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他出差回來了
被左亦撞見自己不堪入眼的一幕,初夏一整天的心情都很沮喪。
她悶悶不樂的回家洗澡。
讓她備受打擊的驚變,突如其來的降臨了。
電話裏,那位陳警官說計劃有變,顧昕寒尚未確定是否跟黑社會合作那筆生意。
他叫初夏繼續潛伏,等待最佳的時機。
“什麽?您的意思是不是想說,如果他三年裏都在猶豫是否做那筆生意,那我還得跟他接觸三年?”初夏渾身冒起了冷汗。
“對。”陳警官沉重的點頭,“即便這是衛星電話,我也不便多說,免得被人監聽。”
他根本不給初夏拒絕的機會,電話掛得極快。
初夏欲哭無淚,恨不得摔了掌心裏的手機。
她以為,這折磨會很快結束。
否則,她不會胡亂許下三年之約。
……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眨眼之間,初夏已經大學二年級。
距離她重新跟顧昕寒來往,整整過去了一年。
這段漫長煎熬的時間裏,她無數次見到那些曾經調戲過她的黑社會,頻繁出入顧家。
他們是來自世界各國的華裔,說中文很生硬。
有初夏在場時,他們對顧昕寒所說的不是馬來語,就是晦澀難懂的德文。
他們防備著初夏這個外人。
卻不知,初夏身上一直戴著偽裝成胸針的竊聽器。
她把這些錄下來的對話,毫無保留的發給陳警官。
對方欣喜若狂的告訴她,這些人所說的內容,正是關於跟顧昕寒合作的那筆大生意。
初夏振奮人心,有了繼續抗戰的動力。
……
這一天,是初夏開學的日子。
梁嘉如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抱著白白胖胖的兒子左願來初家看她。
“臭小子,快叫姨姨。”梁嘉如瞪著隻顧吸奶瓶的小家夥,指向麵前含笑如白玉蘭的嬌柔少女。
“嘉如姐,願願才十個月大,怎麽可能說得了話?”初夏愛不釋手,抱住爬向自己的野蠻男嬰。
“嘖……我家隔壁的小孫子,這麽大的時候,真的會叫人了,每天姨姨的喊我!”梁嘉如手上沒了束縛,在沙發上仰躺著。
“你確定他叫的不是(咿呀)的(咿)?”初夏親了一口小家夥胖嘟嘟的小臉,立刻把他逗得眉開眼笑。
“謔!竟然敢掃我的興,打你哦!”梁嘉如作勢一凶,隨即換來她寶貝兒子的橫眉怒視。
女人樂不可支,笑得滿地打滾,“哈哈!這臭小子在保護你啊,不準我罵你!除了我家老左,他還沒有對誰這麽關心過!”
“小心一點,你現在可是有著三個月的身孕呢。”初夏焦急的提醒她。
“沒事!我生這臭小子的前一天,還去擠公車呢!擠擠更健康,他最後不是平安無事的降臨了?”梁嘉如得意洋洋。
“別人生孩子,在產房裏疼得死去活來,好幾個小時,孩子才出來。你真厲害,剛剛進去兩分鍾.……”
“就拉出來了!”梁嘉如笑得花枝亂顫,“跟拉粑粑一樣輕鬆!”
她的話音一落,空氣裏開始彌漫一股刺鼻的臭味。
“靠!你這熊孩子,老是一聲不吭就拉粑粑!”梁嘉如暴怒的拍了兒子的小後背一下。
小家夥惡作劇得逞,衝初夏擠眉弄眼的嘿嘿賊笑。
“你不該說拉粑粑的,讓他有機可乘。”初夏好氣又好笑,找來幹淨的尿片給孩子換上,“小孩子差不多一歲的時候,已經很懂事了。不會說話,不代表他們不懂得行動。”
瞧了瞧女人散發著母性光輝的微圓腰身,初夏很是羨慕,“你們感情真好,願願才幾個月大,左先生就又讓你有了愛情的結晶。”
“不是他給我,是我悄悄紮破套套,故意懷上的。”梁嘉如炫耀著自己的智商,說得眉飛色舞,“他本來隻想要一個孩子,非叫我打掉這第二胎。”
“為什麽?”初夏愕然的擰眉,“一家四口,齊享天倫之樂,不是最完美的事嗎?”
