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番外 老姑娘
黎倩洗完了沈念安的礙眼衣物，便開始伺候初雪洗澡。
“姐姐，我家大女士說，做人要獨立。其實，我五歲的時候就會自己洗澡了。”不好意思被人看光光的小妮子，紅著俏臉把黎倩推出去。
“我還是不放心，浴室的地板到處是水，那麽滑。如果你不小心摔跤了，可怎麽辦？”黎倩貼著磨砂門，搖頭不忍離去。
聞聲靠近的沈念安，怎麽挖苦怎麽來，“人家是不想對你光膀子，這麽大的老姑娘了，有沒有眼色？”
“.……”黎倩關上浴室的門，回頭就是一記白眼賞給他。
多年沒受過女生的白眼，沈念安的思緒頓然一陣翻騰迷離。
恍惚之間，他透過黎倩圓潤普通的小臉，看到了另一個女孩。
17年前，那丫頭初見他時的莽撞內向，再到相熟之後的嬌憨野蠻。
喉嚨一陣辛酸，沈念安的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他突然好想她……
曾經，她那麽愛他，愛到為他失去貞操。
可他沒有好好珍惜她，把她拱手相讓給了自己的叔叔。
黎倩不明所以，摸不清這男人忽如其來的低迷神態，到底是怎麽回事？
黎倩欲言又止，眼睜睜看他離開兒童房，步伐發沉的下了樓。
管他的呢，他不在更好，空氣都新鮮了幾分。
黎倩搬來一張小板凳，坐在浴室門外守著初雪。
嘩啦啦的水聲消失兩分鍾後，一道鵝黃色的小身影歡快奔出來。
“姐姐，我洗好啦！”初雪垂到肩頭的烏黑直發，濕淋淋的往下滴著水。
黎倩找來幹毛巾，為小妮子仔細擦拭頭發。
趴在她的大腿上，初雪仰視她提醒，“姐姐，用吹風筒，頭發能幹得更快。”
“吹風筒能不用就不用，吹多了，頭發容易枯燥。萬一筒內忽然爆炸，也夠嚇人的。”黎倩微笑解釋。
“這樣的嗎？初夏大女士都沒有告訴過我這些。”女娃兒認同的點頭。
“可能她年紀小，懂的不是很多。”黎倩換了另一條幹毛巾，繼續擦拭小女孩順滑如綢緞的美麗秀發。
“別看她年紀小，品味老著呢。”初雪嫌棄的皺起小眉毛，“老是給我穿顏色很深，很難看的衣服。看老顧給我新買的這些小裙子，多可愛，多漂亮啊！”
“深顏色耐髒，畢竟你們小孩子都喜歡在地上翻滾。”黎倩倒是很了解初夏的用心。
“髒了就丟了唄，哪怕隻穿一次也行，隻要自己喜歡。”初雪三觀很不正的嘟噥。
“雪雪，你怎麽會有這種浪費奢侈的不良想法？”黎倩驚呆了。
“老顧說的，我家不缺錢，錢賺來就是使勁兒花的。不然，掛了帶進棺材不成？”小女孩再度語出驚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黎倩無語的搖頭。
說到漂亮衣服，初雪來了興致，拉起黎倩，直奔自己大如一座山的龐然衣帽間。
紅的、粉的、青的、紫的.……
各種顏色清新的女孩小衣物，多得可媲美一間專賣店。
“都是老顧給我買的，漂亮吧？”女娃兒圓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盛滿渴望受到誇獎的濃鬱光芒。
黎倩震驚顧昕寒的鋪張浪費之餘，又不禁佩服他的好品味。
每一件小衣裳，粉嫩得能萌化人的心，生出也生一個女兒盡情打扮的強烈衝動。
“很漂亮。”黎倩微笑點頭，脫掉小丫頭腳上洗浴專用的塑料拖鞋，要給她換上家居鞋。
“不要穿這個，土土的，我會被人嘲笑眼光很糟糕。”初雪後退三步，拒絕黎倩伸過來的黑色人字拖。
“雖然土氣，可是穿著舒服啊。在家裏隨便穿穿，沒人看得見，不會說你眼光差的。”黎倩啞然失笑，這孩子跟她父親一樣愛臭美。
據說，哪怕天塌下來，顧昕寒也要換上體麵的衣服再出門。
“你不就看見了？你會在心裏嘲笑我。”初雪理直氣壯。
黎倩被噎了兩秒。
“我的是裙子是黃色的，不能穿同樣顏色的，那樣會讓人眼花繚亂，不夠突出它的美。紅色是不能配它的，我可不想變成番茄炒雞蛋。”說得有板有眼的小家夥，拿起鞋架上的米白色圓頭小皮鞋，慢條斯理的彎腰穿上。
黎倩被她的一本正經萌翻了，愛不釋手的親了她粉嫩的小臉兩口，“你怎麽這麽可愛……”
“大家都這麽說，你就不要學別人這樣拍我的馬屁啦。”掏掏耳朵，女娃兒表示類似的恭維話聽得耳朵都要長繭了。
黎倩忍俊不禁的笑出聲。
太討人喜歡了，這個甜美的小姑娘。
將來如果有人肯娶她，她一定要生一個這樣的小棉襖。
顧先生他們怎麽舍得丟下這個掌上明珠，獨自出遠門的？
想到顧昕寒夫婦，黎倩就多嘴問了一句，“雪雪，你跟家人分開快一天了，有沒有想他們呢？”
“想啊。”從未與父母分隔這麽久的初雪，表情先是一陣失落，眼底繼而掠過一絲狡詐的亮光，“姐姐，你去幫我洗衣服，好不好？”
“好啊。”黎倩成功被她騙進浴室裏。
