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她想忘了他
午飯吃完了,初夏上天台喂雞。
沈念安是知道她養了兩隻母雞的,所以跟上去圍觀。
乍一見密密麻麻的幾十隻公雞和母雞,沈念安不禁瞠目結舌,“你打算販雞賣啊?”
少女登時皺起了可愛的小臉,鼓著粉嫩嫩的腮幫子,“不要胡說,我不會賣任何一隻雞的,它們都是我的孩子。”
“咯咯咯!”小家夥們高興的圍著她打轉,戒備的目光盯著沈念安。
小黃小紅跟他在城堡前院僅有過一麵之緣,早就忘了他是誰。
它們懶洋洋的閉目養神,不管孩子們對他毫不友善的態度。
“很可愛吧?”初夏抱了一隻毛發柔軟的小雞仔,遞到沈念安的麵前,“剛出生兩個多星期呢。”
“嗯,可愛。”沈念安微笑,對它伸出大手。
人類對於毛絨絨的小動物,都有著揉搓一把的強烈衝動。
“咕咕咕!”小家夥怕生,沒什麽力度的小嘴巴,登時啄在了沈念安的手腕上。
“哈哈哈!它肯定以為,你要抓它去宰了吃。”少女幸災樂禍,不禁眉眼彎彎。
沈念安貪婪的盯著她發自肺腑的久違笑容。
見她神色驀然一黯,沈念安頓時緊張兮兮,“怎麽了?”
“沒事,隻是想起早上病死的一隻小雞了。”初夏放下小雞仔,打開洗臉盆上的罩子,倒出裏邊的米飯和青菜喂雞。
雞的數量太多,她端了五大盆米飯上來,才能讓所有的雞都吃飽喝足。
“吃這麽多,它們隨地大小便怎麽辦?”沈念安蹙眉,打量起幹淨無臭味的四周。
初夏指著牆角的幾個巨大矮桶,“小黃和小紅教過這些子孫,大小便要在裏邊的沙子上解決,它們都學會了。”
沈念安俯視她家樓下的一堆泥沙,終於明白這些沙子拿來幹什麽的。
“吃的花費多,你還得經常買沙子給它們解決生理問題,真是吃力不討好。”沈念安不認同的皺眉。
“不會啊,我覺得樂在其中。”初夏仰頭看著他,認真的解釋,“我沒有朋友,還失去了家人。難得有那麽多動物依賴我,需要我照顧。我很有成就感,非常滿足。”
“你有朋友的,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少年熾熱的眼神望過來,幾乎要把她灼傷,“小夏,我.……”
他年少輕狂,酷愛意氣用事,隱忍不住的要跟她告白。
被他這麽火辣辣的盯著,她的情緒驀然一慌。
也不知怕什麽,她就是下意識的跑了,“快到上課時間了,我們走吧。”
沈念安瞧了手上的腕表。
兩點十分,確實該去學校了。
他跟著初夏出了初家。
女孩走在左邊,沈念安站在右方。
她的個子,還是和從前那樣,很是嬌小,僅到他的肩膀處,非常小鳥依人。
沈念安想把她擁進懷裏,狠狠地親上幾口。
他的小姑娘,越來越可愛了。
不用刻意低頭,高她將近30厘米的挺拔少年,還是輕而易舉的窺探到她圓領T恤之內的大好春光。
好壯觀……他生平所見的女性,身材都沒有她一半好。
他傻乎乎的想,他撿到寶了。
心裏美得很,少年的目光不經意一轉,登時陰氣沉沉。
初夏順著他的視線,往右側的馬路邊望去。
她的神色兢懼茫然,看著那道倚著白色賓利,逆光而立的黑色身軀。
他刀削般深刻的五官沾著清涼的陽光,身體裹著九月金秋的涼意,玉樹臨風,舉世無雙的驚豔了世人。
“顧昕寒!你這個老王八蛋!”沈念安勃然大怒,衝過去怒罵他。
“目無尊長,老師這麽教你做人的?”他的語氣頗為陰涼,目光發沉。
他冷傲高貴的眸子,甚至沒有往僵硬佇立不遠處的少女看過一眼。
仿佛她的存在,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你明知初夏是我的好朋友,你還那樣對她,那麽欺負她!”沈念安揮舞的憤怒拳頭,被他輕而易舉的握住製止。
他並非真的要打這個亦父亦友的男人,見狀垂下了雙手。
他的臉色因為暴怒而潮紅,狂熱的火浪一下比一下重的拍在胸口。
他的耳邊,清晰鑽進男人宛若來自雪域高原的寒冷嗓音,“她拿自己跟我換錢,我便給了她想要的。大家各取所需,談何欺負?”
