下兩杯清酒端了過來,笑著道:“新人要飲交杯酒了。”
蕭伯言垂著眼眸看了芳清茹一眼,便將手裏的秤杆放回金盤內,淡淡道:“你們都下去罷。”
全福奶奶愣了下,笑著將呈酒杯的托盤放回大桌上,“酒水放在桌上了,我們這便回去。”
“嗯。”蕭伯言頭也沒抬,隻看著坐在床沿上的新人。
梓書遲疑一下,也隨眾人出了新房,立在門外候著。
新房的門被喜婆子帶上,一幹侍女仆婦都在屋簷下站著。
新房內,蕭伯言想了想,還是將酒杯遞給了芳清茹,“飲了此酒罷。”
芳清茹接過酒樽,一飲而盡。
杯裏的酒水是烈酒,瞬間就將她嗆得微咳兩聲。
蕭伯言從她手裏拿過杯盞,放回大桌上,便又走到她麵前:
“你累了先睡吧,府裏還有些事未了,我得去看看。”
芳清茹抬起眼眸看向他,輕聲道:“伯言哥哥,我……”
她終還是不出挽留的話。
蕭伯言走了,芳清茹似乎想起來,他的那杯酒好像沒有飲。
這時,侍女梓書進來了,低低道:“……少夫人,侯爺讓婢子服侍您先睡。”
芳清茹抬眼看向梓書的臉頰,她的左側臉上有一道明顯的指痕,那是蕭顏掌刮留下的。
“梓書,讓你受委屈了。”
梓書連忙道:“姐快別這麽,婢子沒有受委屈,隻是……”她抬眼看向姐,還是將口中的話咽了回去。
如今再什麽也沒用,姐已經是逍遙侯府的媳婦了,她多了,便是在挑撥主子夫妻不合。
蕭伯言成親沒多久,逍遙侯府又辦了一次兒女大事。
蕭顏要出嫁了。
這次,長公主府照樣接到安平郡主發來的喜帖。
“她的兒女倒是都嫁娶了,我家阿蠻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出嫁呢。”長公主不無豔羨道。
梅姑姑笑:“咱們郡主還呢,何況您也舍不得她早早嫁人,安平郡主家的那兩位可都年紀不了。再不嫁娶,可就不好看了呢。”
“也是。”長公主笑著飲一口茶水,又歎氣道:“我這肚子不爭氣,總也懷不上第二個,梅姑,你的年紀不過三十出頭,倒是可以生育呢。”
梅姑瞬間紅了臉,嗔道:“公主您怎麽又到婢子頭上了。”
長公主道:“算起來,你也是侯爺的人,這些年讓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倒是耽擱了你的青春年華。”
梅姑立刻在公主麵前跪伏下去,惶恐道:“公主,婢子從沒有什麽非分之想,您千萬別這話,可折煞婢子了。”
長公主將梅姑姑拉了起來,嗔怪道:“你這是做甚?我的可是真心話,你卻這般一驚一乍的。”
梅姑垂頭不語。
“唉,我這年紀恐怕再不能受孕,可侯爺隻有阿蠻一個女兒,難不成讓他絕嗣不成,那可就是本宮的罪過了。你若真不願,我也隻能另尋別的人選了。”
十二年前,長公主曾懷了一個胎兒,可沒多久竟流產了,身子便一直不見好轉。
她因一直需要調養身子,沒法與駙馬同房,這位梅姑便是先皇後選來照顧公主,順便伺候駙馬魏德侯的女官。
結果不久後皇後薨世,此事便耽擱下來。
再然後又是先皇駕崩。
總之,因種種原因,梅姑與魏德侯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後來魏德侯去了西疆,長公主也曾想為梅姑指婚嫁人,可梅姑執意自梳不嫁,於是,便蹉跎到了三十來歲。
“梅姑,我想讓你與祝娘一起服侍駙馬,無論你倆誰懷上,生下的孩兒都如我親生一般,不知你意下如何?”
梅姑隻是攪著手裏的絲絹不作聲
長公主瞧她如同羞怯少女一般,不由噗嗤一笑,道:“咱們女人也不指望男人能陪伴到老,有個兒女繞膝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