“他呀,迂腐腦筋。”梁嘉如看似怒罵,表情實則甜蜜蜜,“他說,女人生孩子就像是跟死神搏鬥。他怕我鬥不過,就一去不複返了。”
初夏感動又羨慕,“你找了一個好老公。”
“我眼光一向很好!”梁嘉如傲嬌的仰頭,下一瞬間又憂慮的垂眸,“我騙他說,肚子裏的這一胎是女兒,他才沒有再押我去手術室墮胎。”
初夏眉眼彎彎。
去年可以測出孩子性別那天,左亦得知老婆懷的是兒子,失落得都悄悄哭了。
小裙子、公主房、各種小女孩喜歡的玩具,他都準備好了。
結果,梁嘉如卻給他生出這麽一個調皮搗蛋的小祖宗。
失望也是放在心裏,他照顧起兒子來,仍是盡心盡力,溫柔備至。
相對於戴榮和顧昕寒的粗暴不耐煩,左願更喜歡溫柔體貼的父親跟初夏。
“慘了慘了,如果這胎還是兒子,他會不會揍我啊?最近他都走火入魔了,一看到漂亮的小裙子,就瘋狂的往家裏囤!”梁嘉如開始憂心忡忡。
“不會的。”初夏笑意淺然,正要繼續安慰她。
不料,這貨脫口而出便是一句石破天驚——
“要不,你趕緊退學,跟顧大老板生個女兒出來。安撫一下我家老左,愛女若狂的可憐小心肝吧?”
少女臉上的笑容,就這麽僵住,幾乎抱不住趴在她大腿上的淘氣男嬰。
梁嘉如並不知道,她接近顧昕寒別有居心。
左亦顧忌她的自尊心,自然沒有跟任何人坦露,初夏隻是跟顧昕寒簽約,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關係。
“怎樣?怎樣?我的建議是不是很靠譜?一語驚醒了你這個夢中人?”
梁嘉如誤解她的沉默,隻當她在害羞,繼續出餿主意,“哎喲!你不肯為他生兒育女,是不是介意他以前胡作非為的私生活?浪子回頭金不換嘛,你該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啊。你都跟了他一年,是他最長久的女朋友了。他如果對你不是真心實意,不可能這麽留著你。老左、顧大老板、榮哥,還有那個討厭的司南溪,他們哪個不是獨生子?各個家裏盼望貼心可愛的女兒,都盼瘋了!男人有了孩子,會定下心來的。姐姐是過來人,你聽我一勸!”
初夏微微低頭,迷惘的眼神裏,浮現出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
一年的時間裏,顧昕寒不再對她冷嘲熱諷。
他傳授她各種防身技能,教她做簡單而不失美味的家常小菜。
她習慣了被人照顧。
他出差,她獨自在家時,吃飯總是不準時。
因而她經常餓得肚子疼,進了醫院。
隻要不是出國,他離得再遠,哪怕是半夜三更,他也坐朋友的直升機趕回來陪她。
在那一個個充滿冰冷消毒水的病痛夜晚,坐在床邊念故事供她睡覺的男人,不知不覺間,占據了她整顆心。
她貪戀他偶爾施舍的微小溫柔,開始依賴他。
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她不知道。
也許是看到譚冉冉倒追戴榮成功,也許是聽見左家又要添孫兒。
又或者,是因為隻有這個男人一直待在她的身邊。
她孤獨已久的心,才會變得搖擺不定。
她羨慕別人都有了伴侶,她也開始不自量力的渴望愛情。
顧昕寒的睿智與高冷,很容易激起女性的愛慕跟征服欲。
初夏能征服他,可也隻是限於床上而已。
她得寸進尺,又很膽大妄為,居然想征服他的心。
她自欺欺人的給自己洗腦,她是想把他騙到手,再狠狠的甩了他。
可是,數個黯然神傷的深夜,她卻從惡夢中驚醒。
她流了一身的冷汗。
每當那時候,男人就會把她擁進懷裏。
他低沉的聲音,唱著幼稚的搖籃曲,讓她安然入睡。
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那些噩夢都是有關他的。
夢裏麵,他被警察繩之以法。
他被判處了死刑。
“砰”地一聲,被爆頭的男人,英俊不再,隻剩下毫無生息的碎肉殘骸。
“不!”初夏難過得雙眼發紅,狂吼出聲。
她不要他死,她希望他意氣風發、盛氣淩人的活著!