“姐姐，我下樓看電視，你先自己忙哦。”喊了一聲，初雪跑下樓的步伐極快。
“慢一點兒啊，雪雪。”黎倩擔心她摔倒，急忙追到一樓的客廳。
見她安然無恙的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黎倩才放心的上樓。
女孩的嬌俏身影一消失，初雪立刻狂奔出家門外。
她站在城堡外邊的石階上，拿起兒童手機。
沒等她打給父母，躲在某處的初夏和顧昕寒便走了過來。
“我好想你們.……”飛撲向他們，女娃兒親昵的窩在顧昕寒的懷裏撒嬌。
“寶寶，我也很想你。”初夏疼愛的彎下腰，親吻女兒的含笑小臉。
蹲下來抱著她的男人，聞言促狹彎唇，“現在說得倒是好聽，等你以後有了老公，跟他滿世界跑，估計就忘記我們了。”
“不會呀，我和我老公可以帶著你們，一起去旅遊的。”初雪使勁的搖頭。
“到時候我就老了，走不動了。”顧昕寒故作憂鬱的調侃女兒。
“不老，爹地昨天陪我去新的幼稚園報到，別的老師都問我，你是不是我的哥哥。”初雪笑容滿麵，閃閃發光的桃花眼綻放出無限自豪。
因為錦衣玉食，保養極好得緣故，男人的樣子一如既往的20多歲模樣。
初雪的實話，他聽得有幾分感慨，認為是安撫自己而已。
“怎麽不老？我的可愛小姑娘，你老子都41歲了。”他沒有笑，第一次發現時光流逝得那麽快。
小女孩被他說得心緒迷離，難得正視父親的實際年紀。
初夏眼眶發紅，腦海裏忽然湧過一個悲哀的畫麵。
等他百年歸老，她才88歲，又要開始孤獨的生活。
她聲音哽咽，“當初為什麽不逼著我，18歲就給你生孩子？如果是那樣，雪雪都11歲了。再過幾年，你就能當外公。”
“你有自己的快樂人生，我怎麽舍得剝奪你的少女時期？”男人低低一笑，雙手呈圓形敞開，摟住麵露難過之色的母女倆。
“對了，你們現在住在哪裏呀？”初雪岔開話題，不想沉浸在剛才的沉重氛圍裏。
“住在你戴伯伯的家裏。”初夏回答完，把手上拎著的保溫壺打開，“媽咪剛剛煮好的綠豆湯，溫度正好。你不是很愛喝嗎？”
“好棒！又能喝我最愛的綠豆湯了！”鼓著掌，初雪笑吟吟的張開小嘴兒。
母親喂一口，她就吞一口。
吃幹抹淨，初雪對要離去的父母擠眉弄眼，“你們等我一下，也有好東西要跟你們分享。”
她跑回客廳，拿出兩隻可樂雞翅，“倩倩姐姐專門做給我當零食的，超級好吃。沈叔叔想吃她不給。沈叔叔被她踩了好幾腳，也要搶來吃的呢。”
兩人接過雞翅，仔細品嚐。
顧昕寒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充滿了欣賞。
初夏意猶未盡的咽著口水，“果然很好吃，比你爹地的還要美味。”
“顧太太，你晚上欠收拾了？”男人臉色極其難看，話裏有話的邪氣威脅。
初夏臉龐一紅，繼而啞然失笑，“人家隻是一個女孩子，這道菜的功力好過你，你也要吃醋？”
“吃，吃你一輩子。”他冷著臉宣布主權。
“你這個人呀，動不動就這麽霸道。”女人甜蜜依偎著他，笑得猶如擁有了全世界。
“說到倩倩姐姐，今天她沒有打沈叔叔哎！”初雪興奮的八卦起來。
顧昕寒一怔，“她經常打念安？”
初夏一臉的難以置信，“這姑娘看著很老實文靜的啊。”
“是啊，每次沈叔叔親她，都要被她扇耳光。今天，倩倩姐姐又被沈叔叔惹惱了，想揍他的。可是，倩倩姐姐比賽輸了，要接受懲罰，就不能對沈叔叔動手。”初雪心疼的低歎。
沈叔叔那麽帥的人，她這個小孩子都舍不得他受傷。
可是倩倩姐姐好狠哦，專門挑他顯眼的地方打。
“什麽懲罰？”顧昕寒興致勃勃。
初夏也豎起耳朵傾聽，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燒。
“給沈叔叔洗一年的衣服。”初雪無所謂的攤手聳肩。
初夏頓了頓，表情窘迫的小聲試探，“包括他的小褲褲，也讓人家洗？”
“對啊對啊，不就是洗衣服嘛？她怎麽一臉生氣的樣子？我們還在B市住的時候，隔壁的李婆婆還去給別人洗衣服賺錢呢。”初雪很不解。
初夏笑而不語。
顧昕寒意味深長的勾唇，“落井下石，果然是那小子的風格。”
沈念安越是招人家討厭，越要可勁兒膈應人家。
長久下去，指不定會發生什麽。
那個將要發生的什麽，真是讓人期待嗬。
“什麽落井下石？寶寶聽不懂。”初雪的好奇心又來了。
“不是什麽好話，你長大了就會懂。”初夏顧左右而問他，“寶寶加油，讓你沈叔叔跟倩倩姐姐成功在一起的話，你這個月老能得到一個大紅包哦。”
“紅包！我會努力的！”小妮子興奮的握緊拳頭。
家裏有錢是一回事，卻比不上自己親手掙來的一分一毫有成就感。
初雪小朋友表示很期待。
把女兒打發進城堡裏，顧昕寒夫婦倆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