“看在她是我唯一一個紅顏知己的份上,你可以無償幫助她的!”沈念安一想到她失去的寶貴東西,不禁心疼的紅了眼眶,幾乎要落淚。
“你情我願的買賣,我不可能空手而歸。”男人輕笑的俊臉,生出了一根刺。
初夏被刺得心髒俱疼。
她緩緩的挪步走近,啞聲拉扯慍怒少年的衣角,“快要上課了,咱們走吧,別再跟這種人浪費口水。”
“好!聽你的!”沈念安爽朗的點頭。
天大地大,他喜歡的姑娘權力最大,他願意對她千依百順。
“見異思遷,說的是不是你這種人?半天的功夫,又勾上了我侄子。”
背後,男人的笑聲冷如冰刀,割開了初夏的心,鮮血淋漓。
“顧叔叔,過去的事,不要再提。她跟你沒有任何瓜葛了,你不必說這種話讓她難受!”沈念安停步,近乎哀求的吼他。
“心思單純的少年,我怕你再度遇人不淑。”男人一語雙關,堵得沈念安臉色陣青陣白。
這個混蛋叔叔知道倪韻而的事了,不安慰他,反而冷嘲熱諷。
“哼!我的事,不要你管!她那麽渣,怎麽不見你跟她解除婚約?”沈念安怒氣衝天,口不擇言。
男人的笑容很淡,淡得讓人發瘮,“解什麽?拖她幾年,不是能讓無數個像你這樣的傻小子回頭是岸?”
“這招妙啊,顧叔叔!”沈念安轉怒為喜,衝他豎起大拇指,“這丫頭的確會用自己的美貌騙人,裝得跟與世無爭的純情小白兔似的。你拖歸拖,還是得甩了她。我可是等著喝你的喜酒,抱你的孩子呢!”
“什麽喜酒?誰要嫁我?”男人說這句混賬話時,很是認真的盯著沈念安,始終未曾瞧臉色複雜慘白的少女。
這話太套路了,沈念安接不了。
他轉移話題,“我去上學了!”
“走路看著前邊,別左顧右盼被虛假的美色迷亂。”
男人指桑罵槐。
初夏聽出來了,他在嘲笑她。
沈念安卻想到了另一個層次上,“那是當然,大街上經過我旁邊的妞兒,臉蛋兒天然還是人工,我會分不出來?”
“嗬……”男人坐進白色賓利裏,一聲似笑非笑,“傻小子。”
沈念安生氣的扭頭,想問他這句話幾個意思,他已然叫司機開車離去。
初夏始終低頭走路,心間翻騰的漣漪卻未曾平靜過一分。
她對那個男人的複雜情緒太深了,再掩藏還是留在了心裏。
好似被埋在雪山下的樹木,氣候一溫熱,便破土而出,重新恢複生機勃勃的盎然綠意。
她好慌,極度害怕。
她想忘了他,反而激起他數次於深夜抱她進醫院,撿回她這條殘破小命的溫熱記憶。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他的恩澤太多,令她不知不覺轉為愛慕。
這情愫滋生已久,她如何能忘卻?
……
那天的不愉快之別以後,初夏許久沒有見過顧昕寒。
倒是沈念安,纏她纏得發緊。
每當她下課了,他就在她的教室門口對她擠眉弄眼。
惹來她班上同學的曖昧壞笑,她狠狠的瞪視警告之後,他才帥氣的轉身,折回自己的教室。
放學後,他不是約她逛街遊玩,就是直接拖她回他家吃飯。
初夏無奈又好笑,“你的人緣那麽好,又不是沒有朋友邀約。從早到晚對著我這張醜臉,你不會厭煩嗎?”