“不什麽?你不想給顧大老板生孩子?”梁嘉如一下子怒了。
兩個女人的身後,猛然傳來清淡淡的悅耳男聲,“左太太,別人不願意的事,你也要強迫?”
初夏眼中的潮紅迅速散去,隻剩下驚喜。
他出差回來了……
“強迫?顧昕寒,你丫的怎麽說話呢?我在幫你討要孩子哎,居然不識好人心!”梁嘉如刷地站起來。
身高1米75的她,哪怕是使勁的墊著腳,也沒法盛氣淩人的壓下他的強大氣焰。
媽地!她居然矮他這麽多!
“孩子是生出來的,你那叫討飯。想當叫花子?左亦沒給你吃的?”男人雙手環胸,直視硬生生跳到沙發上與他平起平坐的囂張美人。
“哼!一個個都這麽愚蠢,怎麽說都不聽,我不管你們了!”梁嘉如氣呼呼的進廚房找吃的。
初家不大,冰箱也小得可憐,梁嘉如隻在冰箱裏找到一碗綠豆湯。
她端到嘴邊,猴急的牛飲了一口。
初夏馬上抱著孩子,進去阻止她,“你懷著孕,突然碰這麽多冰涼的食物不好,你喝一口就行了。”
“羅裏吧嗦,你比我家那幾個管東管西的老太太還討厭!”梁嘉如氣呼呼的踱回客廳裏。
顧昕寒坐在沙發上,斜睨一旁鼓著腮幫子的她,毫不客氣的嘲笑,“你兒子的暴脾氣,就是跟你學的。”
“你!”梁嘉如柳眉倒豎,要站起來跟他打一架泄憤。
可是,廚房裏她那個頑劣兒子的大眼睛,已經興致勃勃的瞄過來了。
她瞬間慫了,不甘心的磨牙生悶氣。
不能讓這臭小子學會打人!
“過來。”顧昕寒英俊的桃花眼,與還在往這邊圍觀的小家夥對上。
初夏見他難得想逗侄子,趕緊鬆手,放下一臉不甘不願的小家夥。
她微微一笑,彎腰對小左願說,“去呀,二叔叫你呢。”
“咿!”鄙夷的哼了一聲,小家夥就要扭過頭。
這個二叔好凶的,平時要麽不管他,要麽給他壞臉色看。
他不要理這個老男人!
“來不來?我有這個。”顧昕寒從公文包裏拿出殺手鐧——彩虹棒棒糖。
小家夥不搭理他的決心,兩秒之後就崩塌了。
他撲騰著兩隻肥胖有力的小短腿,一步一個腳印,踉踉蹌蹌的朝男人走去。
從廚房到客廳正中央的沙發上,不過五米的距離,小家夥走了足足五分鍾。
初夏詫異於顧昕寒千年一見的耐力,居然一直不厭其煩的等孩子走過來。
微微眯起桃花眼,男人的表情透出那麽一些興致。
左願終於吃到了棒棒糖,心滿意足的原地蹦跳。
他吃得滿臉流口水,梁嘉如置之不理。
“嘉如姐,願願嘴邊的口水,有點兒多,你給他擦一擦啊。”初夏哭笑不得的提醒。
“管他幹嘛?他既然會走路了,還不曉得動手拿紙巾擦嘴?”梁嘉如懶洋洋的反駁,閉上眼睛睡大覺。
居然有這麽不靠譜的媽咪……
初夏無語凝噎。
她伸出手,要去拿茶幾上的紙巾。
另一隻小麥色大手,比她遲一步,不小心握住了她的小手。
她的小臉頓然羞紅,觸電般的縮回左手。
顧昕寒便取了紙巾,去給左願仔細擦拭。
“小夏夏呀,你瞧顧大老板這副貼心樣,像不像是在伺候他的兒砸?”梁嘉如睜開一道眼縫,哼笑著挖苦。
男人仿若聽不見,不跟她拌嘴。
初夏安靜的瞧著眼前罕見的溫馨一幕,並未聽到梁嘉如的話。
心態已經與以往大不相同,導致她看到的場景也不一樣。
從這個男人的身上,她竟覺得有一種父慈子孝的和諧感。
也許,他將來會是一個好父親。
高貴英俊如他,不會屬於她這隻醜小鴨的。
將來會有一個女人取代自己,跟他朝夕相處,睡在他的身邊,和他結婚生子。
想象著那個畫麵,初夏的心口開始刺痛。
給孩子擦幹淨嘴角的男人,出聲打斷她的悲觀思緒,“有沒有吃的?”
“沒有。以為你明天才出差回來,就隻做了我自己的食物。”初夏老實的搖頭。
“喲喲!人家是聽說我兒子來了,才迫不及待的回來圍觀!”梁嘉如故意調侃男人,“顧大老板,這麽喜歡孩子,快叫人家跟你生一個啊!”
“跟誰生?你又開始滿嘴胡話。”男人冷嗤反擊。
“哎喲喲!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跟小夏夏啊!”梁嘉如看熱鬧不嫌事大。
“我去做飯。”耳尖冒出一串串羞澀的小紅雲,初夏急忙跑進廚房。
外麵一片安靜,那個男人並沒有回答梁嘉如半真半假的問題。
初夏的心中,頓時無法抑製的失落。
早知是這個結果,她配不上他。
可親眼所見被無視,她還是很難過。
“等你做好飯,我們娘兒倆都要餓昏了!我去找老左,等他下班!”梁嘉如大聲嚷嚷著,兩個保鏢便跑進來。
“少奶奶,您要去顧氏大廈嗎?我們開車送您過去。”
客廳變得很寂靜。
初夏以為,顧昕寒也走了。
她心口的失落,頓時擴散到了全身。
她四肢無力,難受的坐在地上。
背後猛地貼近一具火熱的身軀,是光腳走進來的顧昕寒。
男人把頭靠在她左邊的肩膀上。
她頓然欣喜的心口,激動得狂跳不已。
“做什麽吃的?”他低沉的聲線,動聽得讓她百聽不厭。
“還沒有想到。”她微抿的唇角,鑽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那就先別想了。”他的大手,迫不及待的往她的裙擺而去。
她臉紅耳赤,“等等!你不是餓了嗎?我先做吃的給你!”
她性子保守,受不了在這個整天做飯的地方給他弄。
“先吃你,再吃飯……”他含糊不清的話聲,沙啞而危險。
他的技術高超又持久,她累得昏過去,又醒過來。
等他徹底的饜足之時,她隻剩下趴在小桌上喘氣的份兒了。
僅穿著黑色西褲的男人,隨便往身上批了一下黑襯衫,便起來烹飪食物。
一樣樣普通的食材,被他的巧手加以打磨,成了讓人垂涎欲滴的山珍海味。
初夏被刺激得恢複力氣,她勉強套好裙子,慢吞吞的走到他的身後。
頭頂小窗照下來的光線,映出他高大如山的身影。
初夏縮在他的身後,整個人完全被保護在他的影子之內。
她兩次伸出手,想環住他可以抵擋一切的強盛虎腰。
最後,是自卑的心理使然,讓她及時懸崖勒馬。
她不配,不可能得他喜愛。
她應該有自知之明,不能癡心妄想。