“我有朋友,可你沒有啊!”沈念安不假思索的嚷著。
頓悟自己吐出不該說的,他白著俊臉求挨打,“我嘴巴賤,你打我一下泄憤吧。”
“打你幹什麽?你說的本來就是實情。”初夏啞然失笑,並沒有一絲怒氣。
沈念安心神蕩漾,“小夏,你真好。”
脾氣這麽溫柔,她將來一定是賢妻良母。
“因為,你對我很好啊。”初夏認真的仰視他,笑容純淨。
知道她孤苦伶仃,犧牲自己的自由,天天陪著她。
是怕她被顧昕寒拋棄了,想不開,隨時會自殺嗎?
不會的,她還有很多事沒做。
她有個心願,遊遍祖國的大好河山。
等她畢業了,她就到一個陌生城市工作。
玩遍了周遭的美麗風景,她再辭職,前往另一個陌生之地。
不需要婚姻,她也能過得很好。
她心馳神往,當即忍不住把這個想法告訴沈念安。
她有這樣的打算,是因為被傷得太深了吧?
既然她短期內都不想結婚,他尊重她。
他們才20歲,有的是大好年華消磨。
“為什麽要一個人四處打工?你可以帶上我啊!我從小到大都住在A市,早就煩透了這個一成不變的老地方。”
他的理由很充足,初夏居然無法反駁。
“可是.……”她欲言又止。
“沒有可是,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沈念安把她推進路邊的沈家房車,“我媽咪今天在家午飯,有你喜歡吃的炸醬麵。賞臉嚐一下她的手藝嗎?”
“那怎麽好意思呢?總是白吃白喝你們的東西。”初夏去路邊買了幾斤櫻桃,才敢前往沈家。
A市不是櫻桃的原產地,故而這種水果賣得很貴。
一斤二十塊,她買了三斤,才有臉蹭吃蹭喝。
她每次都買櫻桃、榴蓮這些昂貴水果去做客,其實算是吃虧了。
沈念安不希望她這樣,可是勸不動她。
他隻好讓母親多準備幾道美食,讓她吃得夠本。
今天,是初夏第七次來沈家吃飯。
沈文聰對此有些不滿,把兒子堵在天台責罵,“臭小子,有誰像你一樣老是把女同學往家裏帶?別人誤會她是你的女朋友怎麽辦?”
“哦?老頭,你是希望我帶倪韻而回家?”沈念安笑嘻嘻的促狹反問。
沈文聰的八字眉擰得又直又平,賞了他的腦門一個爆粟,“少胡說八道,老子一看那丫頭就不是賢妻良母!你既然跟她分手了,就絕對不能再理她,更不可以複合!”
“好好好,你是我老子,你最大!”沈念安難得順了一回他的意思,把他逗得眉開眼笑。
他跟初夏聊過的,她發誓,對沈念安沒有半分念想。
否則,他也不會同意這孩子頻繁進出沈家。
這孩子漂亮歸漂亮,但是家庭貧窮,性子又內向,難登大雅之堂。
沈家的股份和遺產,他打算偏心的留給沈念安三分之二。
這臭小子又不願意打理家族生意,沈文聰必須給他找個持家有道的能幹媳婦。
廚房裏,蕭楚瑜看著跟前跟後幫自己打下手的初夏,想法卻跟自家老公截然相反。
她就喜歡靦腆顧家的女孩子。
初夏這種主動幫忙,靦腆溫吞的小家碧玉型,才能降服她玩世不恭的散淡兒子。
她眼力不差,自然看得出兒子對這孩子的與眾不同,是源於男女之間的愛慕。
兒子看上了這個毫無眼色的呆萌小姑娘。
蕭楚瑜就是普通人家出身,不講究門當戶對,隻要兒子開心幸福。
故而,在餐桌上的時候,蕭楚瑜大獻殷勤。
初夏碗裏的肉菜,被她堆得比米飯還多。
“多吃一點兒補補身子,你太瘦了,多長一些肉才好。”蕭楚瑜瞧了瞧她瘦不拉幾的小蠻腰,笑得憐愛極了。
沈念安誤會了。
以為母親盯著人家腰部之上的壯闊之處,他不禁紅著俊臉嘟噥,“她都大成那樣了,還需要補?”
少女臉紅脖子粗。
沈文聰踹了他一腳。
蕭楚瑜則是罕見的哈哈大笑,“哎喲,我的傻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